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痛楚蔓延到全身,阿綠的意識(shí)漸漸模糊不清。遠(yuǎn)處的少年見得不到回應(yīng),身子一轉(zhuǎn)便要回洞穴,不想腳旁的皮膚傳來陣陣刺痛,“哎呦,我的小祖宗,你這是干嘛呢,”另一只稍微瘦弱的黑狼試圖用嘴叼下小狼,“罷了,由著它去,小小年紀(jì)為了個(gè)小女娃跟我做起對(duì)來,”少年眼瞳一轉(zhuǎn),隱隱見綠光,蛇母抖動(dòng)一下將阿綠從齒骨中脫下,小女娃半死不活的樣子惹急了灰狼崽,急匆匆跑過去,用舌頭就要舔那傷口,幸好被少年抓住尾巴提起。
少年用仿佛給了阿綠很大恩賜的語調(diào)說道“你這傷口有毒,”說著還敲了敲灰狼的腦袋,“也就它小不知道嚴(yán)重,蛇母將你那口水抹上再走。”蛇母眸光閃過失望不過還是含著感恩的心向狼表達(dá)了敬意,鮮紅的舌頭便似匠人最靈活的手指,里里外外將阿綠刺穿的傷口摸了個(gè)遍。
阿綠被蛇母那冰冷的舌頭刺激,意識(shí)清醒不少。望著身邊從遇見就一直護(hù)在身邊的狼崽,手不住的撫摸著。
少年里面穿著一般的武士鎧甲或許就是從人身上搶來的也說不定,他彎腰將阿綠抱了起來,徑直飛上洞穴,身后跟著他那群狼手下,一入洞穴,少年便撒下手,阿綠卟咚一聲又給摔著稻草堆上了。小灰狼哀嚎一聲也隨之落在了草堆上,阿綠瞄了眼它的綠眼睛隨后盯著脫掉破碎鎧甲的少年,少年身?xiàng)l修長不過十五的樣貌卻是有著力量的肌肉。少年微微一頓轉(zhuǎn)過身瞧著地上的女童,一張圓臉上水靈靈的眼睛最為注目,就這樣毫無遮掩的能看到人心里去。
少年合上了原來的黑布衣,眉間一蹙,“你這小兒好生無禮!敢這樣盯著我?”他微微一笑,臉上的神色似是變得和煦一些,“我瞧瞧,”說著他端起了阿綠的圓臉,一絲不茍的,一寸一寸的觀察,“嗯~長得白白胖胖的,符合我族的口味,哈哈哈……”
少年哈哈大笑見沒人迎合覺得人類又多了一項(xiàng)討厭的特點(diǎn),無趣。準(zhǔn)備回窩里休息,耳邊卻傳來女童喊聲,“那個(gè)是叫狼狼是吧,”少年腳尖一轉(zhuǎn)又蹲在阿綠身前,嬉笑著與阿綠講話,“諾,笨小孩,這兩是我們狼族的勇士,一個(gè)叫黑頭,唉看這油光水亮的頭發(fā),我給起的,”少年牙一嗤,像家犬那樣拍拍黑頭的大腦袋,又拽過來另一只狼,那狼眼睛瞪著阿綠顯然不高興。他又指著它介紹說,“這是狼霸,脾氣最差,打架最厲害,怎么樣,狼狼這種名字,我族里是不會(huì)取的!”他鄙夷的看著她,一下又像是回到初見時(shí)那樣冷漠,本來也是,弱者與強(qiáng)者,獵手與獵物。
阿綠深呼口氣,直視狼族少年,“放我回去吧,我在這么多天,家里人該擔(dān)心了,況且你沒第一時(shí)間吃我,想必也沒打算要我性命!”阿綠強(qiáng)忍傷痛,雙腿跪地,扯著少年的衣角,月光照在她身上映出臉上風(fēng)雨欲來。
少年安靜的眸子突然泛著綠光,臉扭曲著,“誰給你的膽子妄想猜測(cè)本大爺?shù)臎Q定!?”他看起來真是怒了,比起蛇母來還要更勝,抓起阿綠,只身躍入夜色中。
風(fēng)吹的感覺,激起阿綠內(nèi)心深處最渴望的,她看著夾著自己的少年,月影在白皙的臉上浮動(dòng)著,遠(yuǎn)處飄來一朵烏云遮住了月光,那張臉便又隱藏在陰影處,唯一不變的大概是他那雙迥異于常人散發(fā)著綠光的眼睛了。“你很高興?!”一陣低沉的,介乎男女之間音色的聲音響在耳邊,阿綠猛地一聽卻是沒反應(yīng)過來,待那人再問,阿綠順著重新破開云層的月光端詳著這把聲音的主人,那人微微笑著,雙眉平直,眼若盤玉,卻是出乎意料的樣貌,他笑了笑沒有再問,攜著阿綠向著一座石山飛去。
石山遍布怪石,無草木鳥蟲之類,靜謐地不像一座山。阿綠隨著少年在山頂尋了塊石頭坐著,月亮的邊緣正好接上了石山鋒利冷硬的邊緣,景色竟是這樣美的不像話,他頭微仰著朝著月亮的方向,像是某種動(dòng)物月夜的習(xí)性,阿綠仿佛聽到了一陣陣清幽嘹亮的叫聲。
“這是這邊唯一一座石山,”少年開口,還是那把低沉緩慢的聲音,他手指著他們坐著的地面,“也是我們族群打架,爭(zhēng)奪地盤的斗場(chǎng),你坐著的那塊石頭是我,父親犧牲時(shí)躺著的,”他眼睛盯著阿綠,阿綠連忙站起來向后退了幾步,驚恐不安。
“我叫,滿月。”這一聲滿月艱澀難開,少年落寞的神情映在眼里,阿綠心凸的糾了一下,愣愣地盯著少年的臉,“你呢?”滿月的笑滿載著月光,黯淡了周圍的景色,阿綠卻被突然來的善意緩解了心中對(duì)異族的恐懼,她靠著滿月坐下,仰望著這張如畫的臉,“滿月,我叫阿綠,綠林深深的綠。”少年怔愣著看著阿綠,指著阿綠問,“你剛,剛剛叫我什么?”阿綠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仰著頭,有些滑稽可笑,滿月歪著頭打量,笑出聲來,“你啊你,閉上眼睛做什么,爺是問你問題呢?真不知道你是傻啊還是笨!”說完又捧著阿綠臉扒眼皮,扒的阿綠眼淚都出來了,甩手拍掉少年的手,就著臉上的淚痕指控著少年,“正常人不是你這樣的!怎么能扒人眼皮呢?”
少年湊到阿綠臉前,“哎呦,你這還生上氣了?來我看看,別動(dòng)!還真生氣了,人類就是小氣,別動(dòng)我看看。”滿月揪著阿綠頭上的小辮,不顧阿綠唧唧哇哇的叫聲,硬是往她眼里吹了吹,阿綠徹底不反抗了,坐在那里讓少年在臉上揉來揉去,不想變故突生,刀劍破開的石塊砸到阿綠頭上,在看滿月身上凈是小碎石,滿月抓住阿綠急退到一邊,望向?qū)γ娴哪莻€(gè)身影,那人持劍平揮,劍身沐浴的月光吸收般,在劍身處溢出絲帶狀,“嗤!我當(dāng)誰呢,修仙者!”
滿月雙眼微紅,突出利爪就要向黑影抓去。那人靈巧避過月光下露出一張圓臉來,“莫三郎!”阿綠向他們跑去,滿臉驚喜,“莫少爺!莫少爺,我在這!”莫家少年身法磊落,落入狼族兇猛攻勢(shì)一下也很吃力。他余光中看見了阿綠的身影,背對(duì)月光朝著少年挑去,恰好隔開距離,雙腳離地抱起阿綠便欲飛去。滿月不依,跳起身子也跟隨其后,阿綠開心得不得了,看著越來越近的城郭不禁想念起自己母親起來,不一會(huì)便滿臉都是淚痕,莫古慎最看不得這個(gè),小孩哭什么最是煩人。他丟開一只手,喝到:“你再哭我就把你丟給后面的狼崽子,讓你跟它作媳婦去!”咋然聽此阿綠曄顧不上哭了,眼睛朝后望,果然看見那狼族大王還在后面緊追不舍。
阿綠猶豫了下還是朝滿月嘶喊道:“滿月別追了,求你了,我想回家。”這一句話不覺與山洞中阿綠跪在地上求他時(shí)所說的重合,滿月望著那小童,停在了空中,月亮給他身周渡上一層金色,像是那夢(mèng)中美的不像人的妖怪,但他是滿月,滿月停留在那的身影漸漸模糊,只記得看自己的最后一眼,古井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