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淺雨自己,大家都知道燕東科為什么要留下淺雨,燕氏傳承這么多年,大概已經知道如何讓妄虛之體徹底消失的方法,只有淺雨消失了,才不會有人威脅到歸元之氣的凝聚。淺雨一旦落入燕東科的手中,必是兇多吉少。
所以其他幾人聽了淺雨的話,反倒一改剛才的緊張情緒,都笑了起來。
趙安彤道:“你以為我們真的是來看風景的嗎?看到有危險就趕快自己先跑掉?”
夏千何也道:“我在我自己的地盤,難道還要聽別人呼來喝去不成?”
趙安慕也道:“這樣的場面,真是可遇不可求,不見識一下豈不是可惜?”
丁遠承沒說話,只是望著淺雨笑。
淺雨淚目,道:“淺雨何德何能,能然大家冒死相陪……”
“好了,不哭!”趙安彤幫淺雨擦了眼淚,大家相視一笑。
那邊燕東科看眾人還有說有笑,心道:且看你們能笑到何時!
夏千何那句話,其實也是燕東科最為顧忌的地方,雖說這里離忘生池還很遠,可畢竟是元一島的一部分,元一島是天地造化之物,不到萬不得已,燕東科也當然不想傷害島上的一草一木。所以燕東科臨時改了主意,看著眼前這五人,皆是王公貴族,從小養尊處優,各個手無縛雞之力,如果能讓人擒下他們,不用破壞這里的花草,留著倒也愜意。
于是讓歸一冉打發洞口那人出去帶人進來,大概也不用多,有十幾二十便足矣。
趁著幾人說笑的時間,外面進來了一隊人馬,十幾個人,圍在燕東科身后,只聽燕東科道:“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休怪我無情了。”說著一揮手,身后的人相繼涌上前去,包圍了亭子。
夏千何看了一眼,干脆坐了下來,那樣子,要多看不起就有多看不起。
丁遠承看著圍過來的這十幾個人,道:“君上是對自己的親衛太有信心了,還是覺得我們太沒有仰仗了?”話音剛落,之間丁遠承腳尖輕點,身體騰空,眨眼間落到一個親衛面前,抬起手朝著那親衛的頸部一劈,那親衛應聲而倒。如法炮制,臨近的五個親衛連敵人長什么樣子都沒看清,就倒地不起,生死不明。
丁遠承沒有就此收手,像一陣旋風刮過,又是四個親衛倒了下來。
丁遠承看著剩余幾個驚魂未定的親衛,輕松地拍了拍手,回到人群中,對燕東科道:“這樣的身手,怎么做得了親衛?”
燕東科大驚,還未來得及與敵人交手,就被輕易放到九人,那丁遠承不是憬城城主嗎,怎么會有如此身手?
燕東科往后退了一步,自己錯誤地估計了這群人的本事,哪怕再叫些人進來,那入口一次根本進不了幾人,以那丁遠承的本事,萬一再將自己控制了以威脅外面的人,那就真的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了。
看來今天免不了要孤注一擲了。哪怕不讓外面的兵將有所行動,放任那淺雨離開這里,燕氏的天下就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危險之中。
從來富貴都是險中求,燕東科召回了剩余的幾名親衛,道:“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各位自求多福吧!”
說完在親衛的掩護下,從那入口處退了出去。
趙安慕對丁遠承道:“城主為何不挾持了他?”
丁遠承道:“我們在島上的事情還沒有做,就算是挾持了他,也無法在這么多兵將的環伺之下登上山頂,那燕東科是果斷決絕之人,定不會讓我們挾持了他做出危機燕氏氣數之事,到時恐怕還是魚死網破的結果。”
趙安彤問道:“千何,這山,究竟能不能經得起外面那陣勢?”
夏千何優哉游哉地靠著柱子,道:“我怎么知道,試試看唄!”
眾人不禁佩服夏千何這超群的心理素質。
沒過一會兒,就聽外面傳來轟鳴聲,大概燕東科退了出去,下令炮轟山體了。
燕東科在海邊指揮著前面的士兵開始轟擊面前的山體,巨大的碎石滾落,里面的景象卻依然沒有顯現出來。
燕東科加大了力度,又轟了一陣。
里面的眾人感受到整個空間的震動,看來燕東科的武器開始起作用了。
那面朝大海的景象漸漸有些不真切了,隱隱透露出山體本身的樣子。
隨著山體被一層層剝離,燕東科和丁遠承等人都知道,這隱藏了許久的景色,終于要公之于眾了。
空間震動地越來越嚴重,眾人離開了小亭,到了外面的空地上,沒過多久,那小亭就坍塌了。
夏千何手中抱著那架琴,不畏地動山搖,輕輕撫摸著那琴身,眼里流露出萬般地不舍。
丁遠承將淺雨和趙安彤都攬了回來,以防她們摔倒了碰到哪里。
夏千何把琴放到花叢里,抬頭看到丁遠承,苦笑一聲,心道,原來我連被保護的資格都沒有。
趙安慕搖搖晃晃,勉強自保。
終于,眼前不再是澄凈的天,湛藍的海,漫天的塵灰飛揚。
終于,眼前不再是一成不變灰色的山,花海和青山映入眼簾。
燕東科哈哈大笑,站在眾多兵將中間,終于又找回了自信,一個人的力量再強大,也強不過整個軍隊的力量。
山體被轟出一個巨大的洞,燕東科隔著那片廢墟喊道:“眾位想要一起死,讓人欽佩,今日我成全了各位,各位也好盡早輪回,早日重生!”
不想輕易破壞了里面的景致,燕東科召過一人,對那人說了幾句話,只見那人帶領著二十幾名弓箭手,走到那剛剛炸出來的洞前,拉起弓箭,想要射殺里面的人。
夏千何皺了皺眉頭,如果是一大群人一起上來,自己倒是絲毫不會犯難,可這漫天的箭雨,著實有些棘手。
為首那人一聲令下,透過那洞,箭矢飛到丁遠承等人的面前。
丁遠承、夏千何和趙安慕,各自竭盡全力地躲閃著飛來的箭矢,順便還要護著淺雨和趙安彤,可谷中地勢平坦,視線開闊,實在找不到好的地方躲藏,原本想躲進那個山洞里,可又擔心燕東科的武器轟擊到那里,就連一絲逃出的機會都沒有了。
箭雨雖密,可在夏千何和丁遠承的合力之下,兩輪過后,眾人都還完好,沒有人受傷。
燕東科看他們竟如此能扛,又召來一隊人馬,打算讓更加密集的箭矢飛向了丁遠承等人。
趁著外面短暫的休整,丁遠承知道接下來燕東科的攻勢會更加猛烈,拉過淺雨道:“淺雨,等你從這里出去,要想辦法從島的另一面上山,山頂上有一個山洞,里面就是忘生池,你進了忘生池,歸元之氣自然會進入你的體內,如論如何,你要讓自己想辦法控制歸元之氣在體內凝聚,可是現在天下尚未歸一,歸元之氣還沒有凝聚到最高的的層次,所以我不能確定現在的歸元之氣是否會沖開你記憶的封印,如果你真的做到了,你就可以想得起以前的事,后面就自然知道如何運用歸元之氣修補身體,這樣你就可以留下來了。淺雨,如果我不能陪你去做后面的事,你自己一定要小心,要好好地生活下去。不用為我去找燕氏報仇,忘了我就好,因為你本來就屬于這里,本來就不應該遇見我!”
淺雨聽著丁遠承這番話,竟是要跟自己訣別,連忙搖著頭,道:“不,你不要嚇我,你哪里也不能去,我要你跟我在一起,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正當二人沉浸在萬般不舍和悲痛之中時,一只弓悄悄地抬起,弓上駕著一只漆黑的箭,瞬間離弦,飛向淺雨。
“啪”地一聲,那漆黑如墨的箭矢釘入身體之中,力道奇大,箭身深深地沒入,一抹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