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離破碎的記憶被血紅吞噬著，最終湮滅在腥味之下，再也拼湊不出有關人生的零星片段。

紅梨的聲音如同魔障，在我意識混沌的時刻，日夜呼喚我。

而將我徹底叫醒的聲音，卻是魔女。

“你！你醒了！！”她滿臉淚痕，老鐘酒鬼他們在她左右，他們每個人憔悴而焦慮。

我聞到刺鼻的消毒水味，看到一名護士匆匆走到我床前，驀然頭腦清醒。

“秋先生，不要害怕，我給量一下體溫。”

我驚懼的盯著她手里的體溫計，但是無力反抗，身體虛軟到動一動手指頭都頗為艱難。

“怎么樣啊？護士？”大志迫不及待的聲音使我愈發恐懼，我閉上眼睛，靜等他們發出震驚的聲音。

“37度2，已經降下來了，你們放心吧。”

我倏地睜開眼睛，目光微距在護士手里的體溫計上——37.2℃。

怎么可能？！

我叫不出聲，再去看刻度的時候，護士已經帶體溫計它離開了房間。

“你是怎么回事？怎么總是莫名其妙的搞失蹤？”魔女炮語連珠的質問我。

“你這小子就不能安分點？你是怎么了？我們也就出門幾天，你怎么跟個三歲小孩兒一樣，這么不讓人省心呢？”大志叉腰指責道。

酒鬼和克弟同樣面露慍色的對我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

每當我想出聲的時候，咽喉就像被一把鋒利無比的刀片割裂，使我難以啟齒。

“好了好了，現在先讓這小子好好休息吧，以后再‘收拾’他！”

他們一干人前后離開，魔女是最后一個，關門的時候，她雖然狠狠瞪了我一眼，但是眼神依然流露著擔心的神色。

這是夢吧？據說在精神幾近奔潰的時候會產生一種愜意夢。

我仍是虛弱無力，動憚不得，但我篤定，我此刻的見聞是我在渾濁中產生的一種臆想，一種成為正常人的臆想。

體溫？呵，我怎么會有體溫呢？

令我自嘲的不僅如此，我竟然聽到胸口傳出的心跳聲。

只是夢罷了，此刻的我應該在紅梨精心設置的血池之內...

我閉上眼睛，等待著，等待夢的破碎，等待自己從血池中醒來剎那間的精神潰散，而我等來的卻是天亮，和醫生護士的前來問候。

漸漸，我對這場夢詫異不已，甚至有些懷疑它的真實性。

“你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魔女的臉躍進我的視線。

“希望我就這樣死在夢中..”我呢喃道，每發出的一個音節，都使我感覺脖頸被人用刀劃下一道。

“醫生！”魔女突然叫著跑出去。

片刻，她抓著一名中年男子來到我面前：“醫生！你快看看！他，他是不是，腦子燒傻了？要不要做個腦部檢查？！”

“您不要急”醫生安撫他，“等他穩定了，我們會對他進行全身檢查。”

“那位好心人找到了么？”

“他后來沒有來過電話。”

“真想當面謝謝他。”

從他們的交談中，我得知我是因為暈倒在馬路上被路人發現所以才會躺在醫院的。

我不禁暗笑，這場夢的滑稽程度。

天色在魔女老鐘他們對我的“數落”里暗下。

夢里的一天，就這樣平凡的結束了，現實的殘酷卻在繼續...

我閉著眼睛又睜開，反反復復，而始終聞不見那刺鼻的血腥味....

“重生的感覺如何？”白色的窗前倒影出一個精致的側臉。

“你...”

紅梨嘴角含著笑，輕盈的來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