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那火焰倒是困得寒雨無計可施。
而從外向里面看去,可見他在里面不停的釋放著法決,試圖打破這道火焰牢籠。
但一個修為只有煉氣八階,一個已是煉氣巔峰,兩個怎么能相提并論?寒雨怎么能輕易破掉柳蕭的防御法決?
時間漸逝,那火焰卻絲毫沒有消弱的跡象,似乎永遠(yuǎn)不會消失一般,而那被困在火焰內(nèi)的寒雨,已是披頭散發(fā),臉上有一抹瘋狂之色。
他手中的法決則不要命的轟擊著那些火焰。
可這一切只是徒勞,無用的掙扎罷了。
柳蕭任然立在原地,臉上面無表情,似乎并沒有看見火焰內(nèi)的寒雨已是窮途末路,即將有要壓榨生命的跡象。
“何必如此?“就在這時,柳蕭忽然伸手,朝前方一甩衣袖,只見那些圍困著寒雨無計可施的火焰瞬間消失無蹤。
柳蕭收手,皺眉看著倒在地上,已是狼狽不堪的寒雨師兄,他的眼中有些疑惑,還有不忍。
因為他方才感覺到了對方要使用生命之力,所以他自然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但同時也不理解對方為何會平白無故的來這里?
因為師兄從未來過這里。
難道還是因師傅的偏心而埋怨生氣?柳蕭心想。
就在這時,只見寒雨的身子微顫的站起身來,然后朝他走了過來。
柳蕭默然的看著他,淡淡開口,說了一句:“你氣息虛浮,如果想跟我比斗,三天后再來吧?!?
柳蕭能想到的也只有這樣一個原因,但并不排除他還在埋怨師傅對自己的偏心才會如此。
“比斗?“寒雨的腳步停頓了片刻,聲音有些嘶啞,然后繼續(xù)朝著柳蕭一步步走去。
柳蕭想了想,說道:“難道還是因為那個原因?如果的確是這樣的話,那你沒有任何資格再做我的師兄?!?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冷意,這并不是說說而已。
寒雨的腳步又停了下來,這次停了很久,直到他說出一句話之后。
“你比我強(qiáng),所以現(xiàn)在看來……也許……那個好像是多余的?!八粗?,因為他頭發(fā)散亂的原故,柳蕭并沒有看清他說這句話的神色和目光。
只隱約感覺得出他說這句話時,有一種如釋負(fù)重般的輕松。
他在擔(dān)心什么呢?柳蕭想象不出,也有些不敢相信。
忽然,一道寒風(fēng)吹來,卷起了地上的竹葉,掀起了柳蕭的衣袍。
柳蕭感覺有些冷,那種從未有過的冷,不是身體,而是心。
便在這時,寒雨轉(zhuǎn)身離去,不再像來時那般灑脫和張狂。
柳蕭看著他有些落魄的背影,眼中有些木然,他不清楚寒雨的來意,自然也不清楚寒雨最后說的那句話。
但可以看出,這句話好像對他很重要,或許這句話就是他來這里的目的,好像是在驗證什么事情,又好像是有些話想說。
柳蕭深深吐了一口濁氣,又恢復(fù)了那種冷漠不已的模樣和姿態(tài)。
整個竹海也恢復(fù)了它應(yīng)有的安靜或祥和。
竹樓內(nèi)。
只見柳蕭盤膝坐在蒲團(tuán)上,便在這時,他的身影突然消失無蹤。
……
弒神世界。
遙遙望去,這里依舊如此,永遠(yuǎn)都不會發(fā)生變化。
突然,在這里的某個角落,一個人影憑空出現(xiàn)在了無人煙的荒漠之上。
此人自然就是竹樓中消失無蹤影的柳蕭。
自從三個月修煉以來,他每天都會來這弒神世界,因為他沒有天才弟子般的悟性,所以他需要的是足夠多的時間,至少要比平常弟子多出幾倍的時間。
而這世上能給到柳蕭這么多的時間,除了弒神世界已無第二樣?xùn)|西。
也正因如此,聶滄海每教他一樣?xùn)|西,他都能夠在很快的時間內(nèi)完成,同樣也正因如此,聶滄海對他的期望也逐漸升高。
對聶滄海來說,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對于柳蕭來說,這卻是一件頭疼的事。
但這頭疼的事他目前也不得不做。
而今日他要做的就是溫習(xí)這三個月以來修煉的所有法決,自然還有他所閱讀的知識。
此刻他雙眼微閉,腦中正快速溫習(xí)著。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轉(zhuǎn)眼間,已過了四個時辰,而外界連一個時辰都不到。
便在下一刻,柳蕭悠悠的睜開了雙眼,眉間有一抹疲憊之色。
“道藏殿的所有典籍和修煉書籍,終于牢牢記下了?!傲挼吐曌哉Z道,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那種久違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接下來,應(yīng)該是招式和法決了。“他淡淡說了一句。
就在下一刻,他的身形突然消失,只見一串殘影延伸至百丈,千丈……最后看不到盡頭。
而在弒神世界的某個邊緣,此時有一個人正靜靜的立在那里。
這人自然就是柳蕭。
此時此刻,他眉頭微皺,緊緊的盯著身前形若一道城墻的玄煞之霧,眼中布滿了忌憚之色。
“這就是盡頭嗎?“柳蕭忽然疑惑道:“弒神前輩傳授我弒神錄,難道僅僅只有減緩時間的作用?還是我遺漏什么地方?或者是沒有發(fā)現(xiàn)?“
他的眉頭愈皺愈深,臉上盡是思索之意。
忽然,他猛然看向四周,大喝一聲。
“誰!“
就在上一息,他耳旁忽然響起了一道模糊不清的聲音,但他確定那是只有人才能發(fā)出的聲音。
難道還有其他人在這里?或者是在這里面!柳蕭不禁心想。
接著目光又盯向了身前的玄煞之霧。
他伸出一只手,似要去觸碰身前的這個劇毒之物,但終究停頓在半空,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試探。
就在這時,那道聲音又落在了柳蕭耳中,這次很清晰,他隱約聽到那是呼救聲。
而且也的的確確是從身前的玄煞之霧中傳出來的。
時間緩緩流逝,柳蕭猶豫不定,那道聲音卻愈來愈密集,也愈來愈清晰。
那是一名男子的聲音,而且聲音中透著一股悲傷和希望。
“散開!“一直沉默不語的柳蕭忽然大喝一聲。
便在下一刻,整個地面突然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卻見柳蕭身前的玄煞之霧翻滾不停,一眼看去,似有無窮惡鬼在內(nèi)掙扎吼叫著,看上去極為恐怖。
柳蕭急忙向后掠去,他的神色有些意外和緊張,同時還有對那道聲音的主人好奇。
而至于他方才突然說的那句“散開!“,這純粹只是柳蕭抱著試試的心態(tài),
他完全沒有想過這句話真能起到作用。
但凡事不試試又怎么能知道?
……
片刻之后,地面的顫抖逐漸停止了下來,而那玄煞之霧卻是向兩邊分開了去,形成了一道天塹,向內(nèi)看去,漆黑一片,隱隱有一陣陣陰風(fēng)從內(nèi)拂面而來。
柳蕭不禁打了個冷顫,只感覺那漆黑看不到盡頭的通道,仿佛有一股邪祟的力量想要掙脫出來一般。
“如今看來,弒神前輩留下的這個弒神世界,并不是想象的那般簡單?!傲挼吐暤?,不由的想起了讀到的典籍中玄煞之霧的出處。
太古之前,三界本處于混沌沒有結(jié)界的狀態(tài),而那時空氣中占據(jù)最多的則是玄煞之霧,完全是沒有任何生命可言的。
直到一顆天外隕石落在這片大陸,大部分的玄煞之霧在一百年內(nèi)盡數(shù)消逝,而存留下來的,也僅是只殘片縷了。
又過了一百年之后,生命誕生,各種各樣的生物用著自己的天賦本領(lǐng),努力的生存下去。
漸而漸之,卻是兇猛狂暴的妖獸稱霸著整片大陸,無任何一種生物可以與之抗衡。
而這種狀態(tài),竟是維持到了千年之久!
在這千年之內(nèi),妖獸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他們修煉得道,以求長生,意圖打破天地規(guī)則,但無一次成功,或死在了各種天劫,或老死在了對天劫的恐懼陰影下。
沒有長生,所以也無法永恒的稱霸下去。
而這時,已有了人類,他們?nèi)缙渌镆话?,被妖獸打壓著,但他們卻并沒有因此喪失了稱霸大陸的野心。
因為人類比之其他的生物多了一種靈性,但最主要的,而是智慧。
智慧教會了他們創(chuàng)造,創(chuàng)造生活工具,創(chuàng)造交流用的文字,創(chuàng)造遮風(fēng)擋雨的房舍,還有創(chuàng)造必要的兵器。
雖然在那時,人類所創(chuàng)造的這些都只是粗糙不堪,但是這些畢竟全是人類智慧的結(jié)晶。
而人類之所以能夠稱霸大陸,完全靠的就是玄煞之霧和這樣的智慧。
或者是那個人的智慧。
如今,世人稱那人為——先祖。
沒有任何一個典籍記載過他的出生,包括他在太古時期是怎樣用玄煞之霧稱霸大陸的,還有他為何不怕玄煞之霧?
也是因為這人,玄煞之霧才得以被世人所知曉。
這一切都是一個迷,也是一個世人皆為疑惑甚至持懷疑態(tài)度的傳說。
而柳蕭則對這個傳說深信不已。
……
柳蕭站在原地沉思了許久,如今的他已不再是一個見識短淺沖動的少年,而在同齡階段的人,大部分都比他少了一種沉穩(wěn)和理性,還有對未知事物的準(zhǔn)確判斷。
“如果落落姐在這里該有多好……“柳蕭忽然感到有些彷徨,他很少有這樣的情緒,除非是遇到了很難抉擇的事情。
而眼前的這件事,柳蕭可以選擇不聞不問,也可以冒著前方可能存在未知的兇險去一探究竟。
但柳蕭畢竟做不到置身事外,但同時也沒有太大的勇氣去面對這樣一個不知兇險的邪祟之地。
……
……
寒風(fēng)微冽,這片沒有陽光和夜晚的世界靜的令人心顫。
柳蕭有的是時間,但不代表很多東西同柳蕭一樣。
那聲音愈來愈密集,仿佛臨死前的哀嚎。
柳蕭忽然感到不安,生起了強(qiáng)烈的恐懼情緒,他緊緊盯著那條漆黑的通道,總覺得里面似乎有東西正在看自己。
玄煞卻是比往常更黑了,漆黑的通道比之前多出了一種氣息。
那種氣息像死亡,但更像憤怨,仿佛是要訴說些什么。
柳蕭一動不動,身體已然僵硬,如同雕像。
就在下一刻,一道無比明亮的光團(tuán)從那漆黑的通道中飛射了出來,照亮了通道,落在了柳蕭的身前。
柳蕭細(xì)眉微皺,他并沒有因為這道光團(tuán)突然的出現(xiàn)而感到恐慌,只是有些驚奇意外罷了,因為這道光團(tuán)出現(xiàn)時,方才的那些感覺瞬間消失了蹤影。
現(xiàn)在只覺得安詳和溫暖。
是的,這道光團(tuán)有些熱度,并不炙熱,但恰到好處的驅(qū)走了這里的寒冷,同時令柳蕭感到很心安。
就在這時,光團(tuán)碰了碰他的雙腿,然后繞到他的身后,抵著他的背,似乎在催促他似的。
柳蕭神情微愣,轉(zhuǎn)過身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漆黑的通道,開口說道:“你是要我進(jìn)去嗎?“
那光團(tuán)似乎是聽懂了柳蕭的話,只見它上下來回的竄,顯的好像很是開心和迫不及待。
柳蕭見此,面露為難之色,想起方才的那種感覺就不寒而栗,怎么會輕易的聽從這么一個小光團(tuán)?
柳蕭看著它,又問道:“那你知道里面有什么東西?或者有什么人嗎?“
這個問題問的很傻,至少這個不能開口說話的光團(tuán)是無法形容出里面有什么東西,或者有什么人的。
只見它左飛飛,右飛飛,然后又轉(zhuǎn)了幾個圈,柳蕭搖了搖頭,心想自己犯了愚,問它能問出些什么東西。
就在這時,一道難以言說的奇妙氣息,從漆黑的通道內(nèi)傳出,進(jìn)入了柳蕭的身體,然后是四肢,最后落在了他的識海里。
柳蕭的識海里轟然一聲巨響,原本平靜的湖面,頓時間掀起了無數(shù)驚濤駭浪。
他的神情已經(jīng)呆滯,唯獨目光幽邃,而他身前的光團(tuán)卻是落在了地面,散發(fā)的光線忽明忽暗。
但柳蕭幽邃的目光里則夾雜著無數(shù)的畫面。
那是一座宏偉的大殿,準(zhǔn)確的是被刺眼的光團(tuán)包裹著的大殿,那些光團(tuán)如同無數(shù)顆星光,散發(fā)著溫暖的熱度,似乎永遠(yuǎn)都不會消減般。
大殿的四周卻是無盡的黑暗,仿佛混沌和虛無,連那些光團(tuán)散發(fā)的刺眼光線也僅僅只能照亮幾丈之遠(yuǎn)罷了。
眨眼間,所有畫面消失。
這里是一條長長的通道,兩邊有無數(shù)盞油燈,不管是墻壁還是地上都刻滿了字,那些字在燈火的照耀下并不清晰,而且有些模糊,但這些模糊的字似無窮無盡,一個挨著一個,一直延伸著這條無止境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