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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蘇醒

  • 七殤輪回
  • 王庭蕪
  • 2915字
  • 2016-02-16 20:02:49

初春的闈芳湖,全然不似憬城那般料峭依然,岸邊草肥水美,枝椏上細葉似錦,一汪湖水蕩漾著淡淡的綠波。好一幅悠然愜意的景象。

在這舒適寧靜的小湖邊,樹影掩映下,有一座小木屋。

屋里有一張翠竹桌,桌上只有一個青翠的四足小鼎,不過尋常茶碗大小,嬌小的鼎身上卻精雕細琢著流云似錦,鼎蓋上有兩個小孔相對,從那小孔上,隱約泛起淡淡的乳白色光暈。翠竹桌邊配上了兩個翠竹椅,再加上一個古樸的雙門柜子,外加一張軟榻,房間里再無他物。那軟榻不知是什么材質制成,通體烏黑,黑的深邃且神秘,仔細看去,其中隱隱還有點點銀光閃爍。榻上躺著一女子,身上蓋著一床淺紫色的云絲被,臉色蒼白,面容盡顯疲憊,但絲毫沒有影響她眉宇間的清秀溫婉。

那榻上女子突然皺緊了眉頭,好像夢到了什么極其可怕的噩夢,僅僅幾個呼吸的功夫,額頭就滲出豆大的汗珠,原本蒼白的臉色卻突然泛起紅暈,并且伴隨著一陣輕輕地顫抖。就在那女子似乎萬般痛苦的時候,那黑木軟榻突然閃過陣陣耀眼的銀光,那銀光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著,很快就掠過翠竹桌上的小鼎,那小鼎鼎蓋上的小孔中,原本淡淡飄散的乳白色光暈,在被那銀光掠過之后,突然變得璀璨起來,兩股乳白色的氣柱從鼎蓋上的小孔中沖出來,糾纏盤旋著上升著,升到半空中,漸漸消散開來,和那銀光一道彌漫在整個小屋里。頓時,小屋里充滿了一種柔和的清香,讓人不覺得有些愜意,慵懶得有種想趁著纏綿的陽光伸個懶腰,蜷縮在松軟的被窩里小憩一下的感覺,小屋里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寧靜、祥和。在這銀光和清香的環繞下,過了不多時間,軟榻上的女子漸漸地恢復了平靜,依舊蒼白的臉龐,靜靜的躺在軟榻之上,仿佛千百年來不曾改變過一樣。

在這個小屋中,時間流逝與否,又有什么關系,只是這寂靜,寂靜,在時光的長河中,不曾掀起星點的漣漪。

嘎吱的一聲響,木門被推開。

淡淡的藍色紗衣,襯著烏黑如瀑布一般的長發,腰間一串淡雅的碎玉腰帶,搖曳著清風細雨般的寧靜淡泊。女子手里捧著一個翠綠的杯子,杯子里裝著大半杯乳白色的液體,隨著女子腳步的起伏,杯子里面那支白的幾近透明的小勺,不時的和杯壁撞擊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同時在杯中蕩起一圈圈濃稠的水暈。

藍衣女子進屋后,看到榻上的女子還沒有轉醒,放下綠杯,伸手揭開了小鼎的鼎蓋,用小勺從杯子中取了幾勺那乳白色的液體,放進了小鼎中,隨后又蓋上了鼎蓋,轉身看了看榻上的女子,似乎還沒有轉醒的征兆,于是端著杯子,坐在榻前,一勺一勺的慢慢把那乳白色的液體喂那女子喝下,看著她并無其他異狀,轉身端起杯子走了出去。

隨著一聲門響,房間內又陷入了寂寞和冷清。

如此的日子,在這春日里,云淡風輕的重復著。

又是一日,夕陽西下,溫暖柔和的落日余暉鋪在闈芳湖清澈的湖面上,淡淡的金光掩映在翠綠的湖水中,木屋的影子被拖得好長,隨著水波蕩漾在湖面上,偶爾一只小魚游過,攪碎了水中的影子,仿佛支離破碎的夢境一般,漸漸擴散開來。

那藍衣女子再次走進小屋,和往常一樣,熟練的喂軟榻上的女子喝下那乳白色的液體,端著空杯正欲轉身出去,忽然看到云絲被動了動,軟榻上的女子一只纖長的手從被子側面露了出來,緊接著又皺了皺眉頭。

藍衣女子大喜,自從奉命來到這闈芳湖,已經十六天了,除了每天按時喂榻上女子喝下這大半杯“安醒湯”,等候女子醒來之外,就是把榻上女子每天的狀況細致入微的寫在紙上,封上寒蠟,讓寒蜂鳥吞下,再將寒蜂鳥放飛給師傅。眼看著榻上女子有醒轉的跡象,忙走到榻前,聽到女子似有似無的細微呻吟聲,似乎想要從那困頓不堪的無邊夢魘中掙扎出來,藍衣女子連忙把空杯放在桌上,從袖中拿出一個翠綠的小瓶,揭開瓶蓋,一股異香頓時沖了出來,在小屋里迅速地彌漫開來。

從小瓶里倒出一顆乳白色中夾著絲絲翠綠的丹丸,輕輕地放進了榻上女子的口中,丹丸在女子口中迅速融化,順著咽喉,漸漸的融入到女子的全身。沒過多時,榻上女子終于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

榻上女子似大病初醒一般,似乎很是疲累的又閉上了眼睛,休息片刻后,再次睜開眼睛,打量著小木屋和眼前女子,腦海中突然涌上無數殘缺破損的片段,山泉,木屋,小山谷,淡紫色花朵,一個朦朧的看不清的臉龐……突然,這仿佛世外桃源仙境一般的景象都扭曲了,那朦朧的臉龐更加的看不真切,明明近在咫尺,卻怎么都觸摸不到,突然有雷鳴般的轟鳴聲,那朦朧的臉龐終于不見了,伴隨著那轟鳴聲,周圍好像有個巨大的漩渦在不停的旋轉,要把這天地都卷進去,沒來由的,心口猛地一涼,就像有一把冰涼的刀刺入了胸口一樣,全身的血液就要被抽空了,思緒再次混亂起來。

“我在哪里,我在哪里……我……,我是誰……,我……”榻上的女子在那漩渦里喃喃地輕聲呻吟著,本就虛弱的身體似乎已經快要經受不住這樣的幻像了,那藍衣女子見狀,走到軟榻的一頭,伸出掌來輕輕的抵在軟榻上,口中默念了一句什么,眼看著她手掌所觸之處,漸漸的隨著那手掌的形狀凹陷下去,頓時,那軟榻銀光大盛,比起之前自發的發出的銀光要強烈千百倍,甚至不再柔和,反而有些刺眼了。

那銀光像是千萬道利劍一樣,卻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屋中綿延開來,而是直沖屋頂,交織糾纏著的銀光圍繞著軟榻開始旋轉,隨著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千萬道的銀光已經連成了一幅刺眼的銀色光幕,更有源源不斷的絲絲銀光,不斷的從那黑沉沉的軟榻中孕育出來,沖進那銀色的光幕之中。

良久,隨著藍衣女子收回掌力,銀光漸漸散去,那光幕不再旋轉,銀光漸漸變得柔和,軟軟的散去,軟榻恢復了漆黑和沉靜。

榻上的女子終于平靜下來,再一次緩緩睜開了眼睛,這一次,她似乎不是那般痛苦了,除了有些虛弱外,倒沒有了方才那般痛苦的表情了。

“這是哪里?”她一邊問,一邊想要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

藍衣女子連忙從旁邊拿過一個枕頭,扶著榻上的女子,靠著枕頭坐了起來。

“你剛剛醒來,身體還太虛弱,我會慢慢幫你調理,你不用害怕,有什么疑惑,我會慢慢講給你聽,初春風寒,小心著涼。”藍衣女子一邊說著,一邊幫榻上女子把被子蓋好。

榻上女子細細打量著小屋,這個雖陌生,卻讓自己有種很坦然的感覺的地方,這到底是哪里?眼前這藍衣女子,看著自己,面上鎮定,眼中卻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欣喜。

自己認識她嗎?

榻上的女子在腦海里苦苦的思索了一陣子,始終想不起眼前的女子是何許人也,自己腦海中的記憶一片混亂,支離破碎,完全無法組成一個完整的回憶。眼前這女子,衣著打扮就像傳說中的仙女一樣,但看她對自己似乎毫無惡意,再低頭看看自己,一件不知道什么材質的白色長袍,穿在身上有點淡淡的清涼,雖然外面的溫度不甚高,但這淡淡的清涼卻不至讓人不適,反而會讓人心靜神明。

“這里是季夏國遼城南部的山區,我叫艾霄,淺雨姑娘,你已經昏迷了十六天,現在你終于醒了,等你再休息調養幾天,我們就可以離開闈芳湖,回到遼城了。”榻上女子,也就是被稱為淺雨的女子,胡思亂想的思緒,被那個自稱艾霄的藍衣女子打斷。

“季夏國?遼城?我是淺雨?”被喚作淺雨的女子才只聽了幾句話,就不由地吃驚感慨,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淺雨姑娘,如果你有什么疑問,盡可以問我,我如果知道,定會向你解答,我如果不知道,也沒關系,過幾天,等我們回到遼城,你會慢慢明白的。現在,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拿些吃的東西。”艾霄似乎一點也不驚訝于淺雨的表現,安頓好了淺雨,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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