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在那邊!”
鷹隼眼神銳利如炬,瞬間彎弓搭箭,那箭矢好似劃破夜空的流星,向著目標迅猛射去。眨眼間,灌木叢中猛地躥出一道刺目血光,在這片翠綠幽深的叢林里,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眾人順著鷹隼所指方向望去,果然瞧見幾只精靈在遠處高地的灌木叢中鬼鬼祟祟地探頭探腦。這群讓人恨得牙癢癢的精靈,每次彎弓射箭,必定會奪走迅雷傭兵團一名團員的性命,就像隱匿在黑暗中的毒蛇,時刻窺伺著時機,準備致命一擊。
托雷口中快速念動魔法咒語,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這神秘的力量點燃了。暴躁的烈火精靈在他手中不斷聚集,散發著灼人的滾滾熱浪。那邊的精靈也極為敏銳,一下子就察覺到了這邊的威脅。剎那間,所有精靈集中火力,朝著托雷一陣瘋狂猛射。
與此同時,將迅雷傭兵團團團圍困的那群獸人,似乎也接收到了新指令,氣勢洶洶地朝著托雷所在之處發起猛攻。一時間,戰場上喊殺聲震耳欲聾,魔法爆炸聲此起彼伏,二者交織在一起,整個戰場徹底陷入了一片混亂。
“叮叮當當!”
讓精靈們大為詫異的事情發生了,他們射出去的十幾支箭,竟然沒有一支能夠靠近正在專心準備魔法的托雷。那些箭只是在空中激起了一陣奇異的漣漪,仿佛被一層無形卻強大的力量硬生生阻擋住了。
“可惡!快撤!”
精靈的頭領當機立斷,果斷下令。
話音剛落,灌木叢中便如鬼魅般竄出一群身手敏捷的精靈,朝著天空四處逃竄。他們的身影飄忽不定,快如閃電。
好不容易才把這群精靈逼了出來,迅雷傭兵團的團員們怎會輕易放過他們?傭兵團里有不少箭術精湛的高手,一波猛烈的箭雨,再夾雜著一些低階魔法攻擊,瞬間就讓精靈族遭受了慘重損失。精靈族身材本就嬌小柔弱,為了最大程度提升敏捷度,他們很少穿戴重型護甲,面對傭兵團如此凌厲的攻擊,根本無力抵擋。
轉眼間,逃亡中的精靈就大片大片地從空中墜落,宛如凋零的花瓣,凄美卻又殘酷。
“轟!”
戰場的另一邊,一顆巨大無比的火石從空中呼嘯著砸落,正好落在托雷身旁一百米處。強大的沖擊力將如潮水般涌來的獸人軍團瞬間碾壓成了齏粉。
僥幸逃出生天的精靈頭領頓時愣住了,滿心疑惑:難道那名魔法師施展的恐怖魔法,竟然不是沖著自己這邊來的?
迅雷傭兵團的團員們以這次魔法攻擊為信號,果斷發起了反攻。原本在精靈的協助下占據絕對優勢的獸人部隊,此刻局勢急轉直下,竟然反過來被迅雷傭兵團的團員們追著猛打。整個戰場的局勢在這一瞬間徹底逆轉。
再看戰場中央出現的那個巨大深坑,精靈頭領光是看著,便能想象得出當時那顆火石砸進獸人部隊時的慘烈景象。然而,更讓這位精靈頭領困惑不已的是,火石落地的地點離迅雷傭兵團的團員們也十分接近。可奇怪的是,巨坑四周只有獸人士兵橫七豎八的尸體,卻不見一個人類的身影。如此威力巨大、范圍恐怖的魔法,怎么可能絲毫都波及不到自己人呢?這簡直就像是奇跡一般!
在這片戰火紛飛的戰場上,精靈頭領因忙于逃命未曾親眼目睹當時的激烈戰況,滿心疑惑。而那群親眼見證奇跡發生的獸人,卻在迅雷傭兵團的猛烈攻擊下,幾乎死傷殆盡。即便有幸存者,在迅雷團員毫不留情的追殺中,也很難活著將這驚世奇跡傳揚出去。
呂永,卻實實在在地見證了這震撼人心的一幕。直至今日,他才真正領悟到魔法運用的真諦。往昔在學校里,老師所傳授的那些所謂魔法運用法則,在眼前這場實戰面前,瞬間變得一文不值。
“完美。”這是呂永此刻腦海中蹦出的,唯一能形容剛才那場戰斗的詞匯。
精靈的箭支如暴雨般射來的瞬間,“魔力護盾”轟然開啟。那透明的護盾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神秘而迷人的光芒,宛如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將危險隔絕在外。緊接著,外圍的戰士們齊聲怒吼,斗氣瞬間爆發,他們將各自正在交手的獸人硬生生逼退一步。然而,戰士們并未乘勝追擊,而是迅速扭頭,朝著“魔力護盾”撞去。剎那間,原本完美無缺的護盾上,出現了一個個剛好能讓戰士們躲入的小洞口。
獸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就在他們還未回過神時,巨大的火球伴隨著轟隆隆的咆哮聲,如洶涌的巨獸般向他們滾滾襲來。“轟”的一聲巨響,仿佛整個大地都為之顫抖,戰斗的局勢就此徹底扭轉。
個體戰斗素質遠遜于迅雷傭兵團的獸人軍團,一旦潰敗便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他們完全喪失了繼續戰斗的斗志,紛紛丟盔棄甲,狼狽地亡命逃竄。那慌亂的身影在戰場上四處奔逃,恰似一群被獵人窮追不舍的獵物。
迅雷傭兵團的戰士們并未盲目追擊。很快,大家便自覺而有序地分成了幾個隊伍。負責追擊的戰士,如出山猛虎般迅猛,緊追著逃竄的獸人;負責急救隊友的成員,眼神中滿是關切,小心翼翼地為受傷的同伴包扎傷口;負責建立新防線的隊員,則迅速而有條不紊地布置著防御工事,全力確保團隊的安全。一切都進行得如此井然有序,仿佛是經過無數次艱苦演練一般。
在高階水系魔法師的精妙治療以及高級煉金藥水的神奇功效下,許多身受重傷、一只腳踏入冥界的同伴,都幸運地被同伴從死神手中拉了回來。
不久后,追擊的隊伍也凱旋而歸。看來他們十分謹慎,并未貿然深入敵境。
經過仔細統計,這場慘烈的戰斗中,迅雷傭兵團共犧牲了十六名同伴。整個團隊瞬間被悲痛的陰霾所籠罩。雖說對于這支以冒險為生的傭兵團而言,生死離別早已是家常便飯,每個月都會有同伴離去,但眼睜睜看著剛剛還與自己談笑風生的隊友,就這么永遠地倒下,任誰的心中都如被重錘狠狠擊中,悲痛萬分。
悲傷的氣氛在團隊中肆意蔓延,猶如一層厚重得無法驅散的烏云,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不過,大家很快便從悲痛中振作起來,開始打掃戰場。這是傭兵團由來已久的傳統,也是對犧牲同伴最深切的尊重。
“沒想到連飯都吃不飽的獸人,居然能有這般質地精良的裝備。”托雷輕輕撫摸著剛從戰場上搜刮出來的一把精致短刀,口中喃喃自語。那短刀在陽光下閃爍著森然寒光,刀刃上似乎還殘留著敵人尚未干涸的血跡。
確認四周再無潛在埋伏后,鷹隼回到了礦場。他看到正發呆的托雷,走上前去,在托雷后背重重地捶了一拳,說道:“你小子在看啥呢,看得這么入神?獸人的破玩意有啥稀罕的?趕緊收拾!”說著,一把奪過托雷手中的短刀,便準備離開。
然而,剛一摸到刀柄,鷹隼便愣住了。作為用刀的老手,他對武器有著天生的敏銳直覺,這柄短刀一入手,便給他一種極為特殊的感覺。
“魔法裝備?!”鷹隼滿臉驚訝地問道。
托雷點點頭,說道:“我剛才就在納悶,這群窮得叮當響的獸人,不僅裝備了魔法武器,而且還不止這一把。蒙哥、莉婭他們也發現了好幾件魔法裝備,真是太稀奇了。”
一聽到這話,鷹隼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沉思片刻后,緩緩說道:“恐怕這次不是簡單的獸人掠奪事件。剛才聽薩爾說,還抓到了四只高等精靈。”
托雷聞言,也是一愣,不禁問道:“高等精靈?!”
鷹隼點點頭。原本有精靈參與這場戰斗,就注定不會平凡,沒想到竟然還有高等精靈摻和其中!再加上這些魔法裝備,事情恐怕遠比想象中要麻煩得多。
鷹隼當機立斷:“我立刻聯系總部。你去看看疾風那邊怎么樣了。”
托雷應道:“恩。”
“喂!呂!快過來幫忙!”大戰過后,呂永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這時,身后一個清脆的聲音將他從恍惚中喚醒。
呂永回頭一看,原來是團里的水系魔導師莉婭。呂永只在剛入團的時候和莉婭說過幾句話,都快忘了對方的名字,可沒想到莉婭卻清楚地記得他。
“抱歉。”呂永趕忙跑了過去,看著渾身沾滿鮮血的莉婭,他的臉上一陣火辣辣的。他為自己在戰斗關鍵時刻的失態感到無比羞愧。
“你還好嗎?”莉婭見呂永神色慌張,關心地問道。
呂永一邊幫忙照顧傷員,一邊搖頭說道:“對不起,我沒事了。”
莉婭苦笑著說:“其實這沒什么。既然選擇成為一名傭兵,這種場面遲早都要面對。今晚的場景對你這個新人來說,確實有些難以接受,但沒關系,慢慢就會適應的。”
見莉婭如此寬慰自己,呂永心里好受了一些。看著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同伴,他心中一陣揪心,問道:“剛才……我親眼看著同伴犧牲……”
聞言,莉婭停下手中的活,一臉嚴肅地看著呂永。在她的注視下,呂永緊張得猶如犯錯的孩子,等待著審判。
莉婭緩緩說道:“犧牲是無法避免的。即便是我們的團長、副團長,還有剛才犧牲的那位大隊長,以及現在還活著的所有人,當然也包括我和你,身為傭兵,我們必須時刻做好犧牲的準備。之前疾風完全可以不顧我們,獨自離去,憑一只月魔猩猩根本奈何不了他。可他為什么要留下來,讓我們先走?還有最先犧牲的那位盜賊同伴,他完全沒必要沖在最前面為我們偵查道路。如果他們選擇和我們在一起,就不會因為措手不及而失去生命。那位大隊長也是,如果他不站出來指揮戰斗,就不會成為敵人的首要擊殺目標。可是……他們為什么都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呢?呵呵,因為我們都是迅雷傭兵團的一員。其實我們也害怕死亡,但我們從不害怕為了保護更多的同伴而犧牲。正因為如此,我們所有人才都無懼犧牲。如果有一天,當大家都需要我的時候,我也一定會像副團、那位盜賊同伴、我們的大隊長一樣,毫不猶豫地站出來,為你們犧牲。為了大家,即便死亡也無怨無悔。這,就是我們迅雷傭兵團的靈魂!”
“為了大家,即便死亡也無怨無悔。”
當聽到這句話時,呂永心潮澎湃,仿佛有一股熱血在心中熊熊燃燒。他似乎在這一刻,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也找到了在這個殘酷世界中堅守的信念。
在傭兵首領的帳篷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一名中年男子,鄧先生,神色焦慮,雙手不停地搓著衣角,吞吞吐吐地向疾風發問:“疾風……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比如……叫迅雷團長再支援些人手過來。”
他的眼神里滿是無助,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此時,莉婭正在小心翼翼地為疾風包扎胸口的傷口。為了斬殺月魔猩猩,疾風拼盡全力,身負重傷。好在隊里有高級水系魔法師莉婭,疾風才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盡管此時疾風恢復了些許體力,可他臉色蒼白,身體虛弱,然而眼神依舊堅定。
疾風長舒一口氣,看著鄧先生,聲音微弱卻清晰:“鄧先生……這次情況很不對勁。這只月魔猩猩……是被人召喚出來的。我們出發前就約定好,一旦發現不可抗拒的敵對勢力,我們有權提前終止合同,希望你不要忘了。”
這話一出,原本安靜的帳篷瞬間變得死一般寂靜,仿佛時間都凝固了。每個人都能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咕嚕!”
眾人不約而同地咽了下口水,這聲音在寂靜中格外突兀。
鄧先生也被嚇得冷汗直冒,身體微微顫抖,顯然也在害怕。但不知出于何種考慮,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掙扎,仍未放棄:“我請求你,再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愿意為留下來的勇士每人一百金幣作為補償!”
一百金幣!眾人聽到這個數字,心里都為之一動,那誘人的金幣仿佛就在眼前閃爍,就連疾風也不例外。可他們還沒來得及回應,變故陡生。
“嗶!!嗶!!”
兩聲急促的鳥鳴聲響起,這是迅雷傭兵團特有的危機警報聲。眾人顧不上許多,立刻沖向帳篷外。疾風剛踏出帳篷,鷹隼就急匆匆趕來,臉上滿是焦急:“準備戰斗!敵人來了!”他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
話音剛落,月亮像是被烏云遮住了。眾人抬頭一看,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傻。哪是什么烏云,分明是獸族聯盟的精銳部隊——雙足飛龍戰隊!只見那些雙足飛龍展開巨大的翅膀,在月光下投下一片片巨大的陰影,它們低沉的吼聲,好似死神降臨。
疾風立刻意識到情況危急,大吼一聲:“組成防御陣型!”他的聲音如洪鐘般在戰場上響起。
“嗖嗖嗖嗖!”
漫天箭雨毫無預兆地襲來,迅雷傭兵團成員猝不及防,魔法師的防御護盾都沒來得及施展,瞬間就有幾人倒下。這群獸人根本不給傭兵團談判的機會,一心要趕盡殺絕。
數波箭雨后,地面開始震動。驚魂未定的團員們下意識看向西面,震源方向。幾秒鐘后,第一位“科多獸騎士”高舉大砍刀從灌木叢中沖了出來。眾人一愣,怎么它們也來了?沒人能解答,因為更多的“科多獸騎士”出現在眾人視線中,這幅氣勢洶洶的模樣,他們想讓不是來送溫暖的。
“放棄抵抗!跑!”疾風焦急地大喊,斗氣灌注下,他的聲音十分洪亮,連獸人聯軍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次,呂永想象中力挽狂瀾的事情并未發生。巨大的科多獸如雷霆般朝人群沖來,呂永這才明白,奇跡不會再出現了。此刻,就算有銅墻鐵壁在面前,他也沒有絲毫安全感。
“呂!跟著我跑!!”一名團員大喊一聲,撞了呂永一下后,頭也不回地繼續跑了。呂永來不及多想,趕緊跟在后面拼命跑。身后不斷傳來同伴的慘叫聲,他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只知道跟著前面的人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慘叫聲越來越少,直到再也聽不見,他也沒停下來,因為前面的同伴沒停。
幾個小時后,因為樹林里太黑,跑在呂永前面的團員體力不支摔了一跤,還沒等爬起來,就被緊跟其后的呂永撞得趔趄,全身疼痛得再也站不起來了。
“呼!呼!呼!呼!”
寧靜的樹林中傳來類似野獸喘息的聲音,而摔在地上的呂永卻沒了聲響。
第二天清晨,呂永迷迷糊糊中看到幾個模糊黑影在眼前晃動,頓時一驚,昨晚的追殺場景歷歷在目,那血腥畫面仿佛就在眼前。他趕緊聚集水系元素,一團濃霧迅速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呂永顧不上身體疼痛,翻身起來,看也不看就朝著前方猛沖,此刻他只想拼一把,能逃掉就是命大。
其實呂永剛施放出魔法,就驚動了其他人。一陣風在茂密樹林中刮起,雖然風不大,但吹散霧氣足夠了。大霧一散,呂永看清前方,“嘭”的一聲,撞到了一棵大樹上。然而讓眾人驚訝的是,呂永撞到樹上后“嘣”的一聲,整個人化成一團霧氣飄散了!
“喂!你小子還要在地上裝死到什么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呂永嚇得渾身冷汗,自己這拙劣的魔法果然騙不過去。
“哈哈哈哈!”
“呵呵。”
各種笑聲響起,呂永一愣,這分明是人類的笑聲!他連忙爬起來一看,疾風、托雷、莉婭他們正站在身后!
“你們!你們都沒死?”經歷昨晚的追殺,呂永此刻驚喜得有些發懵,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疾風走過來,輕輕給了呂永一拳,說:“你小子都沒死,我們怎么可能死。昨晚發現你昏死在樹林里,可把我們嚇了一跳,沒想到你逃命功夫一流,比我們跑得還快。”
呂永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看了看大家,問道:“其他人呢?”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頓時沉默下來。這沉默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疾風說:“除了鷹隼帶了五個兄弟在前面偵查,其他活著的都在這里了。”
“怎……怎么可能……”呂永環顧四周,他清楚地記得,原本一共有二百二十六名同伴,此刻竟然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一個晚上就……他聲音顫抖,眼中滿是悲痛與不敢置信。
疾風拍了拍呂永的肩膀,說:“其實也沒什么。當初我們選擇了傭兵這條路,生命就交給了上天。雖然許多兄弟先走了,但我們這些活著的人,要完成他們未完成的冒險!替他們報仇!對不對,各位?!”
“是!替他們報仇!”眾人齊聲吶喊,聲音在樹林中回蕩,充滿了力量與決心。
在傭兵的世界里,朋友的離去固然痛苦,但將這份痛苦轉化為前進的動力,這便是他們所具備的冒險精神。
“疾風,鷹隼回來了!”
“情況怎么樣?”疾風急切地問道。
鷹隼面色凝重:“不出我所料,那群獸人的目標是姓鄧的家伙。他們一抓到人,便迅速撤走了。不過,有個消息你們可能還不清楚,昨晚埋伏我們的,除了已知的勢力,還有一個軍團——泰坦巨人部隊。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直到最后泰坦部隊都未出動。”
聽到這個消息,疾風的手臂青筋暴起。此次迅雷傭兵團的雇主,顯然對他們隱瞞了太多關鍵信息。如果僅僅只是因為礦石開采方面發生的糾紛,獸人不可能派出貪狼、飛龍軍團的精英戰斗部隊,更加不用說獸人族的黃金軍團,相較于比蒙巨獸軍團更加神秘、高級的泰坦巨人部隊怎會出動?不是疾風妄自菲薄,就憑迅雷傭兵團這區區二百來人,實在不值得對方如此大動干戈。即便鄧先生他們的采礦行為是非法,獸人也不可能一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動武。畢竟在拉德大陸,真正合法開采礦石的礦場,又有幾個呢?
如果鄧先生在雇傭關系確立之前,就將實際情況告知他們,那么迅雷傭兵團所遭受的損失,他們會自行承擔。但在如今這種狀況下,鄧先生所代表的勢力必須對迅雷傭兵團的損失負全部責任。近兩百名團員陣亡……即便他們能活著回到艾澤大陸,這麻煩也大得難以估量。對于這種欺騙行為,迅雷傭兵團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恐怕……回去的路也不會太平啊。”疾風望著遠方的天空,長嘆一聲。因為平日里用來與總部保持聯系的通信飛鷹,今天遲遲沒有出現。疾風的話,大家或多或少都能猜到其中含義,呂永也不例外。其實呂永的思維反應還算敏捷,只是這段時間接連遭遇諸多突發狀況,對于一個剛從學校這個象牙塔畢業僅兩個月的孩子來說,實在難以迅速適應。從獸人此次出動的兵力來看,他們對鄧先生,或者鄧先生所尋找的某些東西,表現出了極高的興趣。
從昨晚趕盡殺絕的狠辣手段以及獸族周密的安排與部署便能看出,這群獸人絕不會讓迅雷傭兵團的人活著回到艾澤大陸。
昨晚事發突然,眾人拼盡全力才僥幸逃脫。經過一番休整,此刻大家早已饑腸轆轆。莉亞的空間袋里雖還有些干糧,但對于這么多人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根本不夠塞牙縫。
為了填飽肚子繼續趕路,眾人只能去狩獵魔獸。好在拉德大陸本就是魔獸橫行之地,尋找食物倒也不算太過困難。
疾風經過一番安排,除了讓鷹隼帶領的斥候小隊保持警戒外,其他未受傷的團員,一部分留下來照顧傷者,剩余的人則承擔起狩獵的任務。呂永比較幸運,被分到了和托雷一組,顯然疾風是有意關照他。
“嗖”的一聲,一顆小火球從草叢中驟然飛出,正在悠閑覓食的風鼠被嚇得一驚。不愧是風系魔獸,風鼠本能地縱身一躍,在空中來了個華麗的轉身,躲開了火球。與此同時,數道小風刃從風鼠口中接連射出,朝著火球飛來的方向反擊過去。風刃輕易地將那片草叢切成了碎片,可奇怪的是,草叢中并沒有任何東西。原本被風鼠躲開的小火球,突然在空中一個急轉彎,再次朝著風鼠襲來。
就在呂永忍不住要大聲叫好時,原本已在空中下墜的風鼠,身子竟詭異地又向天空飛升了一小段距離,驚險萬分地再次躲過了攻擊!
“我的天!”
呂永忍不住失聲驚呼,他實在沒想到,這么一只小小的魔獸,身手竟如此敏捷。此言一出,托雷的臉色瞬間大變,一個“能量護盾”立刻將呂永護在其中。就在呂永滿心疑惑之時,鋪天蓋地的風刃如潮水般席卷而來。四周的參天大樹被風鼠施放的風刃輕易貫穿,緊接著,“能量護盾”劇烈顫抖起來,托雷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
見自己的攻擊未能奏效,風鼠瞬間化作一團青色光芒,在呂永周圍高速移動,漫天的風刃從四面八方不間斷地襲來。這一刻,呂永后悔不已,怎么也沒想到,一只小小的風鼠,竟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
“大地之神啊!卑微的信徒斗膽向您請求,請讓邪惡的生物見識您的憤怒——大地神的威懾!”
托雷雙手一揮,大喝一聲,一陣無形的壓力從天空落下。原本急速移動的風鼠毫無征兆地重重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塵埃。
“呼呼呼!”托雷停止施法,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連看都懶得看呂永一眼。
“對不起!我不知道……它竟然這么厲害!對不起……”呂永早已被這只小小的魔物嚇得不知所措。
托雷右手一揮,一道冰箭憑空出現,瞬間擊中了無法動彈的風鼠腦袋,風鼠當場斃命。這下托雷才有時間緩口氣,休息片刻后起身,將被擊殺的風鼠撿起來,看了看,說道:“呵呵,運氣不錯,是雌性的。”
看到呂永仍呆在原地一動不動,托雷搖了搖頭,說道:“小子,記住了。下次可沒人會救你。我一直納悶,卡斯特那老頭子怎么會同意你加入我們傭兵團,難道真是老糊涂了?”
說罷,托雷搖了搖頭便轉身返回,只留下呂永一人站在那里,一種強烈的恥辱感瞬間涌上呂永的心頭。
是的,呂永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實力十分低微。可一向自負的他,怎能受得了托雷這般嘲諷?
呂永突然想起好友鄧秦在與他分別時說的那句話:“變強吧,否則你會死在外面的。”“原來我真的如此弱小啊!”呂永抬頭仰望天空,長嘆一聲。
兩個月前,辛達州政府廣場……
“嗯……小伙子,你在學校的學習成績可不太好,為什么想要加入我們呢?要知道,以你現在的能力,執行任務時很可能會受傷,甚至有生命危險。”一位老者滿臉慈祥地看著呂永,溫和地說道。
呂永搖搖頭,說道:“我知道自己的魔力情況,只是我不喜歡學校的學習方式。我的魔法無法按照老師們的要求施放。”
聞言,老者似乎來了興致,問道:“哦?那能否向我展示一下你的特別之處?”
呂永點點頭,隨即伸出右手,一個由火系魔法元素組成的球形狀能量體在手中緩緩形成。接著他又伸出左手,一個由水系魔法元素組成的球星能量體也出現了。呂永慢慢將雙手合攏,出乎老者意料的是,并沒有出現劇烈反應,反而是水系魔法元素將火系魔法元素完美地包容起來!
“這是……了不起!”老者眼中閃過驚喜的光芒。
聽到老者的贊揚,呂永卻沒有絲毫喜悅,說道:“這沒什么。將水、火兩系魔法元素融合在一起確實有些難度,但這樣的魔法并沒有實際作用。一旦脫離我的雙手,它們就會發生劇烈反應甚至爆炸。這樣的魔法,別說攻擊敵人,恐怕一不小心還會傷到自己。”
老者點點頭,又問道:“剛才我看你聚集元素時,好像沒有念出任何咒語。據我觀察,你的魔法控制力應該還沒達到不需要咒語輔助就能完成施法的程度吧?”
呂永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地說:“在我看來,所謂的魔法咒語,不過是一種自我心理麻痹的手段。就像我們自我暗示一樣,魔法咒語就像一句話。平常練習時習慣了順著咒語的思路去積聚和調整魔法元素,一旦脫離咒語,就會感覺無力。其實這都只是心理暗示和行為習慣而已。我從一開始學魔法就沒有念咒語的習慣,這也是很多魔法我施展不出來的原因。以我現在的能力,那些復雜的魔法必須借助咒語才能完成。所以,我暫時對這些魔法沒興趣,我不喜歡冗長繁瑣的咒語。”
換做他人,可能早已無法忍受呂永的這番“胡言亂語”。眾所周知,魔法還是是神借予凡人的力量,魔法咒語就是凡人向神明祈求力量的方式。這是構建這個魔法世界的基礎理論。
奇怪的是老者安靜地聽完了呂永的話,并且饒有興趣地追問著:“還有什么,都說來聽聽。”
呂永也是頭一次遇到有人對自己這套“荒謬”的理論感興趣,于是接著說道:“我以前一直很疑惑,為什么‘小火球’一定得是球形的呢?為什么不能是正方形或者長條形狀?老師說球形能讓魔法元素更穩定,可這是為什么呢?我就能施放出長方形的火球,但老師說這不是火球術。還有‘土墻’這個魔法,防御能力倒是不錯,可為什么一施放出來就是一大面堅硬的土墻擋在面前?即便面前只有一個小火球攻來,難道我們也得用一面大得嚇人的墻去防御嗎?為什么不能讓防御范圍變小,這樣還能節省魔力。要是敵人的攻擊來自四面八方,難道就不能用‘土墻’了?為什么不能讓它改變形狀,變成一個像‘魔力護盾’那樣的球形,將我們保護起來呢?既然‘魔力護盾’能形成球形,‘土墻’為什么不可以?”
老者一邊聽一邊點頭,笑呵呵地說道:“不錯,你現在思考的問題,其實是C階以上魔法師才會考慮的。你現在就能想到這些,已經很不錯了。不過,你對魔法元素的控制能力畢竟有限,很多事情能想到卻做不到。但我還是得夸你一句,能想到這些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不過很明顯,你的世界被自己局限在了一個廣闊卻又無法確定的空間里,你的‘心’被困住了。如果不解開這個心結,你的魔法修為恐怕會停滯不前。我只能提醒你,魔法咒語是我們與上位元素精靈溝通的渠道,并非你所認為的那么簡單。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你現在無法理解的知識,不過沒關系,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去探索。經過慎重考慮,我現在同意你加入迅雷傭兵團。從現在起,你就是迅雷傭兵團的一員!哈哈哈,小伙子,加油吧!”
“呂!別垂頭喪氣了。來吃點吧。”一塊香氣四溢的烤肉出現在呂永面前,他抬頭一看,原來是莉婭。
“莉婭!對不起,都怪我。”
“好了好了!別想那么多了,出發前卡斯特老師可是再三叮囑我們要多照顧你,所以這些都沒什么。來嘗嘗,這可是雌性風鼠的肉哦,在艾澤大陸,這么一小塊可要十個金幣呢。”
聞到這誘人的香味,呂永心動了。昨晚折騰了一晚上,說不餓那是假的。況且風鼠的大名他早有耳聞,只是以他的家境,根本吃不起這么昂貴的食物,以前連見都沒見過。
看著呂永吃得津津有味,莉婭問道:“呂,你為什么要選擇傭兵這條路呢?你的魔法,除了偶爾給我們帶來點驚喜,一旦遇到真正的危險,你現在可能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我可知道你家里還有父母和一個可愛的妹妹,你舍得離開他們嗎?”
聞言,呂永沉默不語。莉婭說的確實是事實,現在回想起來,或許自己真的太固執了。可自己為什么會如此固執呢?想到這,腦海中又浮現出離家出走時的那一幕……
“父親……”呂永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