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的觸感無止境地在心頭擴散開去,嚴勁集中精神,強烈地聯系著自己的金色龍魂,不多時進入那前往內在的精神世界旅程中。周邊的景色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他甚至再感覺不到“命運”這個人的存在,任由自己的意識與金色龍魂結合一處,電光火石般地穿梭在無盡的幽深隧道之中。
起先嚴勁的意識還能清晰的看見自己的全身脈絡,血管,甚至是血液流動的情景,但沒過多久這些都漸漸遠離。這并非他視覺的衰退,而是意識那種深層的感覺,他感到自己正在以金色龍魂的光球狀態,正穩定的朝向一個可知又很難言語表述的終點前行著。在金色龍魂的導引下,嚴勁完全放開了心靈的限制,任憑這最信任,也是他最可靠戰力的金色龍魂帶領著自己前進。
這樣進入內在精神世界是龍魂戰士掌控龍魂力量中最重要的一環,也是晨曦著重訓練他的地方,因為與龍魂的每次心靈融合,都會讓彼此間的聯系更加緊密,也更能發揮出龍魂潛在的力量,比起黑天以龍魂解禁那拔苗助長的方式來提升力量,晨曦的方法更為穩重,安全,只是耗時長了些。同樣的,進入精神世界是一種很耗心力的行為,事后必須經過充足時間以及特定方式的調養才能恢復過來,否則這對自己的生命是個嚴重的消耗。
隧道盡頭亮起了刺眼亮光,嚴勁再不遲疑,驅動著金色龍魂快速前進,隨著亮光不斷的擴大,嚴勁的意識猛地一震。令他驚異的事情發生了,在這一瞬間,嚴勁發覺自己再非以金色龍魂的方式存在于精神世界中,自己的身體完好如初,仿佛進入到一個全新的世界。這里的天地一片平和,但大地干涸龜裂,整個世界似沒有任何水分般,使人感到焦灼難耐,像是要隨時把人蒸發掉般。一個高聳入云的巨型大門矗立在天地之間,成為這個世界里最顯眼的存在。還有一個人此時負手而立背對自己,正是“命運”。雖然早從其他同伴口中得知“命運”有著強大的精神力量,但他自己見識到又是另一回事,后者以自己得自生命之門的力量,構筑了一個精神世界,更將自己納入其中,這種將內在世界如外部般具象化的能力,他嚴勁自問便沒法做到,由此可見“命運”的厲害。
嚴勁仰望巨門。那看起來該是生命之門,不過卻并非是真正的生命之門。在這精神世界中,“命運”已經將他與生命之門的連接以某種怪異的方式展現出來,此時這直達天際的巨門,光線黯淡,正顯示出現實的“命運”傷勢嚴重。看來當初余承男的雙龍魂力量令他傷的不輕。
“命運”伸出手來,嚴勁也伸手與他相握,在他們完成握手的一瞬間,嚴勁的意識再起變化。自己的身子仿佛逐漸消散,緊接著他意識到自己的高度竟在不斷的攀升,震駭下嚴勁立時凝聚心神,這時他發現自己已化身為金色神龍的姿態,正遨游半空當中,地面上的“命運”慢慢變成一個小點,嚴勁正感茫然之際,“命運”的聲音傳來。這時他們兩人才開始進行正式的療傷過程。
金龍發出一聲響徹蒼穹的厲嘯,帶起一片金色光影,朝那代表著“命運”與生命之門精神連結具象化的巨門飛舞而去。隨著金龍的靠近,一股親切卻又有些排斥的力量氣息撲面而來,即使是化身金龍的嚴勁,此時也差點要激動得落下淚來。
那是赤色龍魂與青色龍魂的力量,這些力量的氣息,依然有著余承男的標記,觸碰著嚴勁那根源相近的金色龍魂。在這心靈深處的精神世界中,嚴勁彷如見到了余承男一般,這怎能不叫他激動。當他想到余承男當時是因母親死去,悲憤之下怒戰“命運”并將其打傷,而自己此時卻是在為“命運”的療傷,這令他背上沉重的負罪感。但現在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唯有繼續沿著這條路走下去,才有可能找到救出同伴們的機會。
金龍沿著巨門飛行,在后者面前,即使是金色神龍也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一股莫無可御的力量此時注入到巨門當中,與其融為一體。嚴勁,“命運”此時都已經分別處于各自的位置。
依照“命運”所說的方法,嚴勁化身金色神龍的姿態,以金色龍魂吸納著附著在巨門之上的赤色龍魂和青色龍魂的力量碎片。從外表上看,正是這些力量碎片使得巨門變得暗淡無光,將它們吸納走后,巨門將綻放光輝,也代表著“命運”與生命之門的精神連結得以恢復。
根據這種療傷的方法,嚴勁也稍稍把握到“命運”受傷的重要原因,這恐怕連余承男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位于“命運”所生成的這一精神世界,恐怕他也不會這么快便領悟到。龍魂之力之所以能重創“命運”,是因為其力量影響乃至破壞了“命運”和生命之門的精神連結,切斷了“命運”的力量來源。龍魂之力深入到精神的層面,阻隔了“命運”的精神連結,使其無法再像先前般自由的使用門之力量,同時在外在的生理上對“命運”的身體受到造成嚴重傷害。這兩種內外的傷害是相互的,當“命運”無法利用生命之門的力量來治愈自己時,外部的傷害便會漸漸的惡化,最終達到不治的地步,不過“命運”很幸運,他的精神連結并沒被余承男的龍魂之力一擊便破壞殆盡,而是屬于慢慢損壞的情況,因此他才能支撐半年之久,直到嚴勁來幫他療傷。生命之門本身便具有“重生,再造”特質的力量,因此“命運”在金龍吸納龍魂力量碎片的同時,他本人則緩慢地激發生命之門的力量,達到修復,重塑自己精神連結的作用,達到這療傷的效果。
然而清楚是一回事,嚴勁很明白,憑借自己目前的實力,要想真正使“命運”的精神連結受損是基本不可能的。在正面對抗“命運”的情況下他或許仍有一拼之力,但要在這種精神層面上的比拼,輸的只能是他。
療傷過程出奇的順利,隨著金龍吸納力量碎片越來越多,巨門開始慢慢散發出奇異的光輝。
“命運”掌握著整個療傷的進度,嚴勁當然不可能完全地將附著自己精神連結上的龍魂力量完全吸收,他目的只是要嚴勁幫他擴張開一個可以獲取力量的口子,一旦他可以充分地像從前般獲取生命之門的力量,便能慢慢治愈傷勢。他等這個機會已經半年之久,每天他都為赤色龍魂與青色龍魂的力量不斷消耗著生命,他只能依靠與生命之門微弱的連接來獲取后者那生機勃勃的力量來抗衡著龍魂之力對自己身體的損耗,如果不是遇到嚴勁,他可能真要冒險讓姬麗一試??申P鍵是姬麗對于內在精神訓練很少,不想嚴勁這樣能深入的理解運用,因此很可能會造成嚴重的后果。好在嚴勁“送上門來”,這可說是命運真的要讓他活下去。他也知道,這是他另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能否進窺門之領域與龍魂奧秘,就看現在了。
隨著力量碎片的不住匯聚,嚴勁已經漸漸感到吃不消,龍魂之間相同的力量根源,使得金色龍魂得以吸收赤色龍魂,青色龍魂的力量碎片而不受到傷害,但要想相融這些不同本質的力量是很難的。因此嚴勁在吸收一定程度的力量碎片后,便會通過龍吟呼嘯的方式將其轉變為力量氣旋釋放出去。他已感到“命運”正在漸漸恢復自己的力量,看來療傷是有成效的,嚴勁開始放緩吸收力量碎片速度,能多保留些實力對他是有益無害。
異變突起,事情發生的是如此的突然,以致嚴勁連反應的時間都不剩多少。金龍忽地失去了對身體盤旋飛舞的掌控能力,被巨門帶起的巨大吸力不住牽引,朝著散發著光輝的門口移去。
生死重壓之下,嚴勁靈臺一片清明,剎那間他已經想到了“命運”為什么這么做的原因。首先一層的原因,當然是驗貨殺人,他已經恢復了力量,留著自己這個強敵再沒什么用。另一層原因,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命運”想要得到自己的金色龍魂。這不是他隨便猜測得出的,而是他通過金色龍魂帶來的深刻感覺得出來的結論。金色龍魂正在被“命運”以一股奇異的力量剝離自己的精神,他的意識此時在這精神世界存在的狀態,是通過意識與金色龍魂融合的方式。如果“命運”成功了,金色龍魂將被他得到,自己的意識也將歸于他和生命之門的精神連結中,化作其中的一部分。換句話說,以后嚴勁的意識將存活在“命運”的身體和精神里,如此一來,那個精神世界之外的“嚴勁”,將成為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死尸。嚴勁一直都提防著“命運”在療傷之后對自己下手,他定下的三小時之約,也是針對其而發,但卻沒想到在這療傷過程中“命運”會突施暗算,他還是低估了對方。
嚴勁終于深切感到生命之門力量。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說明的觀感,這種奇異的力量正在對他的整個生命進行一種重新“塑造”,“構造”,從內外同時的改變著他。他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當生命之門對自己的“改造”完畢后,他仍是原來的自己,卻再不是“嚴勁”了。在真龍初戰“命運”時,曾被他以生命之門的力量抑制著自身龍魂之力的發揮,也是基于這種原因,因為生命之門的力量不是殺傷對方,而是改變對方,通過改變來理解,最后達到“重生”?!懊\”通過生命之門的力量在改變對方的同時,也因此洞悉了對手的弱點,因此能一擊中的。嚴勁感到自己與金色龍魂的聯系正在被暴露出來,被“命運”一覽無余,后者仍不急于殺死自己,正是在享受改變過程中,獲取龍魂秘密的喜悅之感。
嚴勁下定決心,要與對方同歸于盡,他就算是死,也絕不能讓“命運”知曉龍魂之力的秘密,并讓后者得以憑借這點來對付真龍的其他戰友。在意識的驅使下,金色龍魂的力量全面迸發出來,金色神龍的姿態完全消失,龍魂又現出本來那光球的原始形態。嚴勁將對生命之門力量的理解運用到了自己的龍魂當中,生命之門的門之力量能改變他,他也能反過來以龍魂之力改變“命運”。他把握到的是那種以龍魂之力來破壞精神本源的作戰思想,如果他的龍魂之力能像生命之門般,深入表里地破壞對方強大的精神支柱,破去其力量根源,那么無論對手再強,也會落得慘敗。他現在就是這么做的,當金色龍魂為“命運”所吸納的一刻,那以自己意識武裝驅使下的金色龍魂將像一顆核彈般嵌入后者的精神連結中,將他的整個人由里及外的徹底摧毀,到那時什么龍魂,生命之門,都與他再無關系。
金色龍魂與巨門的邊緣近在咫尺,就在這雙方差點要同歸于盡的時刻,巨門對于金色龍魂的吸力停止。嚴勁再次變為金色神龍的形態,整個精神世界由面縮至點,回歸至虛無的狀態,嚴勁只感到意識飛速倒流,他和金色龍魂很快“分離”開來,變為在自己體內的脈絡血管中穿行。
也不知過了多久,腦際微震下,嚴勁意識到自己感覺到身體的存在,猛地睜開眼來。黑夜,大海,波浪聲......以及眼前的“命運”,嚴勁知道自己又回到了真實的世界,那種劫后余生的動人感覺令他心情激動,充滿勇氣,即使是“命運”這個可怕的敵人就在眼前,他也毫不畏懼了。
“命運”在嚴勁之后沒多久便恢復過來,兩眼神光奕奕,露出利劍般的鋒芒上下打量著嚴勁,他的力量已經恢復了,雖然沒達到完全恢復的地步,但已能自我療傷。
嚴勁雖然心神消耗不小,但體能猶在,只是有點頭腦昏沉,不過現在既然沒死在“命運”手中,他當然還有著要打要逃的本錢。
“協議依然有效嗎?”嚴勁沉聲道,只要“命運”的答案稍有否定之意,他立刻翻身落水,逃之夭夭。他本不該這么低聲下氣的去請求對方,只因要找到同伴們,現在他唯有依靠“命運”和浮冰組織的力量。這一問也隱含修好之意,表示嚴勁仍不愿現時揭破與“命運”的敵對關系,算是給后者留個臺階。
“命運”不動聲色地點頭道:“只要你愿意,我們當然還是合作關系,協議依然有效。”
嚴勁知道“命運”怕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掌握殺死他的方法,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有一天他還未想出能徹底殺死自己的方法前,該不會再對自己動手,因此還不如答應下來,雙方相互合作,對現在來說利大于弊的事情,更可爭取時間尋找對付自己的方法。
“希望這三個小時不要太難熬,否則我只好先走一步?!眹绖虐言捥裘?,若“命運”再敢動手他便立即走人。他估計任憑后者如何自負,也不會輕易放走自己這洞悉他力量的人離去,以免成為日后心腹大患,因此只會妥協下來。
果然“命運”笑道:“難得來到這大海之上,我們都該好好放松一下,吹吹海風。嚴勁,請便吧?!?
嚴勁不再答他,連忙閉目調息恢復力量,心內卻苦笑起來,因為他知道這所謂的合作關系,不過是殺機四伏的相處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