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正在床上看書，心虛地放下書裝睡。

這家伙，還能當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睡覺，凌燕忍不住憤恨，過去一巴掌拍下，“裝睡！你來告訴香帥，你媽當時的樣子有多兇，就像要吃了我……我不就讓你們兄妹也參與洗洗碗……至于那么大罪名，還不讓你休息……”

丈夫應該對妻子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是新婚的時候樊正親自許下的承諾。他從被窩里探出頭來，討好笑：“老婆，我不是什么都沒說……”

“什么都沒說更可惡，你就看著你媽大施淫威，也不幫我說句話……”想起來就委屈得眼淚都掉下來。

“我媽那脾氣，我要是幫你說了一句，保不住會演變成世界大戰。老婆，你也不想吧……”那人其實一點也不傻，只是裝瘋賣傻。可是她就該活生生受氣，活生生在這家里當老媽子，伺候那一眾大爺。

“還在不在……毆打樊正去了？”

楚湘不愧是好友，千里之外也能了解動向。

她悶悶敲了個沮喪的表情：“在，我就想不明白，不論我怎么做，我在這個家就是一外人。我更想不明白，為什么連他都不幫我……”

楚湘回了個撫mo的表情：“消消氣，你不是說還有老奶奶幫你？”

是啊，幸好有老太太啊，當時她足足愣了十秒，還是老太太過來拉著她的手，“燕子，奶奶今天買了桂花酥，老字號的，味道可好了，你還沒嘗嘗呢？”

其實也就是超市買的普通的桂花酥，她知道老太太的意思，是給她解圍。心里像悶了塊大石頭，哪里吃得下，還是拿了一塊在咬了一口，不知道什么滋味。

“怎么樣，甜不甜，桂花的香味很濃吧？”老太太滿臉寵溺。就像她小時候，和鄰居家的孩子們一起玩被欺負了，回來后奶奶拿了糖哄她，“乖，來吃顆糖就不哭了……”

有鼻子發酸的感覺，她笑笑，“味道真好！”

后來老太太又把殷淑秀叫著一起去散步，大概也是做思想工作去了，很久，兩個人才說說笑笑回來。正遇上她出來倒水喝，殷淑秀的臉上已經沒有不悅的神色，像平常看見她一樣，還向沙發上躺著的樊秀說：“冰箱里有今天剛買的柿子，你和燕子記得拿出來吃，擱久了就壞了！”

“這不就行了，過了就算了。”香帥息事寧人。再怎樣高明的心理學，都不能解決家庭中的雞毛蒜皮事，只有勸當事人自己寬容大度一點。真正的朋友，在這個時候要做的是勸解，而不是煽風點火。不過技巧方面，倒可以略略加以指點，“調教好你家夫君，讓他先帶個頭，其他兄妹兩個，也讓他出面去！”

調教夫君的過程很簡單，放他在大床的另一頭晾了兩個晚上。第三天再也忍不住，主動請纓，“老婆，我決定參與洗碗，你安排吧！”

“不是說你從小到大從來不做家務，洗碗會打碎盤子打碎碗么？”

“每個人都有一雙勤勞的手，只要下定決心，什么都難不倒！”

“光是洗碗？那廚房打雜什么都歸我，我是外來的，該伺候你們家的大爺們？”既然要教育，那就要徹底。

“老婆，我討厭油煙……”看看風向，改口，“好吧！”

很無可奈何的樣子。

這天下班，樊正果然脫了外套就往廚房里鉆。廚房的面積并不算小，但是已經有殷淑秀和凌燕，再加一個人，而這個人根本不知道該做什么，悶頭蒼蠅一樣亂轉，名為幫忙實為添亂。

殷淑秀忍無可忍了，“阿正你來做什么，礙手礙腳！”

“我來看看有什么可以幫幫您！”樊正動了腦子的時候，說出來的話還蠻好聽。

“幫我！”殷淑秀先笑，看看兒子的目光分明在他老婆身上，沒好氣哼一聲，“說得好聽……”本來還想說點什么，還是吞回去了。

“阿正你上班也挺累的，去歇歇吧！”凌燕笑吟吟，把樊正打發出去。叫他來廚房幫忙根本就是一個策略，哪里是真的要他干活，樊正上班辛苦她也知道，難道真的不體諒？至于那兩個大爺大小姐，更不用指望了。

其實她有時候也在想，這樣費盡心機要他們洗碗，到底是為什么？不過十幾分鐘的事情，大不了少懶惰一會兒，或許是有種意識在作怪，覺得不公平，覺得樊家始終拿她當外人，外人還不是最可惡的，最可惡的是拿她當娶進門的傭人。

“那，我出去了！”正中某人下懷，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么，“那我等會兒洗碗！”

不得不說，樊正這句話的時機把握得很好。這就撇清了她逼著他干家務，這可是他主動要求的。夫君可教啊！凌燕于欣慰之余，在打雜的空隙間溜到房里，在上網看資料的樊正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立刻被牢牢纏住，糾纏好一會兒才走掉。

鑒于獎懲制度比較分明，吃飯的時候樊正便提出分工洗碗的話來，并主動擔任了第一天洗碗的工作。話說完了如風吹過，樊秀和樊義若無其事吃東西不發言，老太太幫腔了，“好啊，你們媽搗鼓這一大家子飯菜也挺累的，輪流洗碗好。我也報個名，跟著你們熱鬧熱鬧！”

“奶奶是老祖宗，哪有老祖宗干活我們玩的道理。”凌燕笑，樊正也笑，“奶奶，不如你當裁判，看看哪天該誰洗碗，洗得干凈還是不干凈！”

有老太太出面，洗碗的事就這樣心不甘情不愿分攤下來，再心不甘情不愿勉強實施了幾天，開始變味了。

首先是樊義，一個電話打回來，“雅婷爸爸媽媽請我在某某酒樓吃飯……”

“好好好，多聯絡感情。記住，要尊敬你岳父岳母……“殷淑秀接的電話，笑得嘴都合不上，回頭來自豪宣布，“雅婷爹媽就是不簡單，這一家子吃飯也經常上酒樓，多費錢……”

想著想著還在笑，“樊義真有眼光，雅婷這女朋友算是找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