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大酒店包間。

滿地狼藉，酒瓶子四處散落。他們這邊來時七八個人，開場沒兩個點，唯一的那個女員工便已讓向之純扯了個理由給弄走了。

此時，另外的幾輛車分別送銀行的幾個領導去了，只剩下蕭劍南在樓上候著。

看著癱坐在椅子上的老板和向之純，領帶扯亂，連帶扣子都是解開幾顆。面色紅白，嘴里不停呼著粗氣，其中向之純看樣子是睡著了。

“蕭兒，給你向哥扶起來，弄車上給送回去。”老板吩咐著蕭劍南，他自己卻是強撐著站起來了。

“哎。”蕭劍南上前去攙他。

“算了，你繞個遠，我跟車一塊，先把我送家去。”

倆人就這么攙著向之純，給他放倒在后排。

車子發動，老板坐副駕舒了一口氣。

“成了?”蕭劍南試探著。

“那幾個是真能喝啊。你看看今天咱公司來的都是些什么人，小張、老唐，都夠能喝了吧，還有你向哥叫的那幾個陪酒的。硬是給他幾個喝到現在。”

“好在事兒辦成了。”車子穩穩地開著，把老板送到他樓下，扶下車，送進電梯。后面就不管了，開門入戶。

上車，瞅了一眼后面鼾聲漸重的向之純，便朝倉庫那邊開去。看著天蒙蒙亮了，索性又買了些包子咸菜粥。

一覺便又睡到中午。還是外賣敲門，才把倆人叫醒。

“誰啊。”

“您的餐到了！”

“等下。”磨磨唧唧穿了條褲子，蹭著拖鞋擦去門口，接了。

向之純也是迷迷瞪瞪坐了起來。“你啥時候點的。”

“早上回來，預約的，吃不吃現在，我把早上粥熱熱。”

“整就整，洗把臉去。”

各自忙活清，把飯菜擺桌上，開動。

“這牛肉砂鍋怎么全是豆腐，真服了。”蕭劍南實在是對白豆腐無感，清湯寡水的沒有味道。

倒是向之純筷子不停，接連夾了幾塊送入口中。

“到底是年輕，到了我這歲數，巴不得吃得清口些。”

“你那是也是魚肉多了，才索然無味。”說著去翻另一個菜盒的肉去了。

吃飽喝足，倆人又十分沒形象地躺上床。向之純趁著酒意，也難得安生。講起來他是怎么闖出這十幾年來的。

他也是十幾歲不讀書，比蕭劍南離開學校時還早幾歲。剛開始趁著自己游戲天賦，給人代打、陪練，到后來知名度有了，便開始組團，帶隊刷圖，每月下來，收入也是頗為可觀。

“我記得當時有個朋友，打游戲認識的，沒事跟他女朋友我們一塊三排。后來熟了，他那個小女朋友就拉著我雙排，說只要打到哪哪段位，就，就反正，她說的，怎么著都行，懂我意思吧你。我靠，當時年紀小，給哥嚇壞了，扭頭就把這妹子刪了。”

“后悔了？”

“哥是那樣人嗎，打游戲就打游戲，扯那些亂七八糟的沒法混了。再說了，那會那妹子也才十幾歲，不懂事。”

后來這個朋友也偶爾和他雙排，只是再沒見過那妹子，不知道是分了還是妹子覺得不好意思了。

游戲嗎，火一段時間，就又涼了。

向之純也感覺到了，拉著個哥們就去某電子廠了。剛去沒三天，身上所剩不多的存款就沒了，再一看工作內容和那個黑心中介說得一點不一樣，撂挑子不干了。

“反正逮了個機會，我倆治了那中介一頓。再后邊就跑廣東去了。”

那會正是山寨機流行的時候，找了個廠家推銷的活。天天倆人就是滿大街串游著賣手機，后來慢慢有點規模了，就租了節柜臺，成經銷商了。廠長三天兩頭給他送新樣機，巴不得出一款讓他配一款，以至于后邊手機都隨手扔著玩了。

“華強北知道吧，哥在里面算是遇到貴人了。”

貴人不知道怎的就看上向之純了，剛開始啥也不讓他干，就天天領著他喝茶。慢慢地向之純茶藝水平就有了，說話辦事自然也不一樣了。就開始管檔口，天天攤主們往群里更新下表格，他掃一眼，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

貴人孩子多，有個小少爺天天泡吧泡妞，這倒也無妨。可他爹生怕這孩子誤入歧途，又怕自己產業無人繼承，就讓此時已趨于成熟的向之純的帶他管理下具體事務。

“說實話，我是沒管了這哥們。”

少爺有錢，有車，有脾氣。向之純來了，連司機也有了，開著跑車滿大街轉。某次少爺突發奇想，大晚上的想去長沙吃早市。

“凌晨的機票，這也就罷了，關鍵是他把家里兄弟姐妹叫了十幾個。”

到長沙了天還不是很亮，一行人找準一條街一路吃喝過去，吃完接著飛回廣東。吃個早市花不了幾百塊，光來回機票就是好幾萬。

“唉，就是玩。”

后來貴人也就作罷了，反正家里樓多，只要孩子不硬敗家，就隨他吧。

“說實話我得謝謝少爺，那回去長沙，一下子我就喜歡上了。后來碰見的老板也是長沙的。”

向之純終究是沒一直待在貴人身邊。

“老爺子產業轉型，想送我出國學金融。自己啥水平還能不清楚，能讀書讀下去，也就出不來了。”

走得時候，老爺子專門擺了一桌，少爺在場。少爺其實不想他走，這大哥陪自己玩得挺好，脾氣也投得來。老爺子倒是沒說別的，就說了句，混不下去了還回來。向之純喝了不少。

長沙老板干經銷商的，向之純剛去的時候買賣還不大，后來把從貴人那耳濡目染的一套拿過去用，一不小心就干成當地龍頭了。

“那會兒簡直做夢一樣，年底老板直接給配了車，不要都不行。”

“生怕你跑了。”蕭劍南適時捧場。

年底往家里拿錢的時候，向之純父母直接就以為兒子走上了不法之路。后來無奈帶二老去了趟公司，見員工一口一個純哥叫著，老板請吃請喝供著，才放心回去，在村里蓋上了樓房。

說來也是，有些就是在運氣，生意好了幾年，老板也是雄心壯志，準備東出，奈何步子一下跨得太大，資金鏈斷了，公司閉了，老婆跑了，剩下個姑娘老板自己帶著。

“所以不管說啥，也得先把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