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祖源氣息。”
手掌上,蜻蜓緩緩說道。
這個世界的蜻蜓和地球上的有些不一樣。
天生以靈氣為食的他們無論是視力還是對聲波的敏感性都遠在地球的同胞之上,甚至有將近三十萬的復眼。
密密麻麻,明察秋毫。
在千米外也能聽到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音,就是強骨境強者都比不上他們!
“所以,你能幫我個忙嗎?”紀峰問道。
“這是我的榮幸。”
蜻蜓薄翅撲騰,用一種和螞蟻不同的交流方式與紀峰交流著,盡管都是觸角。
他同樣提到了祖源二字,并且天生就對他有一種親和力。
“你現在就飛進去楊府偵查一下,主要是后門這一塊,看看有什么人經過沒有。”
“如果有的話就提前告訴我,對于對氣息聲波敏感無比的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紀峰笑道。
“當然!”
蜻蜓自傲地抖動著翅膀。
事實上他也確實有資本如此自信,不說其他的,單說那恐怖的三十萬只復眼,就根本不是人類能夠比擬。
回頭看了一下,紀峰心有所感。
果然。
陳晶那小子一路尾隨過來。
剛才沈菲兒還在,他不敢上前,如今只剩下紀峰一個人,膽子立馬就壯了。
“紀兄,你這是?”
陳晶想到了什么,回頭打量確認沒人關注他們后,才壓低聲音問道:“你是要偷偷潛進去?”
點點頭。
紀峰沉吟:“陳晶,老實跟你說了吧,在父親死后大長老他們立刻就采取了行動,而且看架勢也不打算找楊王兩家的麻煩,這點太可疑。所以我一早就懷疑,他們先前有過共謀!”
一番話說得陳晶悚然一驚。
“你是說……這是一件早就準備好的預謀?”
“正是如此。”
紀峰確認:“所以我打算進去一探究竟。”
“我陪你去。”
陳晶拍著胸脯,義不容辭:“你沒有修為,就是比一般的凡人都強不到哪去,我怎么會放心你一個人闖這龍潭虎穴?雖然我修為也不高,但至少有我父親在,他們不敢動你!”
紀峰心中感慨,卻也化作了嘴邊的輕笑。
“放心,他們動不了我!而且,沈菲兒也已經進了紀府,你覺得有她在我會有危險嗎?”
想了半天他還是拒絕了好意,畢竟是潛入,人一多反倒不好動身了。
他現在已經是真氣境修為,潛入楊家輕而易舉,帶了陳晶反而不好辦。
“知人知面不知心吶,剛剛認識半個時辰都不到的人,紀兄你也真的相信?”
陳晶略帶點遲疑。
他雖然愛美人,卻也知道世界是如何兇險。
在大漢境內還好,在那境外,簡直是人吃人的世界,到處都充滿了出賣和背叛。
“哼哼,既然要交,那自然是推心置腹地去交,如果你本來就不以真心交友,那你的朋友還有哪個會以真心待你呢。”紀峰笑著。
正在這時候,蜻蜓回來了。
輕輕落在他耳旁,低聲報告發現的一切,以及一些明哨暗哨,居然明察秋毫,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紀峰腦海中,瞬間就構成一副楊府鳥瞰地圖,一目了然。
“陳少,你如果真有心的話,就不要讓其他人發現我,就這樣吧。”
紀峰說完,選了一個沒人的角落,動身一躍,輕輕就踩在了楊府的草地上,悄無聲息。
陳晶驚訝無比,紀峰這小子怎么身手也這么敏捷了?
從先前的談吐到現在的身手,完全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當真不可思議。
難道真的有朽木開竅一說?
啪嗒。
紀峰落在楊府后花園中的草地上。
光線十足,鳥語花香,姹紫嫣紅,馨香宜人。
論資本,楊府倒是比紀府還要雄厚。
這亭臺樓閣、假山流水,倒真有些世外桃源、海外仙境之風采,但紀峰的目標可不是這些。
他要找的,是線索!
父親出事的前幾天他記得很清楚。
大長老等人和他的矛盾已經激化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大意就是說大長老想讓自己的孩子頂替紀峰的地位,繼承家業。
可他沒想到的是,紀峰的父親紀海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此事。
結果兩天不到,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事發后,大長老對他的死也毫不意外,似乎早又準備。
太可疑了!
紀峰不得不懷疑,三者之間是否有過私通。
“你對聲波敏感,跟在我身后,一旦有什么人來了,就第一時間告訴我!”
紀峰對這肩頭的蜻蜓說道。
“明白。”蜻蜓乖乖聽話,全神貫注。
第一個目標,紀峰直奔楊家家主楊有為的房間。
毫不費力的穿過走廊,避過家丁。
見沒什么人便從窗戶翻進去。
房間內干干凈凈,整整齊齊。
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蜜蜂,取來大長老、二長老的毛發,遞給這小東西:“蜜蜂兄,拜托你了,這里是否有具有這種氣味之物?”
蜜蜂撲騰翅膀,嗡嗡作響,繼續立刻就反應過來,來回翻找。
這小東西的嗅覺感受器無比強大,哪怕幾天前東西,依舊能循著氣息尋找過去。
“這里,這里。”
不久,蜜蜂就提醒道。
紀峰順著目光,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床底下有一個夾層,里面有一處暗格,似乎藏有線索。
這暗格制造巧妙,很是不起眼,稍不留意就忽略過去,怕是仔細觀曉,也很難注意到。
打開一看,里面赫然躺著幾封書信,其中,大長老、二長老、五長老都有來往,而署名就是楊家家主——楊有為!
紀峰心跳加速,迅速打開,細細研讀。
“果真如此!”他舉著信封,目中似要噴出火焰,真相大白。
紀海的死,就是三方一手鑄就。
其中大長老“居功至偉”,還出謀劃策,簡直是狼子野心,豬狗不如。
“但這還不夠,楊家家主楊有為與父親斗了這么久,絕不是什么簡單就能弄死,如果一招不慎,很可能會把這條老狗激怒,到時瘋狂反撲,容易兩敗俱傷。”
紀峰心中雪亮,細細思考。
他的意思是,要么不搞,要搞就一定要往死里搞。
弄了半天別人只是筋斷骨折但還有一口氣在,那不是放虎歸山是什么?
嗡嗡。
蜜蜂又來了,他居然在院落之中又發現一處端倪!
紀峰快步出去,動手一挖,居然是一件帶血的衣服,胸前黑血暗紅,而且紀峰眼尖,看得真切,這就是紀海的家主大袍!
目光閃動,雙拳緊握,紀峰手捧大衣,上面還有父親的味道,心生悲戚。
“楊有為,你要付出代價。”
…………
前堂,楊家一干長老和家主楊有為都坐在那里。
上座城主沈菲兒。
沈菲兒盡管是第一次上任,但人情世故并不落下,應付起來也是得心應手,不算吃力。
楊有為和善笑道:“吶,就是這么回事了,大人如果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大可以問我,小老兒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字一句,絕無半點虛假之意。”
說著,端起一杯茶水,用杯蓋劃開漂浮著的茶葉,水汽繚繞,面上含笑。
“也就是說,是有方外妖道作祟,你三人聯手苦戰一夜,最后還是不敵?”
沈菲兒想著話中的關鍵處,略帶點疑惑,總覺得哪里不對。
“正是如此!”
楊有為露出夸張:“大人不知道,那妖人好生厲害,一張口就是呼風喚雨,神通廣大。”
“那夜本是一片晴朗,忽得就狂風暴雨,紀家家主紀海閃躲不開,當場身死,被那妖人的妖法打的粉身碎骨,我二人則亡命狂奔,后續如何,我也不知道。”
楊有為補充。
“這,你們三人聚在一起干什么?”沈菲兒問出關鍵。
“哈哈,自然是切磋武藝了,大人不知道,最近幾個月,我們三人時常如此,在城中已經不是秘密了。”楊有為畢竟老狐貍,早早準備好說辭,因此對答如流,從容不迫。
“那……可有什么證據嗎?”沈菲兒還是覺得不對,出言試探。
大漢講究律法,就是官高一級也不能隨便定人生死。
否則和那邊境蠻夷,方外妖道有什么兩樣?就是因為生命有保障,百姓們才會如此敬重開國先皇。
“哈哈哈自然是有,當時正好有許多商人經過,都看到了。”
楊有為一撩袖口,拿出一張紙。
上面涂涂抹抹,是二十五個聯名書,不多不少,大意是證明不是他楊有為干的云云。
同時一個眼色,下人們連忙上了幾盤糕點,似乎想以此轉移沈菲兒的注意力。
沈菲兒自顧皺眉,對糕點一點不感興趣。
但思來想去也沒什么漏洞,那日的狂風暴雨她是知道的。
既然又有人證在場,應該也就不是假的了。
唉,可惜了紀峰弟弟,如此小的年紀就一個人闖蕩,當真不容易。
“那好吧,我今日就到此……”
沈菲兒剛想站起身離去,就聽得遠處傳來紀峰的聲音。
“慢!”
話音未落。
但見一少年,龍行虎步地從門外走進府中,精悍逼人,家丁攔也攔不住。
修煉五雷天功,渾身真氣雄渾無比。
輕輕一震,這些人擋也擋不住,倒退四五步,面露驚駭,再也不敢上前阻攔。
“是你這小廢物,怎么,這里是你能闖的地方嗎?像什么東西,來人,給我轟出去!”
楊有為有意在城主面前大出風頭,連忙叫下人動手。
“免了,他作為當事人之一,理應知道此事的細節。”
沈菲兒目光在紀峰身上流轉一下,淡淡地對楊有為說道。
現在在外人面前,她也不好表現地太過親密。
“大人胸懷廣大,浩如東海,與日月比肩,當真是令小老兒自愧不如,老夫認為,我們真應當學習大人這種實事求是的精神,小人以為……”
楊有為大拍馬屁,講了足足三分鐘還停不下來。
紀峰心中無奈,只覺得像自己這樣正直的人現在怎么這么少。
等一切鬧完了,他才繼續開口。
“先不著急拍馬屁楊家主,我就想問問,家父明明和你們兩家交惡,為什么還要三更半夜獨自和兩位家主出去,到底是家父犯了糊涂,還是你們兩人也犯了糊涂!”
紀峰冷笑道,手指間夾著書信。
“你!”
楊有為以及一干長老看到他手中的書信,臉色就是一變。
沈菲兒立刻捕捉到他的表情變化,心中暗道果然另有隱情。
卻也沒有開口,只是一旁靜靜的聽著。
“怎么,不說話了?還千真萬確,還人證物證?真是活的越老越鬼精,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紀峰接著冷笑,說的楊有為抹不開面子。
這是什么鬼比喻。
沈菲兒心中苦笑。
暗道紀峰連這種不搭嘎的比喻都用上來了,應該是有必勝的把握的吧。
“城主大人,這就是我從楊有為的房中搜出來的書信,上面明確寫了‘將紀海引到城外黑林山’一封一封,清清楚楚,記錄前因后果,牽扯出楊有為的狼子野心,令人發指,喪心病狂!”
說著。
他用手一揮,書信輕輕落在沈菲兒的手中,目光閃爍。
此舉落在楊有為眼里更是心神劇震,他的暗格是花大價錢,請大漢巧匠定制,數十年來從未有過失誤,這小子是如何知曉?
關鍵是,現在頂著沈菲兒的壓力,如何金蟬脫殼才是正題。
“楊家,關于此事,不說些什么?”
沈菲兒的聲音清冷,聞者無不是心驚肉跳,膽戰心驚,總覺得有無上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