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白這天在寢室如廁，聽見宿舍門響了，下一秒就響起了蕭劍南的小調。說小調其實是抬舉，最多算吆喝。
“小日子兒它真呀真滋潤，鄰家的女孩兒真呀真滴美。”
洗完手出來，看見蕭劍南躺床上拿個精美的筆記本翻著，就差點哈喇子流出來了。
“這高興的，吃了蜜蜂屎了。”
“蜜蜂屎都沒這甜啊。你瞅瞅，蘇可的筆記本。”說著還顯擺似的給李墨白晃晃。
李墨白搖了搖頭，自顧自地午睡去了，生活相當的規律。
蕭劍南饒有興致一頁頁翻著。本子里不光是筆記，女孩子總是愛在上面抄一些歌詞，名言什么的。翻到某頁，看見一句詩。
是杜甫的客至的一句。
“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小字娟秀，又比平時筆記多了分張揚。
蕭劍南來了興致，在下面也追了兩句。
“為君長留門，至夜便點燈。庭前階下掃，翹首盼君來。”
只不過字差了些意思。
蕭劍南倒是覺得很好，反復看了兩眼，覺得蘇可能一定能看清，便又把夾書繩放在這一頁，合上放下。
然后就學著李墨白一樣午睡。心里想，李墨白這小子，肯定是睡得比我多，分才比我高的。
下午去上課，特意早幾分鐘把本子扔在蘇可的座位，沒事人一樣走開了。
第一節是英文課，蕭劍南有點沒睡醒。等英語老師走到他座位邊時，李墨白都來不及戳他。
“這英漢大詞典挺新的哈。”說著拿起來找個單詞。
“嗯？”蕭劍南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來。
“新華書店原裝正版，八十拿走。”
英語老師樂了，這孩子真是心大，就這字透紙背的印刷質量，還敢說原裝正版。
“別一上英語課就困，下次午休起來洗把臉。”
“好嘞周老師，下次一定。這詞典您喜歡拿去用。”
“那倒不用，上次我講英國女王的時候，是你說人家歲數大腿腳不利索了吧。”
“額，阿這，是！”蕭劍南尷尬一笑，“下次我肯定不接話茬了。”
周老師把詞典放下，盯著蕭劍南。看著少年看似正經的樣子，還是忍住了要勸誡的心思。
“該回答問題的時候還是要踴躍發言的。”
蕭劍南點了點頭。
一旁不遠的蘇可聽完這段對話，樂得很。蕭劍南給她筆記本上寫的東西她也看見了。正當時的年紀，難免心里有些波動，該矜持，可又不到該矜持的程度。
就當，是個美好故事的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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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入初冬，大家都適應了首中的節奏，都在這百十余天的生活中步入了正軌。
時三秋終于是逮著機會跟徐九月說話了，哪怕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J市今年下雪下的早，地滑自然免不了。徐九月不幸，在某個清晨不知道干什么時去摔倒了，天還沒完全亮，也沒個就伴的人。
幸運的是，時三秋正在往教學樓這邊走，又剛好一眼就在稀釋的夜色中認出那倒地的身影。然后緊走過去，扶她起來。
“你跟蹤我？”徐九月一臉懷疑。
時三秋哭笑不得，她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基本上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哪怕裹成球都能認出來好吧。
“巧合，巧合。”其實這種事情，心里有她，眼里總能出現她。
“信你才怪，哎，你輕點，疼。”
“好，小心點，咱們去醫務室。”把徐九月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扶著她走。
“現在早讀呢，你跑出來做什么。”
“你不也在外面？”徐九月反問。
“我遲到了不行？”
“我書落宿舍了，回去取一趟。倒是你，遲到還這么囂張。”
“沒辦法，本特招生要去參加比賽，早讀可以不用上。”
徐九月默默勒緊了時三秋脖子。
醫務室的中西結合的老醫生給她按了按，開了兩貼膏藥就打發出倆人來了。
“張姨和叔叔都是那么恬淡文雅的人，你怕不是親生的吧。”時三秋出來跟她開玩笑。
“我呸。”徐九月說著就又要揪時三秋的耳朵。
“來來，正好給我捂捂熱乎。”
“切，你想得美。”說著把手收回去，頭擺過去。看了一會兒被雪蓋住的樹和房子，又轉過來問時三秋。
“你和湛兮真的沒事？”徐九月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這問題一直憋著實在是難受，實在不是她的性格。
時三秋這下反應過來了，趕忙答道：“當然沒有，正好現在有時間，也有機會，我必須解釋一下。當時我倆就是一塊唱了首歌，她就莫名其妙跟我聊天，她沒挑明之前又不能直接拒絕，后面實在是沒辦法，言重了幾句，這才終于消停。”
“嗯。”徐九月把頭低下，算是認錯了。“不過你笑話我考不上首中我還是生氣。”
“那我道個歉？”
“誰稀罕。”徐九月抬頭看著時三秋，說：“我高考肯定會超過你的。”
“嗯嗯，我覺得你是肯定可以的。”
“你能不能稍微認真一點。”徐九月氣結。
“那我重說一遍？”
“算了算了。”
“到你班門口了。”時三秋挑挑眉，看見了已經從座位上蹦起來往外走的華亦嵐，突然覺得那天打球還是下手輕了。
徐九月趕忙把胳膊從時三秋脖子上抽出來，晃晃悠悠往班里走去。
“怎么回事。”想扶一把卻被拒絕的華亦嵐轉過頭來問時三秋。
“摔了一跤，稍微有點扭傷。哦，這是膏藥你給她拿過去。”
華亦嵐接過膏藥，看著時三秋盯著徐九月，臉上現出若有若無的笑意，總覺得自己沒機會了。
“走了。”時三秋看了一眼華亦嵐，轉身下樓。
華亦嵐把膏藥給徐九月。
“謝謝班長。”
華亦嵐心里咯噔一下，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一下子客氣起來了，這還能行？
這是萬萬不行的啊，沒道理啊，配角就不配擁有愛情嘛。最起碼也得讓主角體會一下什么叫峰回路轉，柳暗花明吧。
可惜，華亦嵐是沒機會了。一點都沒，不僅沒有愛情，還要失去戲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