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楹笑了笑，說到:“說起來杏雨是云婕妤的人，不該我多事，只是這事既然牽扯到之杏，我也不能不問，曹公公，請問杏雨現在何處？”

曹公公拱了拱手，回道：“回沫美人，按理說宮人死了，先是抬到冷宮后的偏殿，三日后再統一埋在西郊，可杏雨姑娘這去的不明不白，云婕妤便讓奴才先放到了西束閣！”

西束閣是個廢宮，也在冷宮旁邊。

“云婕妤，既然你心疼杏雨，今個我把張太醫找來了，張太醫得先皇信賴，醫術自然不用說，若真是之杏把杏雨推下去的，杏雨也不會老老實實的受著不是？肯定啊，會留下痕跡，不如讓張太醫把尸體驗一驗，也好還大家一個清白。”

沫楹說的誠懇，想過云婕妤會答應，也想過云婕妤不答應，可萬萬沒想到云婕妤會發這么大的火。

云婕妤聽后，拿起一旁的杯子就摔了下去，怒道：“沫美人，你當皇上寵著你，你就能為所欲為了？”

沫楹一愣，顯然這個反應不在她預料之內，忍不住也火了，聲音也高了兩分：“云婕妤若不愿意，我也無話可說，只是以后再不要把這盆臟水往我們靜齋里潑。”

云婕妤氣的臉都紅了，聽聽，她這是什么主意？驗尸？且不說杏雨還是個黃花閨女，只說她云婕妤的人被剖開驗尸，她的臉往哪擱？旁人聽到了，還以為是她要訛上她沫楹似的。

云婕妤指著沫楹說道：“沫美人，你若護著你的奴才本宮也不說什么，橫豎也沒人看到，杏雨若是枉死了，那黑心肝的人睡得著覺就好，左右有杏雨會去索命，可你也不用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難不成人死了你也不放過？”

堯國的仵作也不少，可真正需要驗尸的倒沒幾個，就說張太醫，進宮前做了三年的仵作，可一具尸體也沒見過，人啊，都講究入土為安，只有那些找不到人家的枉死之人才會驗尸加以考證，尋常人是斷不會同意驗尸的，在堯國人心里，這是對死者是大大的不敬，更害怕因此招來厲鬼。

被云婕妤這么指桑罵槐的說了一通，沫楹徹底惱了，“啪”的一聲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說道：“云婕妤既然這么心疼杏雨，平日里就該好好疼惜，若說是枉死，她該找誰索命，自有她的去處，我們可不怕，事情沒有弄明白之前，你來靜齋興師問罪，我可曾推卸過半分？驗尸這法子雖然極端，但這是最好也是最有效的法子，人都死了，有什么不比還她清白更得以讓她體面！”

沫楹是不信鬼神的，雖然她這也算借尸還魂，前世的教育，讓她怎么也沒法相信，她心里倒不真信眼前這個之杏是清白的，就算不是她親手推的，可她這般神情，想必也脫不了關系，至于索命什么的，她就是隨口一說，若杏雨真有這么大本事，還能被人害了？

有時候思維就是這么奇妙，明明一個人覺得很正常，另一個倒是很抓狂，驗尸在現代是一種很正常的辦案手段，可在這里簡直是不可饒恕的，若沫楹此時知道了云婕妤生氣的點在這里，非得笑出聲來，敢情仵作就是個擺設啊，若是辨明不了身份的，又沒人辦案，哪個縣太爺回去找仵作驗尸啊，死人本就不祥，誰還上趕著去驗，早就麻溜的埋了好嗎？

云婕妤是怎么都沒想到，如今的沫楹竟是這么能言善辯，她人自打進來，也只是說問問，不由得讓她心底的防備更重了，這沫楹，以后恐怕是不能用了，這才是個美人就如此囂張，若皇上寵愛更多一些，她哪里還會把自己放在眼里？

再看向沫楹時，云婕妤已恢復了常態，罷了，左右今個來的目的是達不到了，以后也不可能了，既然不能為她所用，那她也不用再顧及什么。

云婕妤轉向曹公公，扶了扶頭上的步搖，說道：“今個這一大早鬧的，本宮也乏了，沫美人這，本宮可不敢多留，這言語間的，像是本宮非逼著之杏姑娘去陪葬似的，奴才們既都歸曹公公管，曹公公就受累些，那杏雨雖然只跟了本宮五年，可是個能干的，要不本宮也不會把她帶進宮，宮人們都是停尸三日，方可下葬，還望曹公公三日內查出真兇，別耽誤了杏雨輪回的時辰！”

“是！奴才一定竭盡所能！早日給婕妤一個交代！”曹公公只得硬著頭皮答應。

曹公公也是為難，也怪沫楹方才的舉止太過不一般，就連曹公公都覺得她的說辭是故意的，畢竟驗尸真不是個辦法啊！

此時最尷尬的是張太醫，方才靜齋來人問誰能驗尸，太醫院里的其他人都看向自己，自己只好跟著，一路上無論怎么問那個小宮女，那宮女就是不說，來了一聽，著實嚇到了，驗尸，虧她一個美人知道，若是別的女子，恐怕一聽這個詞都覺得晦氣，只有她說的那般理直氣壯。

不過張太醫是唯一一個沒有把沫楹意思曲解的，他雖沒驗過一具尸體，但對生命也是敬仰的，就像沫美人說的那樣，有什么能比還一個人的清白更體面？

云婕妤說完，越過沫楹，像是沒看到一般，直接就走了。

曹公公只得又拱了拱手，說道：“沫美人心疼之杏姑娘也是應該的，可這事，也得查清楚不是？沫美人還是別為難奴才了？”

“曹公公想怎樣？”沫楹深吸了一口氣，只是怎么都想不通，好好的法子，怎么就這么夭折了？

她想過會困難，可沒想到她連實施都實施不了啊！

“還請之杏姑娘跟奴才走一趟，若……”

“不行。”沫楹立刻否決掉，之杏若跟著去了，不管是不是，恐怕都沒活路了！

此時越是拒絕，之杏的嫌疑就越大，沫楹也明白此時的處境，心底暗暗深呼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像平常一般，說道：“我說再多之杏的好，恐怕曹公公也不信，可女子名聲有多重要，想必曹公公也知道，不如這樣吧，云婕妤給了你三天時間，曹公公也給我三天時間吧，若三日內我無法證明之杏的清白，我親自把人給公公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