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澤大陸那陰暗潮濕的貧民窟,一間破舊小屋里回蕩著令人揪心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
虛弱的聲音仿佛隨時都會被這破落的環境吞噬。屋內弱弱的火光,將一個佝僂的身影投在斑駁的墻上,從那影子能看出,這人正專注地熬制著什么。
“咳咳咳!噗!”
一口鮮血猛地噴出,仿佛將這人僅剩的生命力也一并帶出。隨后,他無力地躺回床上,沒了動靜。
“吱呀!”
破舊的木門被輕輕推開,一道黑影迅速閃入,門又很快關上。黑影來到篝火旁,摘下頭罩,一頭烏黑秀發散落,在火光映照下,露出一張秀美的臉龐——竟是緹娜。
“母親,他怎么樣了?”緹娜一邊將懷中的食物一件件取出放在滿是劃痕的桌子上,一邊焦急詢問。
“沒什么大礙了,不過你的這位同伴身上,卻有些不可思議的東西?!苯鹉日f著,指了指床邊。
緹娜聞言,快步走到床邊,掀開被子,一本筆記和一些碎屑的水晶映入眼簾。從那些破碎的水晶上,緹娜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些水晶曾經儲存著極為龐大的水系魔法元素。
緹娜捧起碎屑,滿臉不敢置信地問道:“這……難道是冰之結晶?!”
金娜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接著說:“你再看看那本筆記。”
緹娜雖不明白母親為何這樣提醒,但還是選擇相信,小心地捧起那本書。翻開封面的瞬間,她愣住了,良久后才緩緩將視線從書上移開。她不敢置信地看看書,又看看依舊昏迷不醒的人,再望向母親,一時不知所措。
金娜輕聲道:“看來你的這位朋友,身份可不簡單吶?!?
緹娜張了張嘴,卻半晌都沒發出聲音。沉默一陣后,她突然從腰間摸出那柄泛著藍光的暗夜精靈匕首,悄悄地走向床前。
“緹娜!”金娜突然喊道,緹娜渾身一震,連忙回過頭看著母親。
金娜搖搖頭,勸道:“緹娜,你殺了他,又有什么用?”
緹娜使勁搖頭,決然道:“不行!我要為父親報仇!”
金娜一愣,隨即滿臉失落,嘆道:“你這孩子怎么還是那么倔強?!這么多年了……哎!”
掙扎中,緹娜猛地舉起手,轉身便要朝昏迷在床上的那人胸口刺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金娜的一句話讓她停住了。
“如果你始終都沒辦法忘記仇恨,這輩子你的成就終將停止不前,因為你已經被你的仇恨之心蒙蔽了雙眼。這樣的你,又如何去找他復仇?!”這句看似矛盾的話,讓即將失去理智的緹娜瞬間停住。
“哐啷”一聲,匕首掉落在地。
不知為何,緹娜竟屈膝跪倒在地,像個在無盡黑暗中孤立無助的孩子般掩面痛哭起來。金娜來到她身邊,一臉慈愛地將她擁入懷中。
幾天前,醉霄樓大戰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地下遺跡。等緹娜趕回來時,身受重傷陷入昏迷的呂永已被神殿的人抓走。好在這半年緹娜與冒險者協會的高層混熟了,她用地下城遺跡的情報作為交換,很快追蹤到了呂永的蹤跡。
對手可是艾澤大陸上最大的勢力光明神殿,盡管押送呂永的神殿衛兵只有十幾人,但緹娜還是不敢貿然行動。她跟隨著神殿的隊伍兩天,確定沒有其他埋伏后,才選擇動手營救。奇怪的是,整個行動出乎意料地順利,就好像有人在暗中協助她一樣。
緹娜不惜得罪光明神殿,將呂永解救了出來??伤趺匆蚕氩坏?,與自己一起生活了兩年多的呂永,竟然是自己殺父仇人的學生!
數天后……
“小伙子,我知道你醒來了。”金娜輕聲說道。
“……”呂永沒有回應。
“我叫金娜,是緹娜的母親,還記得嗎?我們之前在露水鎮見過面。反正閑著無事,我們聊聊吧。”金娜繼續說道。
“……”呂永依舊沉默。
兩個月后,717年10月的某個清晨,尼斯城貧民窟……
“早上好,呂!”金娜微笑著打招呼。
“早上好,金娜阿姨?!眳斡阑貞馈?
“今天感覺怎么樣?”
“多虧了金娜阿姨您的藥水,感覺比昨天又好了很多,魔力的凝聚已經沒有任何問題?!?
“呵呵,那就好。對了,緹娜今天應該回來了,你繼續休息會,我去買點好吃的?!?
“嗯,金娜阿姨您慢走!”
望著金娜一瘸一瘸地離開,直到消失在視線中,呂永終于明白緹娜不要命地賺錢是為了什么。此時并非呂永不愿替金娜做點什么,而是他在傷好前不能輕易在尼斯城露面,否則隨時可能招來殺身之禍,還會連累金娜阿姨。
呂永深吸一口氣,抬頭仰望天空,初升的太陽有些刺眼。突然,一個黑影從他頭上撲了下來,呂永下意識地催動風系魔法元素,瞬間后退幾步。剛站穩身形,卻發現前方并沒有敵人。就在呂永丟失目標的下一刻,憑借對周圍風系魔法元素的精確掌控,他感覺到背后突然出現的勁風。原來,不知何時黑影已出現在他背后。
“冰霜護甲!”
一層厚冰如幽靈般詭異地出現在他身上。原本致命的攻擊在接觸到冰霜護甲時停住了。如果匕首接觸到護甲,除非擁有強大力量一舉刺穿,否則連同匕首和主人都會被這絕強的寒冰凍成冰疙瘩,這充分展現了呂永對水系魔法元素強悍的操縱能力。一擊不成,黑影一個后躍消失在陰影中,等待下次進攻機會。但呂永怎會給他機會?
“無所不在的風精靈啊,化為銳利的刀鋒,探查前方的道路吧!滋養萬物的水精靈啊,傾聽我的呼喚,展示你傲人的力量!”
隨著最后一個魔法音節落下,原本艷陽高照的貧民窟頭頂突然烏云密布,轉眼間狂風大作,大雨磅礴??耧L席卷整個貧民窟,輕易發現了敵人藏身之處。隨著水滴落下,一顆顆幼芽鉆出地面并瘋狂生長,瞬間形成一個巨大囚籠,將黑衣人囚禁其中。眨眼間,狂風暴雨消散。呂永感知到囚籠內的敵人已被控制,心念微動,外層藤條縮回土里,只剩下幾根粗壯藤條將敵人死死禁錮。
呂永右手一揮,一根較細藤條朝黑衣人臉頰拂去,扯掉了蒙在臉上的面巾??吹侥樀乃查g,呂永心中暗叫:“糟糕!”
“喂!臭小子!”陌生聲音從呂永背后傳來,嚇得他打了個激靈。
他連忙轉身,只見一名白袍法師正微笑著看著他。而這名法師的臉……竟然與身后的黑衣人一模一樣!呂永再回頭,藤條牢籠里已空無一人!他心中一涼,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中了對方的精神魔法。
“別試圖逃跑哦。”大祭祀“善意”提醒,然而他手中早已閃爍著耀眼魔法光芒。
幾乎瞬間,呂永準備好一個“風神盾”,下意識想腳底抹油,卻再也做不出下一個動作。因為大祭祀開口瞬間,呂永就感知到自己一舉一動都被掌控,此刻他就像被貓逼入死角的老鼠,除了瑟瑟發抖,再也做不出多余動作。
見呂永落入掌控,大祭祀雙手一松,魔法能量散去,臉上再度浮現溫和笑意,道:“難道除了逃跑,你沒有什么想問我的?”
逃跑無望,滿肚子疑問的呂永顧不得許多,問道:“你是誰?!”
大祭祀對呂永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有意思,你比那個怪物的上個徒弟更有意思。嘿嘿,不過……這樣的游戲才更有意思嘛!”
呂永一驚,身體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問道:“你想做什么?!”
大祭祀伸出食指搖了搖,道:“嘖嘖!不要這么緊張,你的命可是我從拉格拉斯手上救回來的,你同伴一聲不吭把你帶走了,實在很不禮貌。我今天來,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罷了。”
呂永一愣,追問道:“你到底是誰?!”
呂永話音未落,大祭祀右手一揮,白色光圈將呂永籠罩。呂永立刻察覺到體內異樣,體內魔力不受控制地飛速流逝,此刻他連最簡單的火球術都施放不了。
大祭祀緩緩說道:“小子,或許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吧?現在你就是我的獵物,如果不想被榨干魔力變成一具干尸,我勸你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不要多說哪怕一個字的廢話,明白嗎?”
此刻大祭祀悠閑得好似在自家后花園,呂永對他恨之入骨,心中暗罵:你想問什么直接問就好了,這么慢吞吞是嫌我死得不夠快?
“福萊特給你的筆記,在哪?”良久后,大祭祀幽幽問道。
“福萊特的筆記?!他怎么會知道我有福萊特的筆記?!難道是……緹娜?!不可能,如果她要奪走筆記根本不需要這么復雜。除了她以外,知道筆記存在的人實在不多。艾倫知道但不可能出賣自己,眼前這人左一口小子右一口小子,顯得跟我還有些關系似的,我實在想不出到底是誰泄露了這個秘密?!眳斡来竽X飛速運轉。
大祭祀輕蔑地笑出聲,道:“臭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哈哈,福萊特張狂一世,沒想到竟然收了你這么個狡猾的徒弟!”
呂永沒有半點想要解釋的意思,喘著粗氣說:“你不就是想要筆記嗎?我給你就是了!”
說著,他從懷中摸出福萊特的筆記。大祭祀一見到筆記,眼神瞬間變得狂熱,盡管他竭力克制情緒,但那欣喜之情連瞎子都能感覺到。
大祭祀急切道:“快!快丟給我!”
呂永只得苦笑,在這該死的魔法陣中,此刻他連喘口氣都困難,哪有力氣將這么厚的筆記丟過去?顯然大祭祀也發現呂永身體素質比想象中糟糕,這么短時間就虛弱得喘不上氣。加之大祭祀本身就是光明神殿的大祭司,哪怕在正常情況下呂永也不是他的對手。在福萊特筆記的誘惑下,大祭祀再也不愿多等一秒,口中念起咒語,雙手一揮,原本禁錮呂永的魔法囚牢很快消散。
“快!快把筆記給我!”大祭祀一個瞬移來到呂永身前,迫不及待伸手搶奪筆記。他一把從虛弱的呂永手中奪過筆記。
“哈哈哈哈!福萊特的筆記!真的是福萊特的筆記!”正如呂永所料,大祭祀奪走筆記后情緒更加亢奮。
“偉大的冰雪女王啊,請賜予我冰雪的力量,禁錮眼前敵人的身軀,冰封敵人的生命吧——冰封·寒冰煉獄!”
聽到呂永魔法咒語響起,已陷入瘋狂的大祭祀腦海中閃過一絲明朗,他強大的魔法本能感知到危險臨近。光明神殿大祭司的實力豈容輕視?!在感知到危險的瞬間,大祭祀本能地聚攏神圣能量準備反擊,他的魔力比失去冰之結晶的呂永雄厚得多!本應后發先至,可呂永的咒語還沒完成,大祭祀卻先完成了自己的魔法。然而,最終成功施放出魔法的卻是呂永,因為——不知何時,一柄散發著湛藍色光芒的匕首已狠狠刺進大祭祀的胸口!
“唔!”
大祭祀嘴角流出汩汩鮮血。寒冰從大祭祀腳底緩緩蔓延,不管他如何努力,此刻也只能減緩被冰封的速度。
“小子……你……真不愧是福萊特的……弟子!”隨著最后一個詞吐出,大祭祀終于變成一座冰雕,生命跡象消失殆盡。
“唔!”
與此同時,魔法消耗過度的呂永突然昏迷過去。見狀,緹娜連忙一個閃現出現在呂永背后,一把拖住他。
光明神殿,是整個艾澤大陸上唯一允許存在信仰的組織,是光明神在世界的代言。它獨立于各王國之間,不受任何王國法律約束,可自由發展信徒、接受貢賦。說它是艾澤大陸乃至這個世界最大的勢力,絕不為過。那么……殺掉光明神殿的一名大祭司,會有怎樣的后果?
不久后,金娜回來了??吹酱蠹漓肷砩系陌咨浪九蹠r,她的臉色變得一片死灰。
“緹娜,你必須馬上帶著呂永離開這里!”
“嗚嗚嗚,母親,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當時我是怎么了!”
“緹娜,我的孩子。我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孩子。你的性格與你的父親是多么的相似啊,孩子,你要清楚你并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只是,孩子,你現在必須帶著他離開了!”
“不!嗚嗚,母親,我們一起走!”
“緹娜!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雖然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但是你已經長大了!你必須為你所作的一切負責!你現在的軟弱會讓我與你的父親蒙羞!我的女兒,永遠也不可能是個軟弱的孩子!”
“嗚嗚,母親……”
“夠了!緹娜,你要記住,你是圣堂刺客金娜與火神漢克的女兒,眼淚才是弱者的專屬!走吧,我不想在對付守護騎士的時候還要分心照顧你!”
“母親……我明白了。我不會讓你和父親丟臉的,我是金娜和漢克的女兒——緹娜!”
“走吧!他們快到了。”
“母親……保重!”
緹娜對金娜行了跪拜之禮后,扛起呂永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緹娜走后不久,原本不大的房子瞬間被密密麻麻的光明神殿守護騎士和守護士兵圍滿。
“呵呵,我之前還在納悶大祭祀的生命符文怎么消散得那么快呢,原來是您親自出手了啊,呵呵,圣堂刺客金娜,自從那一戰之后,我們便許久不見了啊??上В俅我娒婢挂蔚断嘞颍瑢嵲诖笊凤L景?!币幻砼鸺?、手持巨劍的大漢從人群中走出,對著金娜大咧咧地說道,就像兩位多年不見的好友在聊天敘舊,他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大祭司的死活。
此刻金娜慈祥母親的形象蕩然無存,放眼望去,仿佛天地之間只有她一人,這就是強者的氣勢!
“呵呵,原來是戰神斯特林,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你呢?!苯鹉任⑿χ貞馈?
斯特林問道:“金娜,大祭祀對你做了什么嗎?竟然能逼你破壞協議出手?!?
金娜微笑著搖搖頭,道:“不提他了。你想知道“那個”東西的下落嗎?”
聞言,斯特林嬉笑的神色頓時被嚴肅與威嚴取代。他朝四周士兵揮揮手,士兵立刻退出去。斯特林向前兩步,低聲道:“你肯說了?!”
金娜笑道:“呵呵,其實一直以來我也很好奇預言到底是不是真的呢。如果神殿的那個老頭愿意合作的話,我也不妨告訴他。在有生之年能解開預言,那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嗎?當年因為種種原因我們不可能合作,但仔細算算,那一戰已經過去將近二十年了,活著的人要不是死了就是消失蹤跡了,至于預言到底是真是假我們竟然沒一個人知道,而我們之間的仇恨隨著時間的洗滌也差不多淡去了,此刻合作也不是不可能?!?
斯特林心中大喜,同時也想到一些往事,還是謹慎地開口問道:“你說的是真的!?金娜,你不會……”
金娜朝著斯特林嫵媚一笑,說道:“斯特林大哥,難道我還能在你面前耍什么花樣嗎?”
金娜年輕時便是大陸聞名的美女,雖說如今已年近半百,但她皮膚保養得極好,光看外表,最多也就三十歲。曾經一度迷戀金娜的斯特林,此刻哪里還能拒絕?況且,金娜說得也在理,雖說她一向詭計多端,可真要在自己面前?;?,可能性并不大。畢竟從實力上講,斯特林遠在現在的金娜之上,更何況此刻還有數百名神殿的精銳士兵。
于是,在金娜與斯特林的談笑之間,近十年來神殿最大的一次軍事行動,就以一種莫名其妙的結局結束了。而那位可憐的光明神殿大祭司,據說在一場復雜的魔法實驗中,因意外為大陸的魔法研究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一天后……
呂永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輛不知名商隊馬車貨物的貨架上。緹娜嘴上叼著一根稻草,正悠閑地欣賞著遠方的景色。
“緹娜?”呂永輕聲喚道。
“噓!”
緹娜連忙伸手捂住呂永的嘴巴,做出噤聲的手勢。見呂永安靜下來,才問道:“你醒了?”
“我們這是在哪?”呂永問道。
“馬車上啊?!本熌然卮?。
“我……我知道我們是在馬車上?!眳斡罒o奈地說。
“那你還問什么?”緹娜扭頭丟給呂永一記白眼。
“我的天!我是問那天,我們后來怎么樣了?!”呂永著急地說道。
“怎么樣了?你現在不是好好地活著嗎,你說還會怎么樣?”緹娜回應道。
聞言,呂永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你……你別開玩笑了……那人最后怎么樣了?還有,他到底是誰?”呂永追問道。
緹娜不耐煩地又白了呂永一眼,說道:“我的匕首都已經刺進了他的心臟,不然你以為你還有命去吟唱你最后的那個魔法咒語?”
“那……我的魔法成功了?”呂永問。
“成沒成功你自己不知道?”緹娜反問道。
“那個人……死了?”呂永又問。
“廢話!被我捅了一下后又被你凍成了冰疙瘩,能不死嗎?”緹娜說道。
緹娜是個經驗豐富的傭兵,不管是人還是魔獸,她肯定都殺過不少??蓞斡谰筒煌耍m說以前也與緹娜一起殺過人。說起來,怎么跟緹娜在一起就總沒好事?!
見呂永不說話了,緹娜低聲笑了起來,說道:“怎么?嚇傻了?我記得你上次在卡皮斯森林殺人的時候可沒有半點手軟啊,哈哈?!?
被緹娜這么一轉移注意力,呂永緊張的情緒不知不覺間慢慢散去了。
“對了,那個人所穿的白色魔法師袍,我記得好像是教會的高級祭祀袍?!眳斡勒f道。
“高級祭祀?哈哈,就那兩下子也能算是高級祭祀?我看他就是個穿著魔法袍唬人的罷了。如果真的是高級祭祀,為什么光明神殿一直都沒有追兵來追殺我們?你總不會認為光明神殿連這點事情都查不出來吧?”緹娜分析道。
呂永暗自點頭,覺得緹娜說得有理。畢竟如果對方真的是光明神殿的高級祭祀,即便不是高級祭祀,而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神殿職員,就這么死在外面,神殿也不可能毫無反應。畢竟每一個神殿的職員在宣誓效忠光明神的時候,都會在神殿留下一顆保留自己生命印記的符文石,通過那塊符文石,神殿很容易就能掌控神殿職員的所在。如果想要查出是誰擊殺了神殿人員,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那我們這是去哪?”呂永環顧四周,發現此刻已是夕陽西下,眼瞧著就要入夜了,可自己就連現在在哪、將要去哪都毫不知情。
“當然是逃命了!好歹我們真的殺了人,萬一真的被人找過來,我們豈不是在等死?所以不管怎么樣,我們出來避避風頭好了。我母親那不用擔心,尸體我已經處理掉了,就算查到我母親那,見我母親只是個普通人,誰也不會懷疑到她身上。我們留在那反而不好?!本熌冉忉尩?。
“謝謝你,還有金娜阿姨?!眳斡啦恢涝撜f什么多余的話,總之他對她們的救命之恩會永遠銘記在心。
“你就沒有別的什么要問了?”緹娜問道。
“……”呂永沉默了一會。
“真沒了?”緹娜又問。
“那個……原本我已經麻煩你們太多了,但是……”呂永猶豫著。
“婆婆媽媽的,到底想問什么,直接說!”緹娜催促道。
“你有艾倫的消息嗎?!”呂永終于問道。
“哼!如果你始終都不問的話,我反而要重新考慮下救你是否是正確的選擇了!你不提我都知道你一直在擔心艾倫,其實我早就開始打聽了,不過一直都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消息?;蛟S是因為涉及到光明神殿,沒人愿意惹上身。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了,艾倫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神殿不會對她怎么樣的?!本熌日f道。
呂永點點頭,心中暗自懊惱,都怪自己太過于依賴和相信冰之結晶的能量了。不過當時除了反抗,還有其他的選擇嗎?或許,為了艾倫,自己應該……都是自己的錯?。?
見呂永的情緒突然變得低落,緹娜多少也猜到了原因所在,拍了拍呂永的肩膀,說道:“打起精神來,誰都沒想到神殿居然會派出審判長這種級別的人來對付你,要怪就怪……對手實在是太強了吧?!?
聽了緹娜的安慰,呂永的心情絲毫沒有得到舒緩。他左手緊握,望著天邊的夕陽,沉默不語。
短暫的沉默之后,緹娜開口問道:“呂,以后打算怎么辦?”
呂永說道:“多虧了你與金娜阿姨的救助,我的身體已經好了七八分,但是我實在放不下艾倫,我想去找她。你和金娜阿姨的救命之恩,我日后一定報答!”
之所以說日后報答,是因為呂永在被神殿關押的時候,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神殿繳獲,那枚珍貴的乾坤戒以及自己的那套大德魯伊套裝,全部沒了,現在呂永身上窮得一個銅子都沒有。
緹娜說道:“行了行了,現在先說說你打算怎么找?你可別忘了,既然神殿的審判長敢下手殺你一次,那么他們絕對不會介意再殺死你一次!”
聞言,呂永搖了搖頭,說道:“不,其實,上次拉格拉斯跟我在醉霄樓的戰斗就讓我有種怪異感,拉格拉斯要殺我不錯,但是神殿卻并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死在了他們手中。”
緹娜一愣,問道:“為什么?!”
呂永搖搖頭,哀傷地看了自己的斷臂一眼,說道:“如果知道就好了。”
聞言,緹娜只得順勢點點頭。在她看來,或許呂永只是不愿意將事實告訴她罷了,可誰知呂永他自己確實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神殿!整件事情任憑呂永聰明絕頂,也猜不出一個完整的脈絡,如果僅僅是為了殺人滅口,就呂永了解到的這一丁點信息,實在沒必要趕盡殺絕。
馬車仍在緩慢地前進,照這速度,呂永他們在天黑之前恐怕是趕不到下一個鎮子休息了。
“咕嚕咕嚕”
突然,肚子的一陣叫喚打破了馬車上的沉悶。呂永隨即看了緹娜一眼,只見緹娜的臉上閃過一抹緋紅。
緹娜惡狠狠地瞪了呂永一眼,說道:“看什么看?”
呂永說道:“沒什么,我只是在想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見到城鎮?!?
雖然呂永此刻表面上若無其事,可心里卻突然打了個突。緹娜算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傭兵了吧?傭兵在出發之前怎么可能不攜帶一些必需物資?此刻緹娜竟然會餓到這地步,由此可以推測,緹娜必定是在十分緊急的情況下帶著呂永逃出來的,以至于什么食物都沒帶,甚至一路上緹娜都不敢停留片刻購買食物!想必緹娜也是筋疲力盡、沒有辦法了,才會偷偷地躲在這輛商隊的馬車上。
就在呂永集中精神冥想,以便盡快恢復戰斗力的時候,馬車突然緩緩地停了下來。頓時,呂永和緹娜都不約而同地渾身一緊,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后,便同時壓低了身子,密切關注四周的動靜。隨后就聽見一陣噼里啪啦鍋碗瓢盆撞擊在一起的響聲,原來是駕車的車夫餓了,正準備做飯呢!不一會,濃濃的肉湯香味便涌入了呂永和緹娜的鼻中,引得原本就饑餓許久的肚子都咕咕地叫著造反了。但是此刻……
“呵呵,你們還真能忍耐啊,這么香的湯難道不想下來喝一碗?”
“嗡!”
呂永的大腦頓時懵了,從對方的眼神中也看到了震驚。但是緹娜所看見的卻還要復雜一些,因為呂永的眼神中除了震驚,還有一絲的興奮并伴隨著一些憤怒。
呂永整理下衣裳后,悠然地飄下了馬車。面前這位留著大胡子的老農夫不是鷹隼還是誰?呂永的命是鷹隼從歐斯大陸救回來的,可沒想到再見到鷹隼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趕了一天的路,你們不餓嗎?要不要來碗香噴噴的肉湯?”鷹隼一邊撥弄著篝火,一邊問候著,連看都沒看呂永一眼。不過在呂永看來,越是波瀾不驚就越是詭異。
“呵呵,沒想到我一直都在你們的算計中?!闭f罷,呂永環顧四周,問道:“疾風、托雷還有莉亞呢?他們躲在哪?怎么還不出現?”
鷹隼自顧自地拿起勺子,給自己添了一碗香噴噴的肉湯,聞了聞卻不滿地搖了搖頭,說道:“哎,以前我還覺得自己做的湯挺好喝的,可自從聞過艾倫做的美食香味后,任何美食對我來說都如同嚼蠟了,真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是一種幸福還是折磨?!?
聽著鷹隼的話,呂永完全莫名其妙,好像是抓到了什么,但是卻又說不出來。
鷹隼仍舊沒有抬頭,自顧自地埋頭喝著湯,一邊喝湯一邊在那喃喃自語地說道:“回想起一周前在迪利亞港口最高級的皇家飯店,那次我像往常一樣送柴火到柴房去,路過門口的時候突然被一陣異常美味的香味吸引了,哈哈,我這人沒啥其他嗜好,就是非常的貪吃,順著香味我竟然不知不覺地就來到了廚房門口,可是剛到就被兩位身著鮮紅鎧甲的士兵給擋住了,我還記得他們的胸甲上都有一條栩栩如生的紅龍在張牙舞爪的,嚇得我拔腿就跑啊,不過在逃跑之前透過大門我還是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姑娘在廚房里忙忙碌碌的。哎!從那以后我吃什么東西都索然無味了。當天晚上肚子實在是饞得不行,最后還是忍不住去打聽那姑娘的消息,可奇怪的是,以前經常跟我喝酒的那個廚房老伙計竟然一口咬定沒有這個人!最后我想盡辦法都沒把他灌醉,最后實在沒辦法,花錢從窯子里請來了一個他最喜歡的姑娘,這才把那個老色鬼給弄迷糊了,不過可惜啊,他也只知道當天下午那群人就坐上了開往拉德大陸凱特港口的船,老天,那群人真是瘋了!現在這種時間還敢去拉德大陸!雖然我嗜吃如命,但想想我這條老命實在是沒辦法那么折騰,最后只好作罷,哎!老了??!怕死了啊!”
鷹隼一個人在那自說自話半天,這才終于說完了。而端在他手上的那碗肉湯,這才終于喝了個干干凈凈。只見鷹隼不滿地抹了抹嘴巴,說道:“哎,吃飽喝足,也該上路了,一個人自言自語真夠無聊的,哈哈?!?
說罷,也不見他收拾餐具,就這么跳上馬車,揮動馬鞭,大喊一聲“駕”,馬車便緩緩地移動了起來,鷹隼就這么走了……
呂永望著鷹隼離去的方向,久久未動,直到……
“咕嚕咕嚕咕嚕~~呼~真好喝!”
“緹娜!你怎么……你還喝?!給我留點,緹娜!”
“哇,你這個滾蛋,有這么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嗎?想把我變成冰雕嗎?”
“哼!誰要你偷偷的……混蛋!你還喝,好歹給我留一口吧?!緹娜!”
“哈哈,你追我啊,追到了我就給你。”
“混蛋,別跑!風怒·束縛?!?
“哇!呂永!你!”
“哼!你倒是再跑啊,我看你怎么跑,哈哈哈……咦,人呢?”
“哈哈,小毛孩,想抓住姐姐我你還太幼稚了?!?
“別跑!看招!”
“哈哈,沒打著。”
“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