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楚家少爺
- 天宿絕煞
- 游俠阿七
- 4532字
- 2014-01-18 16:06:04
原本百姓的生活就很簡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需要算計,很踏實,亦充實,相安無事便是幸事,僅養家糊口,就足夠忙上一輩子的了。
晨曦初露,姍姍來遲的日光噴薄而出,灑遍整個農田,日光下的菜田流著水靈靈的綠色,整齊的蔬菜成畦成行,新鮮的青菜脆生生肆意的生長著,疏影暗香,令人心情愉悅,映著日光蔬菜越發的厚實,生意盎然。
農田中央兩個忙碌的身影,臉上洋溢著幸福,由心而發的喜悅。
“現在就只有張府和楚府來購我們的蔬菜么?”程諾問道。
母親彎著腰,沒打算抬頭回應著:“當然不是,就這兩戶要的多,而且是長期的,比較穩定,不過,今年也送不了幾次了。”
程諾不解,急問道:“為什么”雙手拎著青菜怔怔的看著母親,等待著回答。
母親有條不紊,不緊不慢摘著青菜,回應道:“種菜是看季節的,天漸漸變冷,有些蔬菜已經生長不了了。”
程諾聽的投入,贊同的點著頭,“娘,可以了吧,已經摘了這么多,夠他們吃些陣子,這太陽越來越高,我都出汗了。”
說著用衣袖蹭著額頭,母親直起腰看著堆滿框的蔬菜,滿意的說:“行了,夠了,收拾一下,我們趕緊走,盡早的給他們送去。”
挑著滿滿兩大筐蔬菜,程諾和母親裝著自己的“小計謀”在路上不停地計劃著。走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街走巷,來到京城最富貴最敞亮的大街——嘉元街。
這里住的全是些達官顯貴。
母親欽差熟路,東拐西拐便來到了張府。
張府主人張名運,瓷窯商,有自己的窯廠,生產出來的瓷器分布全國各地,上釉色彩以單色為主,瓷器多為小而精致款。由于生意上的原因,張老爺常年在外地,家里的事全權由夫人處理,膝下有一子,仗著有錢,他這個兒子囂張跋扈、仗勢欺人、不學無術是街里街外出名的惡少。不知道有多少人,為張老爺有這樣的兒子而嘆息。
站在赫然寫著“張府”二字的大門外,程諾明顯覺得‘到底是有錢人連磚瓦都不同于其他大戶。“娘,這宅子可真氣派,想不到這有錢的人家會向我們這種小門小戶訂購蔬菜,他們什么樣的吃不到,只要愿意,皇宮的御膳也沒問題吧。”程諾自己傻樂著,母親阻止道:“不要亂說話,被人家聽去了不好”。
走到程諾面前,幫她整理好衣服后示意她去敲門。
程諾捏著門環“當當當”敲了三下,耳朵不自覺的靠在門上,聽聽里面什么動靜,沙沙的腳步聲,程諾慌忙正著身子,只見“吱呀”一聲,門打開了。
程諾有禮貌的上前說道:“打擾了,請問這是張名運老爺府上嗎?”
出來的是位中等個頭滿臉嚴肅,老氣橫秋的中年男子,面上掛著幾分煩燥,最惹眼的就是嘴上的兩撇胡子,瞅了一眼程諾趾高氣揚的說道:“是啊,你們是干什么的?”
程諾搶先說道:“我們是來送菜的”,說著向母親腳邊的菜框指去。
那人一咧嘴,由上而下的看著程諾,說道:“送菜,哼,送什么菜?”感覺這人似乎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這一問,把原本就不是很清楚的程諾也給問住了,不自覺的向母親瞟去。
程母忙上前搭話“您是張府的管家吧,是這樣的,貴府經常定期訂購我們家的菜,前些日子我瞅著菜園里的菜多半成熟了,就想著先給送過來,秦平在嗎,平日里都是他來取的”。
聽到秦平,管家眼中的煩躁緩和了一下,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原來如此’,拉長語調道:“哦,你就是程老太,行了,菜放下吧。”
適時,程諾搬起菜框虛怯道:“不如我給你送進去吧”,說著便向府里邁步,管家把手一擋,沒好氣的說道:“哎,不用了放著吧,我一會叫人來搬。”
程諾順話道:“沒事,我順手。”
說完就要跨進府里,管家有點急了,滿臉橫肉聲音粗亮喝道:“聽不懂是不是,放著就行了,沒必要進去,放下,放下吧。多少錢?”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加上上個月的一共二錢銀子”程母接話道。
付過銀子,管家像趕乞丐一般對他們道:“走,走,走,走,別停在這。”
管家擺手的動作,程諾才明白,原來這管家是嫌棄他們,即刻瞪大雙眼,扭頭想找他理論一番,頭才轉了一半已被母親拉走了。
離開張府,程諾心里又氣又堵:“剛才為什么不讓我教訓他,他算哪根蔥敢瞧不起我。”
母親平靜淡定的說道:“這就受不了,以后怎么在這里做事。”
“我噴,”程諾的反應極大:“看這管家的德行,就知道張老爺人好不到那去,和這種人在一起做事,我寧愿呆在菜園,瞧他的樣子,得虧自己只是個管家,他要是老爺指不定得多少人要受罪、倒霉。”
母親淡淡一笑,全然不放在心上安慰道:“好了,跟自己較什么勁,不是還有楚府嗎。”
程諾還在為剛才的事憤憤不平,自己想了會,嚴肅的嘆氣道:“娘,如果楚府的管家也是這態度,我們也別說那么多,直接拿錢走就是了,二錢銀子真是太便宜了,早知道是這種情況,干脆要他個十幾兩,以后大家老死不相往來,最好。”
程諾這樣的態度,母親一點也不意外搖頭道:“給人數落幾句就放不下,還說自己能受委屈,這如果算委屈,我想這輩子你都過不好了,天天要生多少氣。不喜歡這種人不接觸就行了,沒必要一直放在心上和自己生悶氣.........”
程諾憤然:“也知道是這么個理,可就是憋不住,高高在上給誰看啊還不是一個看門的”。
說話間,楚府已在眼前了,楚府的建設絕不遜于張府:近十丈寬的院墻,中間處分左、右、中三個門,雙側門緊閉,只有中門半虛掩著。門外三尺處兩兩平行,共八根半尺寬圓柱直達屋檐,每根圓柱刷以朱紅色漆,面澤紅潤,光滑順手。圓柱下方,是平齊于門寬的五階臺階,臺階兩側各佇立著一尊面目祥和的石獅。正門處是用灰色方形石板鋪制的街面,簡樸又不失大氣。
鑒于上次的意難平,這次換母親去敲門。
‘當當當’也是三聲過后,原本就虛掩的門被完全打開了。出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差不多高出程諾一頭半,看上去挺隨和也沒那么嚴肅,外表還算俊朗,比起剛才那個簡直不知道好多少,見到程諾母女輕聲問道:“您二位找誰?”
“這位小兄弟這可是楚梟楚老爺府上?”程母語氣溫婉
家丁半疑,回應:“對呀,您是......”
“我是城郊的菜農,是來送貴府訂購的蔬菜的,這是我女.....我兒子。“程諾被母親的大喘氣嚇的喘了一大口氣,拍怕胸脯還好記住了......
家丁聽后,頓時一臉笑意,“哦,是程大娘啊”。程母倒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知道....”話沒說完,這家丁很是機靈,知道母親要問些什么,自己便先說到:“是多郎常給我們提起,我們都是在廚房做事的,所以對您也算是早有耳聞吧”。
母親聽后呵呵一笑,家丁才意識這母女二人還在門外,便跨前一步把門完全打開做恭迎之態,熱情的將二人請進府中。
被請進府中,程諾臉色稍有緩和,心中默默念叨:這人的態度還不錯。隨后搬起菜筐準備往里走,家丁連忙走近,雙手撐著道:“我來吧,辛苦你們了。過幾天我們就會去取的,還要麻煩你們大老遠的再跑一趟。”說完搬起菜筐隨二人之后。
程諾和母親并行,湊到母親耳邊輕輕說:“這戶還算可以。”
母親會意的笑了笑。
走進楚府,程諾臉上大寫的一個‘哇’字:一條用鵝卵石鋪成的道路通達大門和前廳,路兩邊,巧妙的用不同的花草,隔成通往不同去處的小路,墻檐下,不知名的樹冠宛如一把把撐開的綠傘,他們挨地開枝,枝干多的不計其數,枝上的葉子擠擠挨挨,一簇堆在另一簇上,間隔有序的種在整面墻下。其院中直覺的異香撲鼻,程諾不停的嗅著鼻子。
上三個臺階,便是主廳。
家丁抱著菜筐來到母女身前說道:“二位在此稍等片刻,我去請翟管家來給您結賬。”說完徑直的向后院走去。程諾左顧右盼,踮起腳不斷的向屋中望去,口中不停的概嘆對母親道:“沒來這里之前,一直覺得最好的房子就是曲三書家的,看過這個才知道什么叫氣派,哎,差距怎么能這么大。”出于好奇,她走到一株開著白色小花的植物面前,半蹲著,輕輕聞了一下,覺的剛剛聞到的香氣不是這個,皺著頭,起身離開,預備在院中轉轉,剛想起步,便被母親攔了下來:“不許胡鬧”。
簡單的提醒程諾自然明白,喪這個臉,移步到母親身邊站好,只能靜靜的看著在府中不停忙碌的傭人,心想,可能以后自己也會做他們這樣的工作,不自覺的暢想起來,嘴角勾出淡淡的笑。
‘咚咚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本來就按耐不住的程諾,靈動的扭著脖子,向大門處望去,只見三人慌慌張張的將府門完全打開,隔著有些距離,依稀只能聽見‘小心,這邊’的只字片語,程諾拉長著脖子,恨不得眼睛能長在頭頂,直巴巴的盯著走在前面那身著一襲黃衣的人身上。
那人朝他們的方向一步,兩步的走來,程諾瞳孔放大,頓時有些驚慌失措,差點失聲叫出來,立刻用手遮面,沉沉的低著頭。
“少爺,這些東西放在您房間還是....”這人的話沒說完,只見另一人用手肘碰了一下,打斷道:“真笨,瓶瓶罐罐的當然是廚房了”。黃衣男子拿手一指后者,會意的點了下頭,那人臉上一喜,朝第一個說話的人望去,前者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向后院走去。一會的功夫,烏泱泱來了五六個個男丁,將少爺買的一大堆東西統統搬進了后府。
黃衣男子的腳步越來越近,程諾快要不能呼吸一般,緩緩的出著氣,身子不自覺的向后縮著。
臨近二人,黃衣男子沒怎么仔細瞧便脫口而出:“我娘呢”?越過幾步,見無人回應,才轉身看了一眼,卻是一位不曾見過的婦人,疑惑道:“您是哪位”?
程母恭敬的回道:“我們在等翟管家”。
男子點頭,做了一個‘哦’的表情,想是那家商鋪的伙計來結賬吧,沒留多大意。擺手示意不遠處的侍女,侍女前來,站在離程諾三尺處,男子跨前一步,輕聲道;“我娘呢”?
侍女不敢直視,喃喃回應:“在房中,蔣毅好像去請了。”男子點頭,侍女像是收到某種訊息,慢慢的后腿,離開。
男子跨前一步,正好與程諾站平,只見程諾的頭垂的更低,幾乎要扎進衣領里去了,像有多見不得人一般,還用衣袖擋在了面前。男子站在原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襟,卻被程諾這鬼鬼祟祟的動作所吸引,好奇問道:“你怎么了?”
程諾此刻多么希望天能瞬間黑下來,越黑越好,伸手不見五指更好。母親看到諾兒這奇怪的動作,忙伸手去扯擋在她面前的衣袖,邊拉邊解釋道:“這是我兒子”,但只覺得自己拉的越狠,諾兒扥的越緊,心下一陣的奇怪,二人在男子面前拉扯了幾個來回,程諾斜眼看著母親,咬牙輕聲道“走吧”,母親不理解,這孩子到底怎么了,忽的身后有人道:“大娘久等了”。
說話的正是翟管家。
男子踱步繞到程諾身后,向翟管家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母親顧不得程諾,忙向翟管家看去,應聲道:“沒有,沒有,”翟管家向母親解釋耽誤時間的原因,母親和和氣氣的表示不打緊,二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嘰里咕嚕,嗚哩哇啦的說了一大堆,程諾腦子像炸開了一樣,一句也沒聽進去,心里只琢磨著:沒動靜了,應該走了吧,邊想著邊卸下面前的防備,頭仍然低著,但眼睛不時的向前瞟著,越來越高,直至自己站直了身子,眼前空無一人,這下才長舒口氣,拍著胸脯,一臉‘有驚無險’相,抬手抹了下額頭,今日清風涼爽可程諾卻覺的熱的緊,腦門出了一層汗,右手在臉頰邊煽動著,伸了下腰,才想起翟管家來了,早就想見一見,心里不停的想著: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原地打了個轉向后轉,登時苦笑兩聲,悔之無及!
見識的不是翟管家,而是自己剛剛一直躲著的黃衣男子。
程諾哪里知道,在母親和管家說話時,男子已移步到自己身后去了,這樣瀟灑的轉身,二人正好對立而站!
男子著實有些吃驚,隨即也像程諾一般冷笑著。程諾咧著嘴,雙目緊閉,像謊言被戳穿一般,漸漸的覺得尷尬,無語,甚至是擔憂!
男子向她邁了一大步,離程諾不足兩尺近,她的目光開始飄忽,左看右看,就是不直視,男子覺得好笑,先開口打破局面:“是你。”
原來這男子,就是那日街上的富家子,也是這楚府的少爺--楚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