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那人二話不說就走了,各自的內心獨白都精彩起來。
小販心想,那墜子掛出來有些日子了,今天又是什么黃道吉日,怎么人人都看上那個墜子,哎,那人好像還沒給錢呢。
那搶趙安彤墜子的人心想,還有比我還橫的嗎,跟我搶東西連錢都不給?
趙安彤心想,這墜子很有來頭嗎,人人都想跟我搶,憬城的民風竟然如此,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唯有淺雨有點懵了,沒關心那墜子,心想,這人,怎么這么眼熟?
還是小販最關心那墜子,最先結束了復雜的心理活動,喊道:“哎,你還沒給錢!”
一語驚醒夢中人,那搶趙安彤墜子的人,現在也成了被搶的人,也喊道:“你敢搶老子的東西,那東西是老子……”話還沒說完,突然把后半截咽了回去,因為他抬眼看到一個人,急匆匆的跟著那個搶了他墜子的人,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好像生怕跟丟了似的。
那個人,宣義鎮沒人不認識。他是宣義鎮的鎮守泰然之子泰寧。
宣義鎮因為源清宮的關系,是憬城數一數二的重鎮,丁蘇克除了派重兵守衛之外,還派了親信泰然來宣義鎮擔任鎮守,處理宣義鎮大小事務。宣義鎮可以直接上報丁蘇克任何事情,中間不需要任何其他層報環節,因此泰然在整個憬城的地位,都是超乎其他鎮守的。
小販也看到了泰寧,驚的連心里活動都忘記了。
讓泰寧這樣謙卑的跟著的人,是誰?
此時什么墜子不墜子的,已經沒人惦記了。
“這是墜子錢。”正當眾人再次陷入各自的心理活動的時候,有人上前給了小販墜子錢,看樣子,大概夠買下小販攤子上一大半的飾物了,小販歡天喜地的收了,今天的確是黃道吉日。
那人給了錢,轉身招呼了身后兩人,那兩人不由分說,上前將那搶了趙安彤墜子的人反手押住,向那個給錢的人點了點頭,隨即押著那人就走。那搶墜子的人原本還想反抗,一想到剛才過來的是泰寧,這三人也肯定是泰寧的人無疑,心里翻騰著無盡的悔意,今天這是撞了什么邪,原本就是看那兩個女子孤身在外,口音又不太像本地人,想去調戲一番而已,沒想到遇到了泰寧,還有泰寧跟著的那個人,又是怎樣的來頭,這回說不定得罪了大人物,這可怎么是好?
盡管悔的腸子都青了,也沒什么可以救他的,被押著過街,那人只能低頭就范,只盼著那大人物,大人有大量,念在自己并沒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從輕發落自己。
趙安彤和淺雨眼見著眾人散了,各自嘆了口氣,她們自然不認識泰寧,也就不知道剛才這半盞茶的功夫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逛街的興致,被破壞了個干干凈凈。
“小姐,這是什么情況?”
“你問我我問誰,反正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憬城的土豪劣紳都喜歡搶別人看上的東西嗎?”
“小姐,反正搶咱們的那人,都已經被帶走了,哼,搶我們郡……咳咳,我們小姐的東西,肯定沒有好下場,我們小姐不親自動手,也照樣有人收拾你!”
“你這樣一說,我突然就想開了,果然,這種小事情,不用本……小姐親自動手。哈哈哈,走,咱們接著逛!”
趙安彤和淺雨逛街的興致,真是去也匆匆來也匆匆,二人前一瞬還在郁郁寡歡,后一秒就突然又興高采烈。于是繼續一路吃吃喝喝。
吃吃喝喝著,淺雨也就忘了剛才看那人眼熟的事了。
遼城的大部隊,仍在不緊不慢的行進著。日頭漸高,到了午飯時間。
馬上就要到宣義鎮了,趙安慕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就想跟趙安彤一起吃飯,順便聊聊。
走到趙安彤的鳳輦前,冰兒和采萱都在外候著,趙安慕道:“午膳給郡主送來了嗎?”
“啊?哦……嗯……”冰兒語無倫次的應著。
趙安慕一邊準備掀起簾子,一邊打量著有點反常的二人,誰知采萱一下按住了簾子,道:“嗯……少,少主,郡主她……她……還在睡覺!說……說不要打擾她!”
“還在睡覺?!”被趙安慕質疑的采萱,趕緊低下頭,和冰兒對視一眼,兩人心里都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這次死定了!
不理二人,趙安慕徑自掀了簾子,登上鳳輦,往里面一看,傻了眼。
冰兒和采萱二人在外,恨不得拎起裙子跑了,跑的越遠越好,只是這腳下,卻不敢挪開半步。
“你們兩個,給我進來!”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攤上這么一個不靠譜的郡主,又有什么辦法。
冰兒二人硬著頭皮進了鳳輦,趙安慕黑著臉,陰沉沉的問道:“郡主呢?!”
“回少主,郡主她,她和淺雨偷偷去宣義鎮了。”
“什么!?什么時候走的!?”
“一早就走了。”
“這么說我早上來的時候,她倆就已經走了?”
“是,少主。”
趙安慕心里飛馳過一千個念頭,等把她倆抓回來,要怎樣教訓她們,先綁起來打八十板子再說,這也太無法無天了,身為遼城郡主,就這么偷偷潛進憬城,要是被人認出來,后果難以想象。萬一,憬城的人扣留了彤兒和淺雨,不會傷害她們吧?想到這一層,生氣突然轉為了擔憂,趙安彤和淺雨在憬城,真要有什么閃失,自己如何向爹娘交代?遼城的郡主在憬城出了事,自己又如何向遼城交代?
想到這里,趙安慕一刻也坐不住了,恨不得快馬加鞭趕去宣義鎮,起身看到戰戰兢兢的冰兒二人,道:“你們就這樣讓郡主走了?要你們何用,等回去我就把你們兩個流放出去!”
冰兒二人沒想到少主動真格的,一聽“流放”二字,才知道事情真的很嚴重,不然一向隨和的少主不會這樣動怒。可二人也不能坐著等死,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道:“求少主開恩,郡主她什么樣的脾氣,少主您最清楚不過,我二人自是勸說無用,郡主要走,我們做下人的,又怎么敢攔,郡主已經走了,我們就是去稟告少主,也還是這樣的下場,所以求少主開恩,饒了我們吧!”
趙安慕自然知道,自己這個妹妹,脾氣上來了真是人擋殺人佛擋滅佛的,既然打算這要偷跑,就想方設法也要跑的,冰兒二人確實攔不住的,流放什么的,也不過是想嚇一嚇她們。
不過冰兒二人這一求饒,倒讓趙安慕冷靜了一點,自己如果這樣出去大張旗鼓的去找趙安彤,少傅那關是一定過不了的,等回了遼城,少傅必定要向爹告狀,這樣不計后果的跑出去,爹肯定要重重的責罰彤兒。這種時候,身為哥哥,自然是要心疼妹妹的,所以,這事不但不能聲張,自己還要幫著她倆瞞住所有人!真是的,還是要綁起來打板子才行!連淺雨一起打!想到淺雨,趙安慕更納悶了,淺雨平時看著挺機靈的一個人,這次郡主有這樣危險的想法,她竟然還跟著去了?真的該打!
看少主臉上陰晴不定,冰兒二人也惴惴不安,少主沒讓起來,只能繼續跪著,直到趙安慕想通了,道:“你們出去,告訴今瑤,說我在這邊吃了,讓人把飯菜送到這里來,我在這里,裝的總更像一點,你們倆去門口守著,千萬別再讓任何人進來,這事除了我,再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少傅,明白嗎?”
看到少主消了氣,大概回去是不用被流放了,冰兒二人舒了口氣,轉身退了出去。
趙安慕在趙安彤的鳳輦里吃了午飯,又待了大半天,這才回去,臨行前又再次叮囑,讓冰兒和采萱一定不要再告訴任何人,等郡主回來了,馬上去通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