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醉,遠山重重,林木繁茂,阿綠卻是沒有到過這種地方的,似仙境如夢似幻。妖怪步步緊逼,不容阿綠有片刻喘息。阿綠使勁睜大眼睛像是這樣便能傳達出自己的善意,不想那妖怪卻瞪了她一眼,順手將阿綠身上纏繞的骨鞭抽回來不等阿綠高興,又朝著阿綠揮了下去,頓時阿綠身上被抽了一道血痕。阿綠慘叫一聲,忙翻起身伸出手就要看自己的傷勢,布衣劃爛,慢慢滲出血跡。阿綠從那破爛的布料中窺得那身破爛的皮肉,顧不得害怕那滿腔的憤滿使得她奮不顧身的撲向妖怪。
相比阿綠錯亂的步伐,妖怪躲得像似閑庭漫步。妖怪突發攻擊,只見那骨鞭銀光一閃,骨柄便襲上了肚子,阿綠硬生生的抗下這一擊,雙手抓住妖怪的肩上的皮毛使勁的朝著自己拉進,臉靠在妖怪脖頸處,滿腔的懼意化作拼死一搏。牙齒有時候比刀劍更能傷人,阿綠死死的咬住妖怪的肩膀,肩膀上的皮肉被自己咬的變形卻始終不見黃色的血液流出。
阿綠氣勁一泄便保持不住姿勢,咣當一聲便再次倒在地上。恍然中阿綠見妖怪攏了攏要掉下的皮毛,向著自己蹲下來,那張容顏離自己越來越近,眼睛也越來越睜不開了,將將閉上之時,一股大力將自己的臉掀開到另一邊,火辣辣的痛感瞬間蔓延整個左臉。阿綠猛地睜大眼睛只聽耳邊風聲呼嘯,那妖怪卻是劃至很遠安靜地看著自己。
阿綠緩緩站起來,那妖怪身后的大黃月發著柔和的光,只見妖怪黃色的瞳孔一縮,阿綠嚇得蹲下身,眩暈感再次襲來。身上似是被無數雙手擁住,身體又充盈著風力。載著自己吊在半空中,身后確實有著許多不可名狀的手形,千奇百怪變化萬千卻只是擁著自己并不傷害。阿綠被載著緩緩向著月色飛去,一瞬間妖怪身上的氣勢變了,他睜著黃澄澄的眼睛,在月光的背面更顯的莫測危險。
大風刮起,逆著風阿綠看見草地被吹得向身后揚去,就在這時妖怪乘著風來了,身后的手似有所覺,瞬間放開外面的一層化作鋒利的棱角,向下伸長沖著妖怪心臟而去,那妖怪一個起躍后,轉至左側想從左面攻擊脆弱的阿綠,不想下面的手借著下沖的力道硬是扭成麻花回轉過來刺向妖怪伸向阿綠的手。
而此時已緩緩接近大黃月,阿綠忙伸出手推妖怪觸摸到的皮毛光滑,手感極好,那妖怪看著阿綠,阿綠屏住呼吸,即使還是面無表情阿綠卻是感覺不到一絲對自己的威脅。怔忪間,只聽得一聲聲呼喚從身后圓月里發出,“阿綠…。。”阿綠愣了下,那聲音再喚,“阿綠,嘖嘖,白日做夢。”
阿綠終于抓住了些什么,眼中閃過亮光,嘴角的笑意還沒彎成弧度,便見的那妖怪眼底的輕蔑一閃而過,伸手拽住阿綠的青布衣袖,靠得極近,妖怪聲音如冰,“阿綠嗎,我記住了。”阿綠心底生出難以形容的滋味,身體此時卻陷入黃月中,眼看就要解脫,那妖怪卻還是不松手,身后的手此時動了,那手如利箭破開妖怪抓著的衣袖,順手化風推著妖怪緩緩向下落去。那銀發隨著風波動,煞是好看。然后,阿綠便沒有意識了。
忽然感覺左臉頰的痛感增加了,阿綠睜開眼睛,迷茫還未散去便被一人揪著耳朵立了起來,那人口氣惡惡,說出的話與那呼喚自己的聲音無二般。
“你說你這稚兒,大白天的不好好賣書在這白日做夢!我怎么放心你一人在集市上?”話音落,阿綠望著這個臉上圍著圍巾的女子,可不是夫子又是哪位。阿綠整理好衣裳,呵呵笑了起來,幸虧夫子將她吵醒,牙一呲臉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著她,阿綠用手指著自己的左臉不說話。表情寒的顧青心里一哆嗦,忙說些好話哄著這娃,“諾,春日還不勝熱,你若睡過去著涼了怎么辦?還不多虧我。”阿綠眼一瞇,“多虧了夫子扇我,將我救醒啰!哼,可阿綠想問夫子可知曉我剛才夢中何為?”阿綠緊盯著顧青不放過她一絲表情,“阿綠以前就聽夫子講過鬼怪之說,可不知道夫子可信世上鬼妖出沒?”顧青板著一張臉,語氣冷了下來,“莫不是睡糊涂了?”說著作勢要喊在旁邊忙活的胖嬸,阿綠手扶著顧青,眼中沒了思索之意,只盯著顧青的圍巾無語道:“夫子這時作何形狀?”
顧青聽完竟又把黃布圍巾往上遮了遮,“阿綠你太大意了,夫子我是做什么的?現在話本賣的不錯,集市上不少良家婦女,大的小的老的少的都認識我,一個個圍來夫子我要憋死。所以做些偽裝,咦,阿綠你這什么眼神?你在這樣看什么看,不知道就連那朝堂之上也有官爺為了私訪變裝成乞丐的大有人在!”阿綠轉過身去,將紅塵一二兩冊攏至一處,看樣子是要收攤回家了。
顧青急到,“著什么急啊,現在太陽還沒落山呢,我且問你,今日賣出了幾冊?”阿綠轉過身,“一冊。”顧青將圍巾一扯,“怎末會這樣呢,昨兒不還賣的好好的嗎?”阿綠道,“是,剛出來是賣的挺好,現在都看膩了,所以才讓你寫新話本,還是你已經厭煩了。”顧青站在原地怔愣,“的確是我疏忽了,這幾日貪圖耍樂,卻也是靈感全無,說不得我們這生意做不下去了。”
阿綠望著顧青普通的臉,“既是寫不下去,你便日日叫我去屋里學字罷,你這紅塵我也讀了七七八八,不想今日卻做了個荒誕的夢來,日后與你細說。”顧青又高興起來,拉著阿綠往集市中轉去,也不顧自己的臉是否被人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