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巖。”林子皓撥通了顧靈巖的電話。“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當然可以啦。”顧靈巖聲音輕快而歡樂。“林總打電話給我是不是比賽結果出來了？”她心竅如此的玲瓏，自然猜的到林子皓打電話過來是所為何事。

“嗯，出來了，你晉級了。但是，剛剛及格。”林子皓想要表達的委婉一點，但是直覺告訴他，對于顧靈巖，還是直接一點比較好。

“那就是有機會參加第二場比賽。謝謝你今天幫我解圍。”這個結果似乎在顧靈巖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未表現出因為晉級而欣喜，也并沒有因為成績不理想而沮喪。

“不用客氣。一會工作人員會和你聯系，告訴你第二場比賽的時間，賽制。下一次比賽會安排觀眾投票的環節，到時候，輿論壓力會更大，你有可能成為輿論的中心。做好心理準備。”

“嗯，既然做了選擇就一定會堅持下去。”涉世未深的顧靈巖顯然還沒有讀到林子皓語氣里隱含的嚴重性。

“嗯，這個周末方便出來嗎？這次比賽中你的聲音很好，但是唱法上還有問題，你的計劃我也有參與，所以我有義務幫你走下去，是不是？”

“這不算是開小灶吧。我太受寵若驚了，有您的指導，我更加有信心在這個舞臺上走下去了。”顧靈巖興奮的說道。

“嗯，那周末我再給你打電話，不過啊，你現在相信我嗎？”林子皓官方的口吻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朋友般的輕松愉悅。

“當然相信，因為你相信我啊。”顧靈巖開心的笑起來，就算是通過無線電波傳播過來，林子皓也聽得出她的真誠。

“那，下次見面可不可以不要戴面具？我會找一個遠離公司的地方。”

“不可以，林總，這太為難我了，你當初是答應了我的，更何況，你還是評委···”顧靈巖咬著嘴唇，百般為難，還是堅定的拒絕了。

“我已經和公司辭去了評委的職務。公司也已經找人替了我的位置。所以，現在我只是以一個朋友和老師的身份提出的請求，這對你的計劃不會有任何影響。每次見你，都有種把你面具摘下來的沖動，這種感覺好難受。你也體諒一下我吧，我只是想簡簡單單參與到你計劃中來，因為這樣，我才又重新感覺到自己是一個音樂人。我以我的人格保證，我不會打擾到你們的計劃的。”林子皓竭盡所能的打消顧靈巖的顧慮，當然，這都是他的真心話。

“那···讓我再考慮考慮。不過為什么你要辭掉評委的職務呢？你知道，我在臺上心虛的時候，看到你的目光就有底氣多了。”顧靈巖此話一出，立馬就覺得有失分寸，搞得好像人家做評委只是為了她一個似的，一言既出，便無收回的權利，她只好賣力的掩飾自己的尷尬，還好，林子皓不在對面，她那紅一陣白一陣的臉色才慢慢的正常起來。

顧靈巖確實是多慮了，林子皓絲毫沒有往這方面考慮。

“坐在評委席上的時間越長，越覺得自己離真正的音樂越來越遠，這種感覺你會懂吧。所以呢，就干脆辭咯。這樣還有借口見見你的廬山真面目，是不是？”

“說不定看了我的真面目，你會后悔自己當初的決定呢。”顧靈巖忍不住竊笑起來。

“直覺告訴我不會的。”林子皓十分有把握的說。

“哦？”顧靈巖若有所思的托著下巴，大腦在飛快的轉著，僅幾秒鐘，她肯定的點了點頭。“我的直覺也告訴我可以相信你。但愿你不會后悔。”

“那你就是答應咯？被人相信的感覺真好。那就周末見。”林子皓很久沒有感覺到如此的神清氣爽了，整個人也都精神抖擻起來。

“嗯，再見，林總。”

顧靈巖握著手機從頭捋了捋思緒，只是覺得這個林總好奇怪，又說不上是哪里感覺到奇怪，但是神奇的是，無論自己怎么想，還是決定相信他。也許，他是真的值得相信吧。

“什么？！你是怎么被說服的？”顧靈巖告訴趙藝蕭他決定以真面目去見林子皓的時候，趙藝蕭差點蹦起來。“我們最有原則的女人現在要違背自己的原則了？”

“什么跟什么啊？他辭去了評委的職務，對我的計劃就不會造成影響了啊。直覺告訴我，他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就像你一樣，是幫我的朋友。”顧靈巖顧靈巖淡定的把她按回到座位上，仿佛一切都那么順其自然。

“你···確定？”趙藝蕭弱弱的問道，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著林子皓曾經說過的：“我也是一個商人。”

“嗯，藝蕭，你不也說他人不錯嗎？我相信他。有你們的幫助，我相信我可以走到最后的。”

“好吧，祝你好運。”趙藝蕭有氣無力的說道。“那拿照片給他的事情，我算是無罪釋放了。奶奶個腿兒的，這一陣備受煎熬，像坐牢一樣的。”

“你在叨咕什么呢？”顧靈巖看著她表情變化的有些奇怪。

“啊？沒什么沒什么。是說你遇到伯樂了，林總監是個好人，值得相信，值得相信。”趙藝蕭嘴角一裂，想要擠出一個微笑，但，真的比哭還難看。

周末，顧靈巖坐在環湖公園的草坪上等待著林子皓，剛剛下過雨的清晨，天氣特別的舒適，就像是夏天里的春天。綠油油的青草被大雨沖刷的更加耀眼，不遠處一彎湖水安靜的搖曳，也沒有了往日的躁動，多日飽受驕陽炙烤的世界舒適了不少。

公園人來人往，有學生打扮的一群人在野炊，也有老人在湖邊垂釣，不遠處的長凳上坐著一對情侶，二人端著一本書，看的正著迷。

顧靈巖環視四周，心情被這明媚的天氣感染的異常晴朗。

白色的雪紡連衣裙及膝，肉色的打底襪順著修長的腿順溜的一直伸到乳白色的涼鞋里。烏黑的頭發自然的披在背后，微風襲來，緩緩飄動。顧靈巖用手理了理不安分的劉海，四下張望。她拿出手機瞅了一眼，十點整，和林子皓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卻還未見林子皓的身影。

她低下頭，擺弄著綠油油的青草，聽清風吹過發際線的聲音。

“對不起，我遲到了。”林子皓溫暖的聲音從頭頂響起，顧靈巖思緒被打斷，慢慢地抬起頭，陽光開始變得有點刺眼。

“林總。”她站起來，撿起鋪在地上的報紙，攥在手里。

“等很久了吧？”林子皓看了一眼手表，抱歉的問道。

“沒，我也剛到一會兒。”顧靈巖禮貌的笑著，突然，她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不過，林總，你是怎么一眼就認出我的？”顧靈巖盯著林子皓，仿佛想要從他臉上看出答案來。

“哦。”林子皓眼睛轉到顧靈巖的身后，“直覺。”瞬間他目光又轉回來，看著顧靈巖的眼睛，整個過程不到一秒鐘，沒有一絲的慌張。

“啊？”顧靈巖沒有不相信他的理由，因為他的眼神太真誠了，但是她又不由自主的為他這種直覺所震驚，久經商場，看人竟會如此的準確。

“因為聲音，就能感覺到你的氣質，進而推斷出你是一個怎樣的人。還好，我的感覺沒錯。”林子皓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似乎是因為顧靈巖的單純，像個孩子般的不諳世事。

“那林總感覺我是一個怎樣的人？”輕快地笑容蕩漾在顧靈巖精致的臉上，她用手整理了一下微風吹起的劉海。

“單純明媚。”林子皓不假思索的說道。

“呵呵。”顧靈巖不好意思的笑出聲來，也怪自己的問題太過突兀，才想不出合適的語言去應對。

“今天天氣還挺好的。我帶你去個地方。”林子皓迅速的轉移了話題。

“還要去別的地方嗎？這個地方就挺好啊。”顧靈巖回過頭，指著不遠處的樹林。“只有風的聲音，適合談音樂。”

林子皓環視四周。“這邊人來人往，除了風，還有別的聲音。”

“咱們可以把它們屏蔽啊。看他們。”顧靈巖指著長凳上的那對看書看著迷的情侶。“只要靜下心來就可以啊。”

“你可以，但是我的這個功能已經消失了。”林子皓的眼睛里透著些許的憂傷，顧靈巖卻絲毫沒有觀察到。

也對，他說過，他還是一個商人。

“那就帶路吧。”顧靈巖收回胳膊，大眼睛充滿笑意的盯著林子皓，不知道他要往哪個方向走。

林子皓看著顧靈巖明媚的笑容，干凈的眼睛，心忽然悸動了一下，暖暖的感覺瞬息流遍全身。初戀的感覺，林子皓這樣覺得。

車子越行越遠，漸漸的遠離了城市的喧囂。

“林總。”

“靈巖，在外邊不要喊我林總。今天是周末哎，你一直在提醒我關于工作的種種，這樣是不是不太公平？”顧靈巖突然發現，一直穿職業裝的林子皓，今天竟然一身休閑的裝扮，黑色的T恤，深藍色的牛仔褲，白色的運動鞋。

“干嘛這么認真的打量我？”林子皓轉過臉來看了她一眼。

“林總，你今天好休閑。”

“看來我的意見沒有被采納，林總，換一個能搭得上我這身裝扮的稱呼，當做指導你音樂的報酬。”林子皓熟練的打著方向盤，不時的回過頭看她一眼。

“不好意思，可是，我該喊你什么呢？”顧靈巖難為情的說道，她覺得除了“林總”，別的稱呼都不適合他，因為他就是給自己這種感覺。

“喊我林子皓就好了。反正我也比你大不了幾歲。”車子遇到一個轉彎，兩人的身子都忍不住傾斜了起來。顧靈巖使勁的攥著安全帶。

“額···林···啊，不行啦，喊不出來，一旦喊上林，總是要往“總”上拐。”顧靈巖有一種努力過卻還是失敗的挫敗感，而這種表情，分毫不差的全部寫在了臉上。

“哈哈。”林子皓看著她糾結的神情忍不住的大笑起來。

“居然會笑，而且笑起來好好看。”顧靈巖盯著他的側臉，心中竟也變得溫暖起來，他如此平易近人的笑，倒是蠻像蕭陽哥哥的，如此一想，居然感覺和林子皓親近起來。

“既然你不喜歡林總的稱呼，我也不太喜歡林子皓的叫法。那叫什么我來定吧。”看著笑的爽朗而燦爛的他，顧靈巖漸漸地把他總監這個身份忘掉了，說話也變得隨意起來。

“好啊。”林子皓抿著嘴笑著，靜靜地等待著。

“只要一喊林，就往“總”上拐，那干脆林不要了，可是直接喊后邊兩個字，感覺怪怪的，既然你比我大，那我喊你子皓哥好了。這樣，不過有套近乎的嫌疑吧？”顧靈巖小心翼翼的問道。“不過，只是在人后叫，有第三個人在場的時候，都不會這樣叫的。只是你給我一種哥哥的感覺。”顧靈巖連忙解釋道。

“我還以為是多么別出心裁的稱呼呢，不過，這個，我更喜歡。”也許是等到很久以后，林子皓才發現，自己不喜歡這個稱呼，更不喜歡所謂的“哥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