“怪不得吃飯的時候你老是看她的衣服，當時我還在想難道那衣服上有花？”二姑媽想起什么，“楚留香，就是上次你做媒的那個她的朋友？”

“就是那個！”提起楚湘就引起不愉快的回憶，殷淑秀撇嘴，“聽說男朋友很有錢，所以沒事就逛街買東西，我們家這個也就跟著學，也時時去敗家……”

“買了后偷偷摸摸拎回房間，難道是價格貴得嚇人？”二姑媽提醒。

姑嫂兩個在沙發的這頭竊竊私語，老太太在那頭看電視，老了耳朵不怎么好，但是自己的女兒有什么愛好很清楚，又看二姑媽眉飛色舞的樣子，知道沒干好事，“你們在說什么？”

“沒說什么，說我們小區的一個笑話呢！”二姑媽朝殷淑秀擠擠眼。

老太太狐疑看她，二姑媽指著電視，“哎，快看，這個女孩子要自殺了……”老太太忙扭頭看，再也顧不得這邊。

殷淑秀還記著剛才的話題，憤憤然：“貴不貴誰知道，直接拎回臥室去了，哪里看得見？”

“還不簡單！趁她現在洗碗，自己去翻翻不就行了……”二姑媽壓低聲音，意味深長往臥室方向瞟一眼。

樊正被自己母親所震驚了！

當著他的面，其時他正在上網，他媽和二姑媽溜進來，四下一看，隨即開始翻檢，不一會兒，二姑媽歡呼一聲，舉起一個紙袋。

“是不是這個，是不是這個？”

二姑媽的狀態很興奮，表情很成就感，就像中統發現了共產黨，《潛伏》里李涯拿住了于則成。

“就是這個。”他媽一個箭步跨過去，二姑媽已經從里面掏出一張收銀條，夸張叫：“哎喲，三百四十九塊！”

“媽，”樊正再也忍不住，“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殷淑秀走過來把那收銀條往他桌子上一拍，“你看看，你媳婦買件毛衣多少錢！”

“三百多，怎么了？”

“怎么了，三百五十元買件毛衣，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我活了這么大歲數了，還沒見過這樣敗家的敗家子……”

“人家阿正愛老婆，可著她的心意唄！”二姑媽在旁邊嘿嘿笑。

“阿正啊，不是媽媽說你，你也太遷就她了。你看看，早上睡懶覺，睡飽了出去逛街買東西……還撒謊說回娘家……”

“媽，其實那是……”樊正很后悔。回娘家的話其實是他編的，目的是不想聽你媳婦又逛街去了又去花錢了你干嘛也不管管之類的嘮叨，他沒想到適得其反。

“怪不得要說謊，出去就是敗家買東西，當然要說謊。其實我管你們這么多干嘛，我還不是想著你辛辛苦苦掙錢，清早出門深更半夜回家，掙那兩個錢不容易，就這樣被她大手大腳亂花了……”

“唉，我說阿正啊，你有錢孝敬老婆，不如孝敬你媽吧，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二姑媽及時煽風點火。

“媽不是要你的錢，不過要提醒你，錢要自己掌管，放別人手里誰知道會到哪里去……”

煩得很！

樊正忽然想起三個字。

凌燕打掃完廚房出來，二姑媽和老太太在客廳看電視，嘻嘻哈哈討論故事情節。經過殷淑秀的房間，殷淑秀在門邊站著，叫她：“燕子，你進來一下！”

她就靠在門邊，似乎專門在這里等她。凌燕略一思量，跨步就進去。

“和你商量一下生活費的事。現在物價這樣高，肉啊菜啊一天一個價，你們原來繳的那點生活費不夠用了，下個月多收五百。這個月就算了，我已經倒貼了八百進去……”

“好的，我這就去拿！”

“我不是多要你們的錢自己存著用，實在是物價漲得太高……”殷淑秀解釋。

“我知道，媽，”凌燕笑，“當媽的，只會在后面偷偷倒貼錢，我媽也是這樣！”不管殷淑秀脾氣怎么糟糕，關心子女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的愛和老媽以及一切的母親何曾兩樣？根本不用懷疑。

殷淑秀心里微微一動，本來想開口教訓的話就吞回去，改成溫和的勸告：“燕子，我給你提個意見，錢這東西，還是要省著點用。大手大腳，金山銀山也不夠花。再說了，你們掙點錢也不容易，阿正多辛苦，經常是天不亮就起床，忙到深更半夜回來……”

“你媽這話是什么意思？”回房后，凌燕越想越不對勁。

“沒什么！我媽那個年代的人，苦日子過慣了，張口閉口就是勤儉節約，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樊正笑。哪里敢把殷淑秀和二姑媽的所作所為告訴她，更不要說那些火yao味十足的教訓。

“我并不是多收他們的錢，我是想，凌燕那種亂花錢的脾氣……反正給她亂花，不如放在我這里，積少成多，以后萬一他們需要錢，還可以拿出來……”殷淑秀在向樊德銀解釋漲生活費的原因，一邊織毛衣。

“管得寬！”樊德銀簡明扼要。

這樣的回答就是溫和的交流方式了，殷淑秀繼續自己的話題，手里不停。

“還好，我漲她的生活費，她還沒有說別的，還知道我只會為他們考慮……不過就是太敗家了，還有，家務也不勤快，脾氣也怪，經常欺負阿正……”

脾氣這一點，是殷淑秀最不滿意的。凌燕進了家門這段時間，她冷眼旁觀，發現樊正夫妻之間，樊正遷就凌燕的時候多。凌燕性格急躁又要強，有爭執的時候，總是一陣連珠炮，一定要占了上風才滿足。

她的兒子，這樣的讓人欺負，被欺負了還滿臉笑，一點意見也沒有……

每當看到這樣的情形，殷淑秀心里就像貓爪子在撓，恨不得挺身而出，立刻就把凌燕罵得落荒而逃！為了兒子媳婦的和諧，她又不得不忍下這口氣，心里的不滿卻從未消失。

“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是表明了一種隱忍的態度和不甘心的心病，以殷淑秀的脾氣，自然不會太久。

第二天，晚飯的時候樊正和凌燕又爭執起來。說是爭執，實質是說笑。樊正拿她下午鬧的笑話取笑她，指著她笑：“哎，這路旁怎么有只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