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相遇相知,有多少在平靜無奇中漸漸失去。
神女廟中,那男子看著牡丹,眼中的溫柔似乎想將牡丹緊緊擁入懷中,只是最終他還是克制住了,他只是淡淡說道:“這么晚了,你為何會來這廟宇之中?”
牡丹面色有些微紅,她忽然想到了郉天,她來這里不就是為了他祈禱的么,但是眼前的人對于她來說終究是個陌生人,于是她回答道:“沒什么,只是正好路過,就順便進來祭拜一下,你好像并不是神都的人吧?”
那男子回答道:“以前是,只是后來我在這里失去了我最珍愛之物,便離開了這里,如今一晃多少年過去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會回到這里?!?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出現兩道身影,整個大殿瞬間染上了肅殺的氣氛,那兩人牡丹認識其中一人,那就是上次來過一次神都的鬼月,而另外一人,則是一個相貌極其丑陋的女子,她正是鬼女,不知為何,當牡丹第一眼看到鬼女的時候,只感覺到她的眼中帶著深深的怨念,似乎有著極大的仇怨。
神廟內的年輕男子看了一眼他們兩,臉上沒有任何吃驚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內,他語氣淡然說道:“看來我的真的得感謝你們,讓我到這見到了我最想見到的人。”
鬼女聲音沙啞,陰陽怪氣,陰沉說道:“呵呵,不錯,既然如此,是不是該答應與我們的承諾,一起對付已經到達的敵人。”
鬼女話音剛落,神廟之外又出現了另外一道身影,正是一直擔心牡丹的羽師。
羽師看到鬼女和鬼月,以及大殿之內和牡丹在一起的年輕人,心中十分驚訝:“怎的來了這么多人,看來都是為牡丹而來。”
“看來我們的客人已經到了?!惫砼D過身看著羽師說道。
“真沒想到,上次一別,我們這么快又再次見面了。”羽師說道。
“我說過,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不過今天局面改變了,上次你們人多,這一次優勢都在我們這邊了?!惫砼f道。
羽師心中明白,若是眼前的這三人聯手,自己斷然沒有能力救下牡丹,這會郉天他們還沒回來,自己更沒勝算,這下連羽師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就在這時,神廟大殿之內,只見那年輕男子忽然大笑道:“哈哈,你這女子,我當初可并沒有答應過你什么承諾,只是你一廂情愿罷了?!?
鬼女突然眉頭緊鎖,轉頭不悅的說道:“你想反悔!”
“哈哈,我做事向來不喜歡受拘束,尤其像你這樣的小人。”
“休要狂言!”鬼女已然心中動了怒氣,剛想沖上去,那男子卻突然右手一揮,一道五彩斑斕的水幕擋在了他的身前,鬼女感受的到這水幕之中蘊含的強大力量,不敢輕易沖上前去,只能恨恨咬牙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和我們作對的下場。”
“不勞你費心,我要帶著她先離去了?!?
說完就看到神廟之內光芒一閃,那男子和牡丹的身影就開始漸漸消失,鬼女大聲喊道:“馮夷,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我一定會讓你后悔這么做!”
發狠完后,鬼女轉頭對鬼月說道:“鬼月,你幫我先攔住這個女人,我去追馮夷?!?
鬼月在一旁面無表情說道:“沒想到一向自視甚高,精于算計的鬼女今天也被別人戲耍,說出去恐怕都沒有人會相信?!?
鬼女知道鬼月在挖苦自己,三梵天之中,她最看不透的人就是鬼月,如果說鬼幻是那種急功近利之人,那么鬼月似乎無欲無求,他并不希望得到什么,除了帝隱的話,他誰都不會聽從,甚至對帝隱,鬼女都會覺得這個男人似乎并不是真心在為帝隱辦事,每次完成帝隱交代的任務,鬼月的眼中總會透露出無盡的落寞與無奈。此刻被他挖苦,再加上馮夷的出爾反爾,心中有些惱火,但此刻不便發作,她本來的計劃是希望和馮夷聯手,帶走牡丹,因為羽師的能力她很清楚,縱使羽師打不過自己和鬼月聯手,但是護住牡丹撐到刑天他們回來還是有可能的,但加上馮夷,那羽師毫無勝算,只是千算萬算,都沒算到馮夷會在這個節點直接帶走牡丹。
控制好心中的怒氣,鬼女只是交代了一句就直接離開了,羽師剛想追上去,鬼月的身影猶如鬼魅般出現擋住了羽師的去路,羽師心中著急,便順勢一掌直接擊出,掌風呼嘯,散發著強大的真元,鬼月心中著實吃驚,想避開已然來不及,只能硬接了羽師的一招,頓時一陣破空的霹靂聲打破了屬于夜晚的寧靜。
羽師原地落了下來,鬼月卻是往后退了幾步才停下,胸口處氣血翻涌,體內真元也竄的厲害,心中不禁驚訝道:“怪不得鬼女如此忌憚于她,原來果真這般厲害,剛才我雖然出手倉促,落了下風,但是能將我逼到這個境地,也不是簡單的事情,三梵天之中沒有任何一人可以。”
羽師雖然將鬼月逼退幾步,但是心中也是一驚,要知道這個世上,能擋住自己的攻擊的并沒有幾個,況且自己剛剛蓄勢待發,搶占先機出手,已然占了上風,也只是逼退他幾步,看來帝隱手下的三梵天果真個個身懷驚天修為,她知道自己想從容離開這里,恐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上次你來神都,就覺得你是一個厲害的人物,但是沒想到你這般厲害。”羽師由衷的說道。
鬼月只是無奈嘆了口氣說道:“哎,剛才的一招已然輸給了你,再說這些恐怕沒有任何意義了,只是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輕易過去。”
“你看上去并不像是一個愿意聽話的人,你應該有你自己的想法,為什么要聽鬼女的話。”羽師說道。
“哼!”鬼月不屑道:“與她無關,我只是在遵循和帝隱的約定?!?
“約定?”羽師感到好奇。
“與你無關,現在你要知道的就是你不會輕松通過這里。”鬼月眼神堅定的說道。
此刻夜已降臨,神廟周圍都是空蕩的場地,沒有民房,因此這里通常并不會來人,羽師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在這里張開了結界,她不想引起太多事情,現在她的心里最擔心的人還是牡丹。
夜風微涼,反而讓急躁的羽師漸漸冷靜了下來,她忽然意識到馮夷為什么會帶走牡丹,要知道馮夷乃是當年黃河水神,后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消失不見了,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神都,而且看當時馮夷的眼神,顯然好像認識牡丹很久了,他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一連竄的疑問讓羽師想不通,但是有一點卻讓她稍稍安心,那就是馮夷溫柔的目光讓羽師明白他絕對不會加害于牡丹。
牡丹剛剛在神廟,在最后一刻,她的身體忽然動不了了,就像完全被禁錮了一般,使不上任何力氣,心中有些害怕,當她消失的剎那,忽然聽到鬼女叫他馮夷的時候,她忽然想到當初在洛水河畔遇到子穆時,子穆給她講的一個故事,那個故事的主人就是馮夷,她不禁想道:“難道當初子穆講的故事都是真的嗎?”
馮夷帶著牡丹一路往洛水河畔飛去,只是終歸是帶著一個牡丹,速度不免慢了些,要想拿鬼女怎么說也是三梵天之一,縱使長相丑陋,但修為卻十分驚人,在馮夷逃脫一會之后,她就緊隨其后,在神都的郊外,終于追上了馮夷,并攔住了她的去路。
“馮夷,想不到你堂堂黃河水神居然也會言而無信,不過我說過,你逃不掉的。”鬼女狠狠說道。
馮夷看到鬼女已然擋住自己的去路,干脆停了下來,他將懷中的牡丹輕輕放到旁邊,倚著大樹的身體,他的眼中充滿柔情說道:“稍微等會,等解決眼前的事,就帶你離開。”
牡丹此刻的身體無法動彈,也說不了話,她有些害怕,她雖然覺得眼前的男子有些熟悉,但并不認識他,此刻她想到的就是刑天,她相信刑天一定會出現的。
“哎,你本不該這樣的,看來心里也已經完全玷污了。”
馮夷的話語不緊不慢,但是鬼女聽后,怒火中燒,臉上的皺紋更加難看了,但是理智告訴她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沖動,于是她回答道:“看來黃河水神馮夷,不單單生性風流,嘴上的功夫也是十分了得?!?
馮夷緊緊盯著鬼女,她想看透這個女人,多少年間,他一直待在洛河水底,忍受著時間帶來的孤獨,無盡的歲月早就磨平了當年的棱角,直到兩天前,鬼女找上自己,告知自己最深愛女子的消息,那一刻,沉寂多年的心忽然再次脈動,當真的見到牡丹,他才知道多年的守候是有意義的,只是在鬼女告訴自己這件事情的時候,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得到牡丹以后,必須將牡丹交予她一個月,同時為了讓馮夷答應她的要求,她以自己的秘密作為籌碼。
不知過了多久,馮夷不禁嘆息道:“你本該擁有無限風光,卻為何要偽裝自己,一個人在陰暗的角落過活,回頭吧!”
“我的事情用不著你管,我只問你到底將不將牡丹交予我。”鬼女問道。
“這個要求恕我辦不到,因為雖然你當初答應過我說不會傷害她,如果你還是以前的你,我或許會相信你,但是現在,我根本無法相信你?!瘪T夷回答道。
“那就是無話可說了!”
馮夷已經做好了戰斗的準備,他看出來鬼女已經準備出手了,果不其然,他剛擺好架勢,鬼女的身上就已經被熾熱的真元包圍,與平日的陰沉不同,她此刻所散發出的乃是真正的純陽神力。
周圍的空間在鬼女的帶動下瞬間變的炎熱無比,馮夷贊揚道:“不愧是掌管人間的干旱之神。”
嘴上雖說的輕松,馮夷的心里卻不敢有絲毫懈怠,只見他一揮右手,一道五彩水幕出現在他的身前,說時遲,那時快,鬼女身上的真元瞬間化作無數的火焰撲向馮夷,撞上馮夷的真元,發出嘶嘶的爆裂聲,馮夷不禁驚訝道:“果然厲害!”
在鬼女漫天的攻勢下,馮夷身前的真元漸漸開始產生裂痕,馮夷知道已然擋不住鬼女,稍作思考,便離開了原地,身影憑空消失,只是一小會,馮夷就突然出現在鬼女的左側,只可惜鬼女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意圖,頓時全身光芒暴漲,火焰如風暴一般,在她的身體周圍旋轉,烈焰如巨龍一般吞噬著空間,馮夷不得不往后飛去,但他畢竟不是徒有虛名,在退后的同時,他的身前出現無數道水晶,飛向鬼女,鬼女冷哼一聲:“破!”
漫天的烈焰將馮夷的水晶全部融化,馮夷趁著這個時間已經落在了安全的地方,他心中暗自想道:“她本就是干旱之神,我乃黃河水神,而且若論實力,恐怕她還略高于我,更何況現在身處空地,我更是占不到便宜,看來不能硬來?!?
與此同時,在神都的神廟前,羽師和鬼月也即將拉開戰斗的帷幕。
羽師率先出手,只見她的身體忽然變得晶瑩剔透,閃爍著點點熒光,在夜空中甚是好看,仿佛是天外的圣女,給人一種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覺。
看到羽師瞬間的改變,鬼月心中也著實震驚,他突然感受到眼前的這個女子并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也許她就根本不是一個人類,眼前的情景容不得他多想,他知道自己此刻已經身處險境,只見他迅速起身,連續往后閃過幾個身影,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在他到達過的地方,無數冰刺穿破地面,若是鬼月還在原地的話,恐怕就會被這些冰刺捅出許多窟窿了。
等到這一波攻勢結束,鬼月才停下身來,舒了口氣說道:“好險!”
“看來你當真不準備讓開了?!边@時的羽師說話的語氣都變了,仿佛那種與生俱來的高傲冷艷,不食人間煙火,與之前判若兩人。
“呵!讓開,若是想讓早就讓了,只是我說過,我有不得不接受的命令,不過你放心,我可不會和你拼命?!?
“我也沒有時間和你耗了。”羽師的身體再次開始發生變化,本來烏黑的長發此刻漸漸變成銀白色,在月光下如銀河般,一瀉千里,淡藍色的瞳孔美的令人窒息,連鬼月看的都不禁有些陶醉了。
“冰凌絕鏡!”
本來是盛夏的天氣,周圍的大地上卻忽然凝結了一層淡淡的白霜,空氣也變的有些寒冷,鬼月緊鎖眉頭,手中一直未曾出鞘的長劍也漸漸露出鋒芒。
仿佛是一下子從盛夏到寒冬再到盛夏,本來結霜的地面再次恢復正常,只是在鬼月的身體周圍形成了無數道冰刃,互相交織,將鬼月鎖在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空間里,一般人,絕難逃出。
但偏偏鬼月不是常人,只聽到在無數道冰刃中間,傳來了鬼月的聲音:“千斬之襲!”
數道劍光劃過,無數的冰刃皆被鬼月的劍鋒劈成了碎片,漸漸散落在夜空之中,月光照耀之下,像是飄舞的精靈,卻隱藏了無數的兇險。
“你讓我想起一個人,帝隱,在某些地方,你和他真的很像,你們似乎來自同一個地方,擁有著神明一般的力量。”鬼月說道。
“是嗎?只可惜你雖身為人類,卻擁有可以與神明抗衡的力量,看來帝隱能讓你成為他手下最信任的三人之一,也正是因為你足夠強大。”
話音剛落,羽師的第二波攻擊就已經施展開了,這一次,明明還是明月高懸的好天氣,偏偏卻不知什么時候落下了雨滴,準確來說只有鬼月的周圍落下雨滴。
雨滴剛剛飄落,鬼月就已經動身,欲避開這些雨滴,只可惜數量太多,雖然多的及時,左手臂之上卻還是在不經意之間一痛,低頭看去,就發現被雨滴觸碰到的地方變的有些麻木。
羽師對鬼月說道:“此乃無望之雨,可以剝奪人的感官觸覺?!?
鬼月曉得其中利害,被雨碰到的地方,已然沒了知覺,就好像那條手臂不是他的一般,然而現在的他沒有空理會這些,只見他雙目變的清澈透明,帶著一絲冷峻,口中說道:“逆閃!”
頓時,在那片下雨的區域中,鬼月以驚人的速度閃躲著雨滴,同時漸漸往前靠近,雨水中布滿了鬼月的幻影,連羽師都不得不驚嘆于他的厲害。
驟然間,只見寒光一閃,一道凌厲的劍氣橫劈過來,直取羽師的胸口,羽師對此也是微微一驚,不過也僅僅是瞬間,現實容不得她多想,她的身體如風一般往后退去,同時雙手結印,頓時,天空中的雨水頓時匯聚一處,在她的身前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劍氣掠過,在那屏障之上劃破一道巨大的缺口,只可惜水流生生不息,劃破沒多久,那雨水形成的屏障又恢復了原狀,而此時,鬼月也是往后退了回去,站在了原地,同時長劍也已經回鞘。
兩人的攻勢都在瞬息之間,等到他們各自站穩,四周再次恢復平靜,夏日夜晚的微風輕輕吹過,蟬鳴再次響起,剛才的戰斗似乎沒有發生過一般。
“羽師!”鬼月不禁輕聲念著她的名字,并接著說道:“你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你以前認識帝隱和鬼女嗎?”
聽到鬼月這般問自己,羽師也是愣了一下,說實話,她和帝隱以及鬼女沒有見過幾次面,但是不知為何,每次見他們兩人,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很熟悉,但具體是什么,自己也說不上來,于是她回答道:“未曾見過!”
“沒有見過?”這下鬼月似乎都有點疑惑了,他說道:“既然都沒見過,我和他們相處這么久,卻發現他們自從第一次見過你以后,鬼女對你充滿了恨和妒忌,而帝隱恰恰相反,他似乎對你有種莫名的尊敬?!?
鬼月的話讓羽師有些吃驚,她自己都不禁開始懷疑難道他們真的是自己認識的人。
夜空之中,流星飛逝,徒惹了多少人哀嘆這逝去的美麗。
鬼女和馮夷的戰斗依舊在緊張的進行著。
牡丹子一旁的樹下,看著場中的形勢,心中卻只想到了郉天,馮夷這時將目光投了過來,牡丹有些尷尬,只好將視線轉移到別處。
此刻馮夷看著牡丹,心中暗自想道:“我必須趕緊帶離牡丹離去才行,時間拖得越久對我越不利,眼前這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篤定思緒,馮夷心中已經拿定了主意,只見他忽然掠到牡丹身旁,抱起牡丹,同時迅速向前飛去,似乎是想擺脫鬼女,鬼女冷笑一聲道:“你是不是也太目中無人了?!?
說完鬼女全身烈焰膨脹,布滿了整個夜空,馮夷嘴角揚起一陣神秘的微笑,等到鬼女的烈焰撲近,只見他隨手一揮,頓時數十道如水晶般的東西飛出,那些水晶一觸碰到火焰,頓時爆發出一陣強烈的爆炸聲,連神都城內都看到了這震動,本來到了休息的時間,城里的百姓都跑出屋子,看到了天空中閃爍著耀眼的火焰的光芒,有些百姓看著這副景象,以為是神明憤怒,都跪拜了下來。
隨著那一聲爆炸,鬼女和馮夷的中間瞬間產生了強大的氣流,瞬間產生了強大的彈力,馮夷攜著牡丹本來已經到了鬼女的后面,這時趁著那強大的氣流順勢往后退了老遠,只是為了護住牡丹不被傷到,馮夷擋住了所有的沖擊,頓時胸口熱血洶涌澎湃,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顯然已經受了傷。
鬼女這時終于明白了馮夷的目的,就是要利用這爆炸產生的沖擊力,他是想帶著牡丹直接趕到洛河,而自己身為干旱之神,最不熟悉的就是水性。
果然不出鬼女所料,趁著爆炸的瞬間,馮夷已經帶著牡丹往后飛去老遠,不一會兒,就已經到達了洛水河畔,當鬼女趕到的時候,馮夷已經站在了洛河的水面之上,他笑著對鬼女說:“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
鬼女跺著腳大呼道:“馮夷,我和你勢不兩立。”
話說聽到那聲劇烈的震動后,羽師也是不禁朝火光亮起的方向看了過去,她看到了漫天的烈焰在空中盤旋,心中不禁震驚,這火焰,對她來說,實在太熟悉了,她不敢確信,但又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鬼月看出了羽師神情中的驚訝和急切,他有種不祥的預感,正當他準備如何應對羽師的時候,他忽然感受到一絲危險的氣息,羽師身上的光芒更加閃耀,圣潔的淡藍色光芒讓整個星空暗淡,瞬間,那股藍色的光芒迅速蔓延開來,經過的地方都開始變的晶瑩剔透。
景色雖美,卻不能留戀,鬼月本想擺脫羽師那藍光的影響,卻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刻,自己的身體不聽使喚,直到藍光觸碰到自己,他整個人在那一瞬間似乎失去了意識,出乎他的意料,在這片光芒之中,他居然感受到了內心深處的溫暖。
等到光芒散盡,鬼月瞬間恢復常態,只是此刻,羽師已經不在他的身邊了,他無奈自嘲道:“這次輸的還真是難看?!?
話說羽師剛剛在情急之中,知道如果想迅速打敗鬼月是沒有可能的,于是只能打破禁忌,釋放出了神諭,只是她忽然使出神諭,她的身份又變的更加神秘起來,因為神諭乃是天上的神明才會擁有的。
施展神諭消耗了羽師大量的氣力,只是現在已然顧不得這些,她正快速趕往鬼女和馮夷戰斗的地方。
沒過多久,她就來到了戰斗的地方,只是這里,戰斗的痕跡依舊很明顯,但是戰斗的人早就已經不知所蹤了,她無奈說道:“看來又來晚了一步?!?
洛河之水,輕盈,如此美妙。
馮夷逃脫后,便帶著牡丹一同沉入這洛河,這是牡丹第一次進入這洛河水底,在馮夷的帶領下,她置身于一個輕柔的氣泡之中,馮夷就在她的身旁,牽著她的手,水下的世界對牡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水底的風光此刻一覽無遺,牡丹不禁被這里的景色迷住了,前方成群的說不上名字的魚從身邊游過,耳邊傳來它們吐出氣泡的聲音,鱗片在水底閃爍著淡淡地光芒,繞著水底的紫色珊瑚,歡快地擺動著身體,而自己,在氣泡之中,居然可以正常呼吸。
也許是保持同一個動作太久了,牡丹下意識動了下自己的身體,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可以動了,她轉過臉,就看到了馮夷的側臉,那張側臉此刻是如此的蒼白憔悴,她忽然意識到一定是之前爆炸的時候他為了護住自己才受的傷,她不禁心中想道:“他為什么要這般拼了命保護我?”
馮夷似乎知道了牡丹可以活動了,他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說道:“怎么,這是在害怕我嗎?”
牡丹愣了一下,回答道:“你受了傷!”
這回輪到馮夷有些愣了,他以為牡丹至少會問他一些其它的問題,卻未曾想到她上來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問起了自己的傷勢,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里這會暖暖的,他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女子還是和當初自己認識的宓妃一般善良。
“這點傷,還算不得什么,你不需要擔心,你怎么不問問我的身份?!瘪T夷說道。
牡丹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忘了最重要的問題,她想到鬼女那時候叫他馮夷,她的心不知為什么顫抖了一下,然后問道:“你是叫馮夷?”
“不錯,正是,難道到最后你就只是想知道我的名字而已?”馮夷說道。
“不是?!蹦档みB忙搖手說道:“只是我忽然想到我以前的認識的一個朋友,他給我講過一個故事,就是一個叫做的馮夷的男子住在洛河水底。”
馮夷怔了一下,他沒想到牡丹居然會知道這些,要知道當年知道整件事情來龍去脈的除了自己只有天帝和當時貍貓一族的族長了,于是他問牡丹道:“你是聽誰說的?”
牡丹略顯尷尬說道:“要說他是誰,其實我也并不能說的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叫子穆,當時也就見過一次面,后來他就離開了,刑天哥哥跟我說他去遠方流浪了?!?
“子穆?”馮夷陷入思考道:“他跟當年貍貓一族族長子玉應該是有關系的,只是他為什么要將事情的真相告知牡丹,難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想了一會,也實在想不通,這時,牡丹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于是他停止了思考。
“你要帶我去什么地方?”
馮夷笑了笑,對牡丹說道:“不要著急,待會你就會知道了?!?
兩人一直隨著水流的律動往下沉,沉到洛河的最底處,站住了腳,牡丹驚奇的發現自己在這氣泡之中居然可以像在平地上一般自由活動,她跟著馮夷一直往前走去,沿途的景色讓她明白自己真的置身在水中的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馮夷在一處拱橋狀的礁石前停了下來,仿佛是一扇門一般,馮夷往前一步,微微閉上雙眼,口中輕念著什么,然后就看到那石頭中央散發出耀眼的五彩光芒,馮夷拉著牡丹的右手說道:“走,進去吧!”
帶著滿心的好奇,當牡丹夸過那道門后,門后的世界就全部展現在了她的眼前。
和門外五彩斑斕的世界相比,里面更像是一座水下的仙境,這里的珊瑚足足有兩人高,靈氣逼人,散發出溫暖的光澤,游魚浮動,穿梭自如,成群結伴,不停變換著陣型,仿佛是在跳著一支賞心悅目的舞蹈,而最震撼人心的,就屬眼前那座巨大的水晶宮殿了。
紫珊琉璃青黛瓦,銀裝玉樹似天成。江心好似浩瀚海,魚躍龍門比天深。
這足以描述眼前的這副景象了,那水晶的宮殿,給這片水域染上了神秘的色彩,宮殿門前那一排排銀裝素裹的海底樹木,更是增添了萬般魅力。
踏進水晶宮殿的大門,里面的裝飾富麗堂皇,沒一件飾品都是由這水底的珊瑚和銀樹制成,在大殿的上方,懸掛著一顆巨大的夜明珠,照亮了整座宮殿,牡丹不禁發生驚嘆的聲音并問道:“這里是你居住的地方么?”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一直在這里住下去?!瘪T夷略帶玩笑說道。
“可是我還是更喜歡地面的生活。”牡丹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馮夷表現的有些失望,他多么希望牡丹愿意留下來,只是他明白此刻的牡丹并不是當年的宓妃。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等你去了那里說不定就改變了主意呢!”馮夷說道。
“哪里???”牡丹問道。
馮夷只是神秘一笑,就自顧自往大殿旁邊的一個門走去,他知道牡丹一定會跟過來。
出了門,牡丹跟著馮夷,穿過一道蜿蜒的白玉長廊,來到一另一座大殿的門口,牡丹抬頭看去,在大殿的上方,鏤刻著三個金色大字“玉屏軒”。
馮夷在門口佇立了一會,接著就上前推開了大門,再往前一步,就走了進去,牡丹緊隨其后,當她一走進這座大殿,映入她眼簾的一切都讓她整個人徹底驚呆了。
這個大殿里沒有富麗堂皇的擺設,沒有高貴華麗的裝飾,這里的墻面上掛滿了畫像,桌面上擺滿了雕刻,所有的畫像中都會有一個女子,和桌上的雕刻都是一個人,這個女子的模樣和牡丹一般無二,這也正是牡丹驚訝的原因。
仿佛是走進了一段許久之前的回憶,牡丹從第一幅畫看了起來,那張畫作里畫著一株巨大的美麗花朵,花朵的中央,一個和自己長相一般的女子正躺在中央,在花朵的周圍,一群人正跪地膜拜。接著來到第二幅,那是一副眾人圍著篝火跳舞的畫面,那女子曼妙的身軀在畫中活靈活現,面上露出歡快地笑容,而周圍的人們更是開心的坐在一旁圍城一圈為中間的女子打著節拍,牡丹看著畫面中的情景,自己都被畫中的氣氛感染了,而更讓他在意的是在這幅畫之中有一個男子的背影是如此熟悉,但卻一時想不起來,于是干脆不想。
再來到第三幅,這一幅就簡單多了,不過畫面卻溫馨的多了,畫中一男一女,這個男子牡丹確定是馮夷,不過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在他們面前,是一條長長的河流,牡丹一眼就看出來那是洛河,黃昏下洛水前,一男一女望著無限的夕陽美景,是那般的唯美。
時間一分分過去,牡丹卻是絲毫不覺得怠倦,她已經被這大殿之內的畫深深吸引了,所有的畫連起來就好像是一個真實發生的故事,而且和自己聽子穆講的故事很相似。終于走到倒數第二幅畫,牡丹盯著它久久不愿將目光離去。
這幅畫中只有那個女子,獨自坐在洛水河畔哭泣,盤曲著雙膝,雙手放在膝蓋上,臉趴在手臂上,而在她的前方,洛河的大水掀起滔天的巨浪,隨時都有可能淹沒整個大地,只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大水下的女子,是如此孤獨神傷,讓人不禁憐惜。
最后一幅,那是整個故事的終點,女子的淚水早已流干,身體漂浮于空中,身上被光芒掩蓋,在地面上馮夷流露著無盡的悲傷跳入那洛水之中,大地上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在這幅畫的右上角,寫著一首詩歌:
“清水依依,濯我衣襟,明眸皓婉,靜待君心。望空渺渺,殘月伴孤星。
寒風微微,長夜漫黑,伊人不在,空空幕帷。絲竹入耳,淚雨聲聲悔?!?
寥寥幾語,道出了數不盡的思念之情。
看完所有圖畫,牡丹這才發現自己的眼眶不知何時被淚水打濕了,她感受的到畫面中充滿了喜怒哀樂,馮夷走上前說道:“是不是和自己聽到的故事很相似?!?
牡丹點了點頭道:“是,那這些都是真的么?”
問出這個問題,牡丹的心底就開始害怕了,她隱隱覺得這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個真實發生的事情,而畫中的女子極可能和自己有莫大的關系。
馮夷緩了口氣回答牡丹道:“真的假的都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我只希望那個女子能夠原諒一切,解開心中的結?!?
牡丹低下頭,沒有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只知道現在的自己只是一個叫做牡丹的女子,并不認識宓妃。
馮夷看出她心中所想,無奈笑道:“只可惜你終歸還是你,她終歸還是她,說到底還是兩個人,我又能強求些什么呢,不過能看到你現在過的這般快樂,我也就放心了?!?
牡丹抬起頭,看著這個為情所困的男子,心中竟有一絲憐憫,她想到神都一直相傳的神話,很久以前,在洛河之中,住著一個河伯,河伯喜歡年輕貌美的女子,每年村民都要送上一個女子給他,不然河伯一生氣就會淹了這片土地,后來神都降下一位神女,憐憫這里的百姓,就決定幫助這里的人,河伯知道后十分生氣,決心淹了神都。那一天的清晨,洛河的水被掀起滔天的巨浪,人們看到女神的身體漂浮在空中,散發出圣潔的光輝,水患就此退去,從此便有了洛水女神的稱號,這樣的傳說對馮夷來說是十分不公平的,因為引起水患的正是他們一直信奉的洛水女神,而幫助他們退去水患的則是他們口中的河伯。
“原來洛水之中真的住著河伯,只是這個河伯卻是一個善良的河伯,神都的百姓都錯了?!蹦档ふf道。
“他們沒有錯?!瘪T夷打斷了牡丹的話,“說到底錯的終歸還是我。”
這一刻,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明,面對自己的情感,也早已淪落為一個普通的人類。
待在洛河水底,時間早已沒有了概念,不知不覺間,牡丹在這里已經度過了兩日。
牡丹這兩日并沒有睡好,她想的太多,她發現現在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誰了,而且,無論是郉天,馮夷,還是羽師,羅隱他們,都一直在保護自己,帶著這些問題,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進入了夢鄉,在夢里,她忽然又夢到了那久遠的記憶,一個女子倚著一個男子的肩膀靜靜地站在云端看著日出,只不過和以前得不一樣的是,這一次她看的比以前更清楚了,雖然只是背影,她忽然覺得那個男子真的很熟悉。她接著又夢到了自己飛到了一個霞云縈繞的地方,這里煙霧迷蒙,一群美麗的女子在中間載歌載舞,龍行云闕,鳳舞九天,儼然是神居住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陣莫名的吵擾打斷了牡丹的夢,抬起惺忪的睡眼,她聽到聲音傳自宮殿門口,于是便循聲往宮殿門口走去。
走出宮殿的大門,她就看到了羽師,這兩天,馮夷雖一直陪著她,但畢竟不是她最親近的人,這會看到羽師,她露出了笑容喊道:“羽師姐姐!”
只是羽師現在的神情卻異常焦急,她看到牡丹后都沒有接牡丹的話,而是直接對馮夷說道:“馮夷,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解釋,還請你務必將牡丹交還于我,不然一切就真的來不及了?!?
馮夷稍加思索后,于是回答道:“我答應你,不過我要和你們一起走?!?
“沒問題!”羽師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當他們剛想離去之時,宮殿門外又出現了幾道身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領頭之人正是郉天的死對頭帝隱,后面跟著三梵天,帝隱面帶微笑道:“怎么,這就想離開嗎?”
羽師無奈嘆息道:“哎,還是來不及了,只不過我明明用我的神諭將你攔住了,你怎么還能來的這般快?”
原來羽師兩日前到鬼女和馮夷戰斗的地方發現人早已離開,她猜測馮夷一定帶著牡丹去了洛河水底,因為洛水是這里最大的河流,于是循著洛河尋找,找了兩日找不到,卻不曾在水底發現了帝隱,而帝隱居然打開了水晶宮的入口,羽師知道牡丹一定就在里面,于是急忙出現,施展神諭,想拖住帝隱他們一會,只是沒想到帝隱這么快就出現了。
“因為我太了解你了,如果換做旁人,恐怕沒有幾人能逃脫你的神諭!”帝隱回答道。
“了解我?你到底是誰?”羽師問道。
“這個問題下次再回答你吧,今天就由我先帶走韶華仙子了?!?
帝隱說完就消失在了羽師的跟前,羽師探測到帝隱正在靠近牡丹,連忙想攔住他,但是鬼女和鬼幻同時出現,擋住了羽師,“休想過去!”
這會就算著急也無濟于事,同時面對鬼女和鬼幻,羽師根本毫無辦法,然而一旁的馮夷卻已經沖到了牡丹的身旁,帝隱的身形此刻正好顯現,馮夷知道來者不善,而且修為絕高,不敢怠慢,他施展出全力,拍出右掌,頓時掌風凜冽,這水底下都不禁一陣顫動。
帝隱冷哼一聲道:“你給我讓開。”
沒見到帝隱怎么出手,就看到一陣狂風呼嘯而過,夾雜著爆裂的聲音,和馮夷的掌風交匯到一處,這下帝隱也是使出了真正的實力,在他強大的力量面前,馮夷只感覺到自己的攻擊有些羸弱不堪,隨著一陣爆炸的聲音,自己的身體仿佛斷線的風箏,往后飛去,最終倒在了地上,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就再也無力站起來,顯然已經受了極重的傷。
牡丹見到帝隱后,不禁往后退了幾步,只可惜終歸無用,只能無力地被帝隱抓住,無論自己怎么掙扎,也無濟于事。
那邊,羽師正和鬼女,鬼幻糾纏在一起,帝隱叫道:“好了,可以離開了。”
鬼幻聽到帝隱的聲音,就退了開去,而鬼女似乎還不肯放棄,說道:“可是……”
她話還未說完,帝隱就不悅道:“我曾經就說過,這個世上唯獨她你們不能傷她一根毫毛?!?
鬼女知道帝隱不是開玩笑,于是只能退下,但還是心有不甘。
帝隱他們臨走之前,羽師還是不想放棄,剛沖上前,帝隱隨手一揮,一道強勁的水流突然擊向水晶宮殿,宮殿上方的夜明珠經受不住這強烈的攻擊,便碎裂了開來,馮夷此刻雖不能動彈,卻還是驚呼道:“不好!”
帝隱笑著說道:“鎮水的龍珠已碎,水患將起,你還是想辦法鎮住這水患吧,不然神都可就要被淹了!”
說完帝隱就帶著牡丹消失在了。
本平靜了數千年的洛河之水,突然一陣接著一陣的巨浪,仿佛隨時會涌出來,羽師無奈,只好使出神力暫時壓住這巨浪。
“沒用的!”這時馮夷虛弱的聲音傳了過來,“鎮水龍珠已損,你這樣也只能暫時壓住。”
“馮夷,你乃黃河水神,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羽師問道。
“天意,真乃天意,師雨公主,我這樣稱呼你沒有錯吧!”馮夷忽然對羽師說道:“你乃天帝之小女兒,為雨神,而你的姐姐喚作女魃,為干旱之神,真沒想到今日會一同出現在我這小小的水晶宮?!?
“你說什么?”羽師詫異的問道。
馮夷臉色煞白,無力地答道:“當初就是你得姐姐找上我,告訴我關于牡丹的事情的,我才會離開洛河水底的?!?
“你的意思是說鬼女就是我的姐姐女魃!”
這下羽師終于明白為什么鬼女會這般討厭自己,為什么會這般了解自己,而自己也對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原來,這就是真相。
馮夷忽然口中唱道:“清水依依,濯我衣襟,明眸腕兮,靜待君心。望空渺渺,殘月伴孤星。寒風微微,長夜漫黑,伊人不在,空空幕帷。絲竹入耳,淚雨聲聲悔。”
歌詞婉轉,曲調凄涼,羽師聽了都不禁動容。
神都郊外,村民都看到了水面上的巨浪,心中不禁開始擔憂,而郉天和羅隱他們也剛剛回來,看到了這一幕,心中知道不好,郉天什么話都沒說,就往洛河飛去,他心中有種不祥的征兆。
天意離風送,晚別話凄涼,洛河的水,一股蒼涼的悲情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