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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翌日,將軍下令眾將士在此休整一天。

將軍漫步在街上,忽聽的街邊路人奔走相告,堯老頭的玉器坊今日殘缺亦可換新。

將軍好奇,攔下一路人問,這位大哥,這堯老頭為何人?

路人道,你是外地來的吧?這堯老頭可有名氣呢,是咱們縣的頭號玉器王,所有殘缺玉器只要一經他手立馬煥然一新。我得趕去看熱鬧了。

將軍一聽玉字心神一顫,當下心念道,既然這老頭被夸的如此神奇,何不會他一會?定下心來前去探個究竟,只見那不太大的一個店鋪里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店門掛一牌子,赫然五個大字,堯老頭玉器坊。待人漸漸散去,將軍走進里面,只見那小小鋪里各色美玉,大小不一,形狀各異,有些也算得上價值不菲,但現在有了如此寶玉,將軍只覺其它都似胭脂俗粉,怎能入了法眼。

只聽他冷笑一聲,正在忙碌的堯老頭聽的這聲不太善意的笑,抬頭只見一個打扮儀表堂堂的外鄉人帶著滿臉的傲氣。堯老頭還從沒見過在他面前如此傲慢之人,倒是有幾分好奇。

堯老頭道,看閣下不像本土之人,難道對玉石也有研究?

將軍只見一個五短身材的瘦老頭,不禁對傳聞失信了一半,不信此人有超人的能耐。

傲氣更勝一籌,在下倒是對玉石沒什么研究,但是過眼的玉石無千也有百,見過的好玉也不計其數,只此有一點眼力罷了。

堯老頭放聲大笑,玉對于男人就跟女人一樣,總是不滿足現有的,美中自有更美,永無止境。閣下品味如此之高,恐怕永無最愛了。

將軍回,那老先生是否已找到最愛?

只聽那堯老頭嘆息一聲,只可惜,我同你一樣忠于自我,恐怕窮極一生也難以找到心中美玉。

將軍忽然感覺心頭一熱,好似覓到知音一般,他們都是如此愛玉之人。心中每想起那通靈寶玉便心頭郁結,如何不用獻給皇上,這結已在他心中打成死結。

只聽得那堯老頭跟最后一位客人說,以我之玉換你之玉,都是各取所需,從何而謝呢?

看來也是個豁達的老頭。將軍聽的這話忽而腦洞大開。

他問堯老頭,是否可以有一模一樣的兩塊玉?

堯老頭搖頭,玉乃天地生成,如同人一樣,怎會有一模一樣的兩個?除非他是胞胎。

將軍問,那玉也有胞胎嗎?

堯老頭道,老朽做玉已三十余載,還從沒見過玉中胞胎的。除非其中一塊是假玉。

將軍一直再等一個答案,進貢之神物誰人敢說假,只怕做了假也神不知鬼不覺。想到這里懸著的心安定下來。

將軍見四下無人悄聲對堯老頭道,在下這里有一塊絕世好玉,此玉只因天上有,故此想請老先生做個胞胎。

堯老頭眼睛一亮,他是不會放過任何絕世好玉的,當然得一睹為快。

堯老頭道,即使如此好玉,閣下不妨先拿出仔細端詳再作打算。

將軍示意堯老頭進內屋,堯老頭關了店鋪引將軍進了內屋,只見將軍從懷里拿出一個包裹,打開來,那紅青各半的通透靈玉顏色愈加的香艷奪目。

堯老頭看癡了,這寶玉乃千古不遇啊,經歷多少磨難方可幻化成形,如此獨特,渾然天成。

將軍并沒有看到堯老頭那發光的眼睛,只是急于做個假的胞胎。

將軍催道,老先生看看到底可否做成胞胎,在下時時有些捉急。

堯老頭仔細的打量著,這些有生命的東西你如何讀懂它的言語。堯老頭端詳沉思片刻,道,先不說這玉體積頗大,整塊的玲瓏剔透玉,單是這渾然天成的奇特色彩又如何作假,玉乃靈氣之物,稍行不慎,與你也是有災禍的。

將軍聽罷,不肯罷休,難道別無它法?還望老先生多多指教。

堯老頭低頭淺笑,老夫卻不知閣下意欲何為?亦不敢妄自揣度。此玉作假難上加難,也許閣下能有其一也未可知。

眼看天色漸暗,聽此,將軍一想,既無它法,能有其一也算不虛此行。

遂道,既是如此,老先生如何得其一而不露?

堯老頭早已在心中暗自做好打算,不慌不忙的道,老朽做玉三十余載,算不得出神入化與天同齊,也稱的上能工巧匠,遮人耳目之事還是做的來的。老夫只問閣下一事,這玉之尺寸可有旁人知曉?

將軍一思量,在下將送之人不知,諒旁人知曉也不敢胡說。

堯老頭點頭,如此,老夫就將此玉分出十分之一為閣下做一玉觀音如何?

將軍心喜,如老先生能鬼斧神工的讓在下得一玉觀音,而此玉又不被人所破,自然甚好。

堯老頭道,如果閣下信得過老夫,老夫自不會讓閣下失望。

將軍此時恭敬有加,在下自然信得過老先生,但有一事,在下明日一早便要啟程離開此地,不知道時間如此緊迫老先生能否完成?

只聽堯老頭大聲一笑,這算何事,老夫只得一晚便可完成。

將軍大喜,不知先生所需多少工費?

堯老頭道,老夫皆因喜愛此玉方才攬此活,老夫只需用將軍做玉的邊角之料為自己做一小觀音即可。

將軍謝過,老先生果真也是愛玉之人,那就全權委托與先生,在下明日一早前來取玉。

二人道別后,將軍心情豁然開朗,堯老頭得此寶貝也興奮異常,想不到到了如此年紀還能得見如此神物。

各懷鬼胎的二人都整夜無眠。

次日,天還未透亮,灰蒙蒙的,街上還未有小商小販,將軍孤身來往堯老頭玉器坊,登登登,一陣敲門聲。門很快被打開,將軍見四下無人閃身進去。

一個神情急促,一個淡定自若。

堯老頭先把寶玉拿出,將軍細細查看,只見那玉石比從前更亮,只稍體積好似小了那么一點點,但無絲毫破損短缺之狀,一如從前。將軍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堯老頭暗暗觀察將軍神態,知其滿意異常,稍后又把兩個大小玉觀音拿出。

堯老頭對將軍道,閣下可還滿意?

將軍滿臉笑意,老先生果然非凡人,在下佩服。

堯老頭呈上兩塊大小觀音,道,閣下過獎,再來看看這個。老夫先去把寶玉替閣下包好。

將軍手拿玉觀音,只見那玉觀音如出一轍,只大小不一,栩栩如生,宛若天成,絲毫沒有雕琢之跡。堯老頭拿走寶玉回屋包裹。

稍一會,堯老頭把包裹好的寶玉拿出遞與將軍,將軍再次打開查看。

將軍道,老先生莫要責怪在下,在下也是奉命行事,稍有差池便一命嗚呼。

堯老頭道,老朽知曉,閣下莫要多慮。

將軍道謝,如此,多謝老先生。在下就先行告辭了。

堯老頭攔到,閣下請留步,既是有緣一場,喝過我獨釀的白玉茶,此乃我獨門秘術,不輕易現人,有強生健體之效。也算為你踐行。

將軍乃習武之人,雖粗中有細,豪爽亦不可失。見天色還可等幾分,便爽快與堯老頭對飲幾杯。

堯老頭替將軍斟茶,道,此茶乃上等白玉輔以各色珍奇草藥而成。請。

將軍小咂一口,點頭道,在下雖對茶藝沒有研究,但此茶入喉,猶如一陣清涼之氣穿喉而過,妙哉。

小飲幾杯后,二人辭別。

將軍回驛站收拾東西,這時眾將士已整裝待發。一行人浩浩蕩蕩回京復命。

只是后來的故事誰能預料,只因一念之差,惹來世世糾纏。

皇宮,金鑾殿殿上。

公公:宣魏虎將軍入殿。

只見那魏將軍徑直上前來,行禮,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平身。

魏將軍雙手呈上寶玉,公公下來接過遞與皇上。

此時所有大臣都睜大眼睛,屏住呼吸,欲一睹神玉之風采。當然,此時最忐忑不安,心提到嗓子眼的應屬魏將軍了,真是做賊心虛。

只見皇上也欣喜異常慢慢打開那包裹,然后驚奇的一幕發生了,無人能夠解釋。那昏暗的玉石在打開的一瞬間化為灰燼。皇上也只看到了那灰暗無色的玉石一眼。

所有人此刻都訝異這個突如其來的怪異,朝堂之上忽然靜的可怕。皇上大怒。

魏將軍跪倒在地,渾身發抖,此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究竟怎么回事,明明自己親眼所見,他知道大禍臨頭。

皇上:大膽魏虎,竟敢戲耍與朕。你可知罪?

魏虎不敢抬頭,聲音顫顫道:微臣自知罪大惡極,只這玉石臣拿回時確實是晶瑩剔透的寶玉,罪臣實實不知為何會如此?絕不敢戲耍皇上啊。

皇上:那此事與那臨安縣令無關,你奉命護送可有失職?

魏虎:罪臣失職,有負皇上圣恩。望皇上開恩。

皇上:此事雖有蹊蹺,但神玉已毀你手,縱不愧對朕,亦愧對天下百姓。朕賜你滿門抄斬。你可有話說?

魏虎痛哭:罪臣死不足惜,連累家中眾人。只可憐我那三歲小兒,還未成人,便招此橫禍。

皇上思慮良久:孩童是為無辜,朕念你兒年幼,可免一死,同免你發妻一死,以撫養小兒長大。

魏虎感恩:謝主隆恩。

魏虎被押天牢,三日后問斬。

皇恩浩蕩,行刑前夕,魏虎妻兒上前別離,一家人相擁痛哭流涕。魏虎乘機偷偷塞一東西給妻子。那正是堯老頭給他做的玉觀音。

魏虎與妻子低語,正定府獲鹿縣內有一堯老頭玉器坊那寶玉乃他幫我切割,我得一大觀音,他得一小觀音,此事定與他有關,他害我家破..

話未說完,妻兒已被推開,行刑官可等不了許久。母親互住孩兒,扭頭不見那血腥殘忍的場面。

正是一方唱罷一方登臺。可憐那魏虎有苦難言,怎敢說自己私割寶玉做成觀音,只能生生吞了這口惡氣,便宜了那堯老頭。也道是自作孽不可活。

15年后

一個有些破舊的農院,里面有幾間簡陋的小屋。里面坐著一位老婦,旁邊伴著一個楚楚動人的美嬌娘。

兩人在焦急的等待,每年的這個時候便是他們揪心等待的時候,如此已然三年。只聽著外面噠噠的馬蹄聲,二人心下一緊,雙雙急急向外去。

剛走到門口,見一青年牽一大馬進來。見青年像往年一樣垂頭喪氣,二人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婦人:良辰,路上累了吧,快快先進屋歇息。杏兒,你把做好的飯菜給你夫君熱一熱,他肯定餓了。

那美嬌娘“誒”一聲,轉身去往廚房。

良辰栓好大馬,隨婦人進屋。

良辰一進屋便跪倒在地。婦人驚,忙扶起良辰。

婦人:我兒這是為何?

良辰低著腦袋:兒子不孝,三舉進士不第。辜負娘的希望,對不起魏家的列祖列宗。

婦人:我兒莫要看輕自己,鄉試即中解元,這會試定會高中。

不一會杏兒端飯進來,道,婆婆,夫君快快用飯吧。

三人吃過飯,各自回屋歇息。

第二日天明,婦人前往城隍廟內。求的一下下簽,簽上所寫,蘇秦不第。

廟里師傅看罷道:鯨魚未變守江河。不可升騰更望高。異日崢嶸身變化。許君一躍跳龍門。

婦人道:大師,那我兒及中是否有望?

師傅道:此卦鯨魚未變之象。凡是忍耐待時也。

說罷師傅忽見婦人衣間落出一物,卻見是一滴血似得通透玉觀音。

師傅向婦人道:貧僧可否一看夫人的玉觀音?

3婦人拾起遞與師傅,只見那師傅細細打量,略有沉思。

半刻后師傅道:夫人,你這塊玉從何而來?

婦人道:此乃亡父之物。

師傅思量道:貧僧有話不知是否當講?

婦人道:師傅有話盡管講。

師傅神色嚴肅,道:此玉乃絕世好玉,這菩薩慈眉善目但通體通紅,似不祥之物。

婦人心下害怕,道:不知師傅可有解救之法?

師傅道:這玉出自何處?有因自有果。

婦人道:此玉乃是從一塊通靈寶玉中分化而來,做的兩個玉觀音,這乃是其中一個。

師傅道:玉乃天地造化之物。故有玉在山而草木潤,淵生珠而崖不枯之說。此等絕世之玉又怎能逆天而行,以自然之法,尋自然之道,以為生。還是快快尋的母體,歸于自然。

婦人謝過大師速速歸家。一路上細細想來,自有此玉后便災禍不斷,大師所言甚是,家破人亡必是遭的天譴。

婦人回家后,只見兒子良辰依舊在埋頭苦讀,心念道,這孩子從小即為刻苦,進士三年不中想必也與這玉有關。當下更急了。

婦人喊道:辰兒來娘屋里一趟。

良辰辭過身畔陪讀妻子去往婦人屋中。

良辰:娘,您找我?

婦人:辰兒來坐,為娘有些事要告訴你。

婦人遂把魏虎如何被處死,行刑前跟她說的話,以及剛才廟里大師的話通通告于良辰。

良辰看著母親交給自己的寶玉,突發亮光,他像見到了他爹魏虎時寶玉對他的召喚,忽被母親的抽泣聲拉了回來,見母親說道傷心之處忍不住淚流。

婦人擦擦眼淚,道:皆因你爹鬼迷心竅,遭此橫禍,連累我們母子受苦,為今解救之法只有找到那通靈寶玉,還它自然之生。

良辰,道:娘放心,孩兒必將寶玉尋回。

兩日后良辰出發前往正定府獲鹿縣。

奔波兩日抵達獲鹿縣內,尋的一客棧歇腳,下樓填飽肚子,向小二要了一碗清湯面后順便打探玉器坊的事。

只聽那店小二道:客官,您說的那玉器坊早十五年前就關門了,那會我也才幾歲,聽老一輩人說那堯老頭突然有一天就關門大吉了,自此再也沒開過,連他的人也消失了。

良辰想,定是騙的寶玉,逃之夭夭了。該如何找尋,堯老頭不知是否還健在世?吃過飯后便一人上街溜達,找得那已破舊不堪灰塵滿面的玉器坊,只見門口堆放著一塊匾,良辰拂去塵土,依稀可辨,堯老頭玉器坊五個大字。

此處已絕跡,這堯老頭會逃往何處?正思量著,忽見懷中玉觀音閃閃發亮,良辰一驚,拿出玉觀音越來越靠近玉器坊,只見那光芒更強,良辰走進那店鋪里,至店鋪深處,光芒忽而消散了。

夜晚,良辰躺在客房的床上,細想白天之事,也許是這玉觀音認得此處故此發光,那自然它也認得母體,看來這玉觀音乃是唯一的線索了。想到此處,良辰安然入睡。

翌日天明,良辰早早帶著玉觀音出發,他猜想堯老頭既是偷偷走掉定然不會在繁華街市,他得知此處有一靜樂山。

良辰隨玉觀音的指引上山而去。走了整整一天,步入深山,仍無絲毫線索。他不知玉觀音究竟要帶他去往何處。

歸鳥背馱著夕陽回巢去,山林有奇異的柔和溫暖。他不知堯老頭的巢穴,但此時他得找尋一個自己的巢穴。

他張望著,只見遠處有光亮閃著,原來山上果真是有巢穴的。但愿它是堯老頭的巢穴。

他疾步趕往那里,生怕一不小心就消失了。走近,見一座素淡古樸的禪院,曰“出云”。

看來那堯老頭不知去往那里了,卻只見那玉觀音亮的似火,這讓良辰好生奇怪。先借住一宿再說吧,把那玉觀音匆匆藏起來方才入門。

走進大雄寶殿,中央供奉了三尊紫金大佛坐像:正中是釋加牟尼佛,左邊是藥師琉璃光如來,右邊是阿彌陀佛。殿的兩旁為十六尊尊者。大殿后部的觀世音菩薩,立鰲魚頭上,處浩茫大海,由善財和龍女侍在兩側。

只見一銀絲飄拂,卻又紅顏白發出塵的老人坐禪。

良辰上前行禮:見過方丈,小生山中迷路,天色已暗,故此想在此借住一宿。

良久方才見那老者緩緩睜開眼睛,瞇著眼睛看了良辰一眼,又閉上。

半響道:靜一,帶這位施主去禪房歇息。

忽又睜開眼睛瞪著良辰:此處偏僻,夜深了萬萬不可出門。

一會便見一個小和尚過來帶路:施主隨我來吧。

良辰告別方丈,跟著小和尚去往后院。靜一小和尚把他帶到一間禪房內。

靜一:施主就在這里歇息吧,因飯時已過,往左廚房施主可自行做點素齋吃。

良辰:謝謝小師傅。

今夜無月,天空黑的似一個巨大的坑。

靜一走后,良辰坐在禪房中,拿出玉觀音,只見亮光有增無減,在黑暗中猶如一盞明燈,那搖曳的燭光頓時暗淡下來。

他仍百思不得其解,終于放棄,去那廚房弄點吃的。

在廚房忙碌著,忽聽外面傳來陣陣喊叫聲,聽不太清,只覺一陣混亂。正想要尋的那聲音,忽記起老方丈的話來。匆匆吃過東西趕緊回屋去。

他是想要回去,可是那玉卻不想讓他回去,一出門,只見那玉觀音光亮沖天。似重獲新生般的變成了天上的一輪明月。那巨大的坑被照亮,所有的秘密都將再現。

那忽而慌張忽而猙獰的喊叫聲頓時也安靜下來。

只聽那老方丈道:解鈴還需系鈴人,心生執念,必被執念所惡。

良辰循聲看去,卻不知那老方丈何時出現在他身后,只見方丈身后還有一個五短身材的老頭,因天色暗看不清他的容貌。

老頭道:該來的終于來了,弟子終于解脫了。阿彌陀佛。

良辰只覺這兩人有些奇怪,如此深奧的對話他聽不明白。

老頭又道:這位小施主請隨我前來。

良辰左右觀看,這里并無第四個人。

良辰指著自己:我?

方丈道:因果循環,自持萬不可再生執念。

說罷拂袖而去。像是對良辰說的,又像是自言自語。

良辰隨那老者進入另一間禪房。只見床上有一蒲團,旁邊點著一支香。

老者讓良辰坐下,取出一個包裹放于桌上。老者打開包裹,只見是一塊紅青各半晶瑩剔透的寶玉,旁邊還有一塊比他那小一圈簡直一模一樣的玉觀音。

良辰盯著老者:你就是堯老頭?

老者道:貧僧法號慧悟。

良辰:你已入佛門,為何?

老者:我佛慈悲,渡世人苦難。

良辰冷笑:數十條人命可渡?

老者:阿彌陀佛,老衲自知罪孽深重,一貪,一執,引來怨靈無數。此乃絕世寶玉,老衲逆天而行壞它法身,還望施主將他們歸于一處,去往該去之地。阿彌陀佛。

良辰想起自己的大仇,但看著這行將朽木的老者卻又有種憐憫的感情,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良辰帶走了那塊寶玉和兩塊玉觀音,回到禪房一夜無眠。

第二天,良辰剛剛起床,忽聽外面亂糟糟的一片。出門一看,只見所有人都去往堯老頭的禪房,良辰也隨著過去。

到了門口,只聽得老方丈的聲音:

慧悟已圓寂。阿彌陀佛。

只見眾人皆低頭閉目誦念。

良辰不解,昨日還好好的,上前看去,只見慧悟端坐在蒲團上,似入眠一般。良久,良辰默念:阿彌陀佛。

良辰辭別方丈趕路回家。臨行,老方丈送他一句話:有前因必有后果,一切姻緣皆因欲。去吧去吧。

良辰并未在意,既然堯老頭已死,玉已找回,好好過日子吧。

幾日后,良辰回到家中。向母親細細說明一切,婦人放下心來。

婦人:這雖是塊稀世珍寶,卻帶來這許多的禍事。我兒不若找個偏僻之處將此埋葬,也算讓它重歸天地。

良辰:如此寶玉,埋了多可惜,如今它分開的也已團聚,母親莫要多慮。

婦人:你父為它丟了性命,你萬萬不可再走此路。

良辰不耐煩:這事容我再思量思量,以后再作打算。

良辰去往自己房中,婦人無奈嘆息。

第二年春,良辰進京趕考。

這年在家中焦急等待的婦人和嬌妻等來了官府發的喜訊。魏良辰在京會試中喜得第一,已是會元,目前在京等待之后的殿試。

一切好似喜氣洋洋,大家都暫時忘記了那塊寶玉。

一夜里,婦人聽的院里有響動,下床拿一木棍出門查看,未見人影。正要回去,忽聽的陣陣低語正從媳婦房中傳來,婦人奇怪,兒子不在家中,如何有人低語交談。

婦人悄悄走近,貼耳細聽。

只聽兒媳催道:你快快離去,小心一會被我婆婆看到。

一男子笑道:如今你夫君在京趕考,不日給你考個狀元回來,你這飛上枝頭當了狀元夫人,我這如何還高攀的上?

婦人聽罷,這奸夫****,火從中來。推門進去,只見二人衣裳不整,破口大罵。

那美嬌娘此時嚇得面無人色,躲在一角。哭的梨花帶雨般。那男子倒是不慌不忙的穿著衣服。

婦人見如此無恥,舉著棍子狠狠打向男子,美嬌娘上前求情,跪在婦人腳下。

美嬌娘:婆婆,求你放過我吧,杏兒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婦人打向那男子的木棍被男子一把抓住扔在一邊。

男子惡狠狠的道:婦人莫要動粗,否則得不到好處。你家美嬌娘糾纏我不休,休要錯怪了好人。

美嬌娘:婆婆,求你不要告訴相公。杏兒以后定當好好服侍你。

婦人嘆氣:你做出如此傷風敗俗的勾當,我們魏家豈能容你?待我兒高中狀元寫一休書與你。

美嬌娘苦苦相求,見婦人不為所動。暗生一計,他日夫君高中狀元,她可不想失了狀元夫人,成了眾人唾棄的****。

抹抹眼淚,向那男子道:你替我解決了婆婆,他日我成了狀元夫人定少不了你的好處。

男子眼珠子一轉,點點頭,表示成交。

美嬌娘拖住婦人,男子尋的兇器,之中要害,一刀斃命。

這個良辰殿試剛過的夜晚,好日子就要到來的夜晚,明月當空的夜晚。一條人命,幾注鮮血,那寶玉發出更刺眼的紅光。

不日,良辰果然高中狀元。身穿狀元服,頭戴狀元帽,騎著大馬,威風回鄉。

良辰正是春分得意時,鄉親那不同尋常的眼睛他自不會在意,縣令那欲言又止的神態,他也不會放在心上。辭過縣令,他獨自返家去。

心中最急切的莫不是把這個喜事告與自己的娘親與嬌妻。他已光宗耀祖。

走到家門口,他卻止步了,回頭看看,并沒有走錯地方,心中不免一驚,為何家中白布張掛?進門只見靈堂,靈堂內設神案供靈牌。上寫:仙逝顯妣魏高氏之靈位。不孝子魏良辰泣血叩首。

只見那披麻戴孝的美嬌娘出來。

良辰抓著妻子的手問道:杏兒,這是怎么一回事,娘呢?

杏兒哭的梨花帶雨,把那晚的事情給良辰慢慢道來。只是那偷情的人兒變成過路的強盜,自己眼看著婆婆被害,財物被盜,卻無能為力。嬌弱至極。

良辰亦痛哭流涕,對不起親娘,還未享上清福。

把婦人埋葬,自此夫妻倆相依為命。良辰亦辭官為母親守孝三年。

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人們總是喜歡自欺欺人。

人們茶余飯后總得有用來消遣的談資。良辰漸漸的從同鄉人的怪異的眼睛里,從耳邊飄過的風言風語中有所察覺。只是他絕口不提,只因他不愿相信。

杏兒近來常常出門,回來可以把整個街市都給你講一遍。她的話出去一趟就會變多。良辰只聽不語。

這日杏兒要出門上香,良辰悄悄跟在身后。只見杏兒在村口的樹林便停了下來不再往前,四下看看轉身躲入林中。良辰過去時已不見杏兒身影。他輕輕悄悄的在里面尋覓,忽聽得不遠處有人說話。

良辰輕輕上前,只見里面別有洞天,一大片空地上修的幾間木屋。杏兒背對著他,對面乃是一粗壯的漢子。只聽得兩人高聲超超起來。

杏兒:你到底想怎么樣?咱倆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以后不要再來找我。

漢子:我想怎么樣你心知肚明,給我一百兩,以后便不相識。

杏兒:我說了我沒有那么多,你不要勒索我。

漢子冷笑一聲:你當初可不是這樣說的,咱倆偷情被你婆婆撞見,你要我殺了你婆婆,你還記得你怎么說的嗎?狀元夫人。

良辰聽此心力交瘁,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杏兒瞪著漢子:你說過絕不提此事。我夫君他日做官定不會少了你的。你要是敢亂來,不會有絲毫好處。

良辰找的一小木棍沖出去,如同被野獸挖掉了心一般痛。

小木棍使勁戳向漢子,一道血印,二人都被良辰的突如其來嚇一大跳。只見那漢子即時向屋跑去,在屋旁抽的一大刀。

手起刀落,良辰的木棍被削去一半。又一刀砍來,杏兒飛身撲來,咬牙身擋,吃此一記刀傷。

一陣眩暈,萬物打轉。血自心中狂涌淘空。

二人都愣住了,只聽杏兒艱辛的張嘴,末了,一句話,我終于還債了。

所有的債,所有的恩怨情仇好似都可以一死解千愁。

良辰暴怒起來,完全失去了理智

小木棍直直插入漢子的心窩,他用盡了全身力氣。汗水浸濕了衣裳。

良辰突然覺得這一切如夢似幻,今夕又是何年。

良辰回到家中取出寶玉。這玉紅的猙獰,似報得大仇一般。

良辰帶著寶玉前往那深山中似有若無的禪院。他忽然悟得老方丈那臨行贈言:有前因必有后果,一切姻緣皆因欲。去吧去吧。

他低念道:去吧去吧。

大雄寶殿中。良辰跪定。

方丈問:你可有父母妻兒?

良辰答:無

方丈問:你可有俗塵未了之事?

良辰答:無

方丈道:你可持三皈五戒?

良辰道:弟子愿皈依佛門,遵從佛法。

方丈道:世間五欲,是色、聲、香、味、觸,誑惑凡夫,不得親近。

良辰道:弟子明白。

方丈道:你以后就叫靜空吧。

自此,他便是凈空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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