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楊亞麗正在陪著蕭云舒閑話家常,她削了一個蘋果,遞給蕭云舒。蕭云舒起色一天天的好起來,臉上的紅暈越來越深。
“當當當。”敲門聲猶猶豫豫的響了起來。“這是誰啊?不會是靈巖吧,這孩子還敲什么門。”楊亞麗放下刀子,起身去門口。
“阿姨。”辛亞西站在門外,表情是緊張?是感傷?是不自在?又或許都有,一張俊俏的臉龐混合著三種表情,看上去很憔悴。
“啊!陽··不、不,亞西。是你啊。那天真是謝謝你了,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吶。哎,云舒,你快看吶。”她親切的拉著辛亞西的胳膊,一面激動地閃開身子,想讓蕭云舒盡快的看到辛亞西。
“撲通。”蕭云舒手里的蘋果滾落到地上,兩行淚毫無征兆的流了下來,她呆在那里,像一尊雕塑,重新煥發生機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像是要爆炸了一樣,但是,這些,她都感受不到了,她只是那樣欣喜的盯著辛亞西,一只枯瘦的手伸向了他的方向。
“云舒,哎喲,看把你激動地。”楊亞麗把蘋果撿起來放在桌子上,坐在病床上,把她指向遠方的手按下去。“不能太激動。應該提前和你打聲招呼的。”她朝辛亞西擺擺手,指了指床,示意他坐下。
“你們聊聊吧,我出去買點東西。亞西,和你阿姨解釋解釋,你長得和她的兒子像極了。”楊亞麗一邊說一邊拿了手提包走了出去,感到世事無常,不免感慨萬千。
“小陽。”蕭云舒顫抖著喊著他的乳名,眼睛卻始終不肯迎合他的眼神。
“叫我亞西吧,我現在叫辛亞西。”辛亞西冷冷的說道。
“你還在怪我是不是?”蕭云舒淚眼婆娑,像是一個做了錯事受老師懲罰的孩子,靈魂無處安放,她只好緊緊的抓住床單,索取一點力量。
“我是怪我自己,可能做了您不喜歡的事情,才會讓您拋下我,不對,賣了我。”往事涌上心頭,辛亞西濕了眼眶。
“小陽!”蕭云舒終于泣不成聲。
“我今天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請你不要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靈巖,她現在過得很好,她為蕭陽做了那么多,我不想蕭陽再去打攪她的生活。”辛亞西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感情,甚至連語調都沒有發生過變化。“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我走了。”辛亞西轉過身就要走。
“小陽,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這么問,你以后都不打算再見媽媽了嗎?”蕭云舒努力的平復自己的情緒,幾近絕望的問道。
辛亞西的背影抖動了一下,“媽媽”兩個字刺激著他的腦神經,他多想撲倒蕭云舒的懷里,喊媽媽喊個夠,把這八年缺失的全部喊回來,可是,他卻不爭氣的想起了蕭云舒把他“賣”掉的點點滴滴,他還在怪罪,還在介意,還不能釋懷。
“至少現在還沒有做好準備。所以請您好好活下去。為了靈巖,也···”他頓了幾秒。“為了蕭陽。”他飛速的沖到門外,關上門,蹲在地上抽泣。
病房里,有母親說不出的苦,病房外,有兒子難以啟齒的愛。
楊亞麗麻利兒的收拾著屋子,蕭云舒在旁邊不好意思的說:“亞麗姐,我現在已經沒事了,讓我自己來收拾吧,這段日子真的是麻煩你了。我們非親非故的···”
“傻妹子,誰說非親非故的,這不是說生分了嗎?咱們還是像以前一樣,不分你我。”楊亞麗停下手中的活,拉起她的雙手,語重心長的說道。
“姐,遇到你們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分啊。”蕭云舒緊緊地捂著楊亞麗的雙手,老淚縱橫。
“妹子,給你這個,拿著。”楊亞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色的小本。
“亞麗姐,你···”蕭云舒接過小本,滿臉詫異。。
“云舒啊,我知道啊,這個點心鋪子是你的花了很大心思才整理出來的,我想聽你的話,把它賣了,好好的給你看病,可是沒到萬不得已啊,你下半生還得靠著它呢,所以啊,現在物歸原主,咱們正式開張,等我退休了,我就去給你幫忙去。”楊亞麗大笑著說。
“那看病的錢?”蕭云舒把小本子攥在手里,幾乎快揉做一團。
“這你就別管了。反正不是偷的搶的。”楊亞麗大手一揮,從她手里把小本子解救出來,小心翼翼的整理著那些褶皺。
“亞麗姐,我什么都不說了,這錢,我一定會還的,不然我良心上過不去。”蕭云舒說著就要跪下來,楊亞麗卻像是料到了她要這樣,一把把她拽起來。
“好好,等你賺了錢,有了富余,姐就要你的錢。現在呢,咱們就好好整理一下,開開心心的活下去好不好?”楊亞麗用力的拖著她,才不至于讓她在跪倒地上去,像是一個老師教育小學生一樣的苦口婆心,又誠意十足,任誰見了也不得不被這位人民教師的無私所感動。
“好、好、好。”蕭云舒連道三聲好,哭倒在楊亞麗的懷里。
楊亞麗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終于,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總算是一個美好的結局。
“亞西,你說咱們訂婚這件事情是提前通知媒體呢?還是讓他們自己曝光,我覺得后者更有神秘感,你說呢?”笛音抱著辛亞西的胳膊,歡樂的像只麻雀,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辛亞西不耐煩的甩開她的胳膊。
“不管,你想要怎么樣就怎么樣。”
“亞西,你這是什么態度,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我當然要找你商量啊。”笛音委屈的跟在他身后,臉色晴轉陰。
“笛音,你為什么背著我去我家?”辛亞西轉過頭盯著她。
“為什么是背著你?是奶奶喊我去陪她的。你們平時都不在家,奶奶一個人無聊,我去陪陪她怎么了?”笛音小臉漲的通紅,不滿的回答道。
“連訂婚這件事都是最后才通知我的,不是背著我是什么?”辛亞西滿腹的悲傷幻化成怒火噴出來,字字犀利。
“是奶奶見了爸媽,他們定的,不管我的事情。”笛音覺得辛亞西像是誤會了自己,賣力的狡辯,卻又詞窮。
“那好啊,你和你爸媽說不想訂婚了,這件事就這樣算了。”辛亞西搖著她的肩膀,像是在懇求,眼神里帶著無盡的期望。
“我就不!”笛音突然間像是受了刺激一樣的甩開她的手臂。“為什么這么對我,辛亞西,你知道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有什么錯嗎?你憑什么這么對我,我又沒有做什么錯事,你要是不想訂婚那你去說啊,為什么還要我來做這些事情。你怎么那么狠心,輕易的就能說出這樣的話。”笛音干脆坐在地上嚶嚶的哭了起來,像一只受了驚嚇的無助的小貓。
辛亞西感覺自己像是殺了人一樣自責,他把笛音從地上拉起來,輕輕地擦掉她眼角的淚水。“是我太自私了。”辛亞西仰天長嘆,郁郁寡歡。笛音見他態度緩和,順勢輕輕地躲在他的懷里,見他沒有拒絕,破涕為笑。
我們年輕時太過年少輕狂,長大后才讀懂各種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