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海風,帶著腥咸的味道,吹起層層海浪,卷過岸邊的巖石。
一望無際的天羅海上,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小島,像是從海中升起的一座小山。經過經年的沖刷,岸邊已經被沖出一片平坦的地帶。
岸邊??恐凰掖?,隨著海浪起伏。
在碎石草木中間,隱約有一條蜿蜒崎嶇的的路,通向小島深處,也就是這小山的山頂。
從那路的盡頭走出兩個男子,一前一后,不緊不慢,前面這人三十左右年紀,錦袍玉帶,氣度不凡,眉宇之間流露出幾分英朗之氣;后面那人五十開外,卻沒有老態,跟著前面的人絲毫不顯費力。
待二人走到岸邊停靠的那艘船旁,前面那人回身望了望山頂,又轉過身,卻沒有上船,而是站在岸邊看著波光蕩漾的天羅海,聽海鳥在頭頂上空啼叫,任憑海風吹著衣袍。后面那人也跟著站在岸邊,目眺海天交接的遠方。
良久,兩人就在那里靜靜地站著。
從船上下來一個侍衛打扮的人,手里拿著兩件披風,走到二人身后,道:“君上、國師,海邊風大,披上披風吧!”
侍衛先后給那被稱為“君上”的年輕人和“國師”的年長之人披上披風,然后退到船邊。
那年輕人依然看著前方,道:“國師,那邊是王城的方向,還有我吳風國大好的河山,而天羅海的另一邊,卻已被三國分割地七零八落。”
那國師道:“君上此言差矣,在老夫眼里,天羅海的另一邊,雖被他人占據了五百余年,可卻依然是燕氏的土地。只有燕氏王族,才能掌握云洮大陸的氣數,總有一天,云洮大陸會重新回到燕氏手中?!?
前面的年輕人哈哈大笑,轉過身,對那國師道:“那一天不遠了,五百多年了,我燕東科一定會為燕氏的列祖列宗重新統一云洮大陸!我們走!”說完轉身上了船,那國師緊隨其后也上了船。
船帆升起,借著風勢,加速前進著,身后的小島越來越小,一葉孤舟,向著海天一色的地方駛去。
海上天氣晴好,風浪皆小,船行得很平穩,那燕東科的和國師,相對坐在船艙里。
“君上,近日那休華國和商黎國都不太平,相繼發生了戰爭,自從云洮大陸分為了五國二十一城,已經很久沒有過這么大規模的戰爭了,這短短時間里,兩國相繼而戰,有些蹊蹺?!?
“的確蹊蹺,先不說兩國為什么開戰,單是看那戰場上的武器,就知道必有人在幕后操控。”
“君上英明,看來君上已經派人打探過了。”
“那是自然。那衡南城和東滄城原本的實力,是根本不足為患的,可是這次他們用的武器,卻極具殺傷力,尤其那東滄城,十余日以雷霆之勢攻下堇淵城三鎮,第一個被攻打的阡驊鎮,守衛連敵人的臉都沒看清,就全部死于城墻之上,阡驊鎮一天被破。其后的兩鎮雖有所防范,但卻依然沒有半點用途,東滄城根本不是向堇淵城開戰,而是屠戮。如果不是那領軍之將顧忌鎮中百姓,不想亂殺無辜,恐怕東滄城能用更短地時間滅了堇淵城三鎮。我們出來這些日子了,不知道那東滄城是不是還在攻打,照他們之前的速度,恐怕我們回去的時候,商黎國格局已經要重新改寫了。”
“君上是懷疑有人暗中給衡南城和東滄城制造武器?”
“不是懷疑,是肯定,就憑安辭洪那等手段,他的東滄城怎么會有如此可怕的武器?”
“那背后之人,難道是為了錢?還是……”
“即便他現今是為了錢,等他有了錢,就不會甘于只有錢,總會有其他的貪念?!?
“君上覺得是何人所為?”
那燕東科搖了搖頭,道:“暫時還不明朗,不過那三國越亂,我們才會越省力,先讓他們自己打打殺殺,等他們消耗地差不多了,我們豈不樂得清閑。”
那國師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雖然那背后之人可能實力不俗,可只有我們知道歸元之氣所在,待我們找到了呿陀珠,天下大勢即不可逆!”
“呿陀珠已經消失了五百余年,我們一代代地去找,卻始終沒有音訊,如今忘生泉的顏色已漸漸轉白,歸元之氣凝聚的已經快到極致了,務必要加緊尋找了?!?
“是,君上!不過,等回宮后,君上是不是再去玙蕭閣查閱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也好,雖說這些年,我已經不知道把那些典籍看過多少遍了,可除了祖輩們找出的那些線索,我卻再找不出其他有用的東西了,待我回去再仔細看看?!?
“君上,您曾說,那典籍之中所載,呿陀珠中的歸元之氣,最后都被一個女子所攝,而從那以后呿陀珠就不知所蹤,會不會和那個女子有關?”
“這個我也不是沒想過,可典籍中卻沒有關于那女子的記載,而且五百多年多去了,那女子當年即已身死,如今想要找她的墳冢,談何容易?”
那國師沒再言語。過了一會兒,又聽燕東科道:“國師,回去讓人去探探那販賣武器之人的虛實,能夠接連供給兩城戰爭所需,不容小覷,我們得要早些提防,還有,如果能買回些他們的武器就更好了,我們也好看看他們的武器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是,君上!”
“就從東滄城下手吧,那安辭洪荒淫無度,手下重用的必是貪財勢力之人,許以利益,不怕撬不開他們的嘴?!?
海上的行船枯燥乏味,燕東科沒多久就乏了,國師和侍衛安頓好他在船艙休息。
船繼續前行,船帆迎風獵獵作響,第二天黃昏的時候,隱約可以看到遠遠的地方不再是綽綽的水波,似是已能看到陸地。
黃昏里的落日美得無與倫比,船放慢了速度,燕東科站在船頭,看著一輪巨大的橙色太陽,懸在海面上方,不論是海,還是天,都被映成溫暖的橙色,像家中燭火的顏色。
兩日后,燕東科一行回到了吳風國封浦城,封浦城是吳風國國君所在地,不另設城主之位,足以見得燕氏國君在吳風國的地位,自然是季夏國等國的國君不能比擬的。
五百多年前,云洮大陸還未分裂的時候,燕氏統御整個大陸,當時的王宮就在封浦城,所以封浦城比其他地方更加歷史悠久,街道和房屋都充滿了濃重的年代感和歷史的滄桑感。
燕東科此次微服出訪,并未大張旗鼓,只有國師和隨船而歸的幾個侍衛相隨。燕東科執意要自己走,每次穿過熱鬧的街市,都讓他體內的熱血更加沸騰,這是我燕氏的子民,我的子民,待我統一大陸,他們會因為生長在王城腳下,成為最受人羨慕的人。
進入內城,人丁漸少,路上多是達官貴人,燕東科上了轎,由侍衛抬著走到了宮門前。
宮墻巍峨肅穆,高大的宮門兩旁有十六人把守,燕東科一行到達宮門口,侍衛上前查驗,后面轎里的國師伸出手,把自己的令牌遞了出去,侍衛見到令牌,也沒多說,馬上讓一行人入了宮。
同樣的黃昏,同樣的夕陽西下,太陽隱沒在宮闈城墻之中,看不到那橘紅色的光芒,只有大殿之上鑲嵌的的那一圈余暉,才讓人知道了落日的顏色。
燕東科走進大氣磅礴的宮殿,繼續他的抱負,宮門口的兩排侍衛依然兢兢業業地站得筆直,守衛著這古老的宮殿,宮門上方是一塊已無從考證年月的巨匾,歷經風霜之后依然讓人肅然起敬,上方三個古纂強勁有力,好似承載了悠悠歲月中的無數故事,題曰:玄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