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練翻了個身望向窗外的星空，思緒回到了尋找衛莊的時候。

她以為衛莊出了意外，就急急出去尋找了。原本她以為衛莊大人的實力是最強的，但在見識過蓋聶的實力后，她便有些動搖當初的想法了。衛莊大人確實鮮有對手，但這樣也意味著確實能和他匹敵的人在。

況且在機關城一戰所受的傷想短時間內完全恢復是不可能的。

她來到城外便遇見了勝七，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十分危險，本想著直接離開，他卻開了口：“衛莊在哪？”

赤練當即停了下來，他也在找衛莊大人，難道衛莊大人已經和他交過手了。

“我把他打下了懸崖，不過他應該還活著，你是他的手下肯定知道他現在在何處，快告訴我。”勝七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不知道。”赤練的眼睛已經冒出了火花，她握緊了手中的鏈劍，敢和衛莊大人交手，實力必定不容小覷，小心為妙。

“那你走吧，我不和你這個可憐的女人交手。”勝七轉身離開。

可憐的女人，赤練輕笑道，她最討厭別人瞧不起她了。

憤怒一時掩蓋住了理智，赤練拔出了鏈劍。

幾個回合下來，她輸了，毒術和魅術也都毫無用處，眼前的這個人仿佛就是她的天敵，她毫無還手的能力。

或許今天便要死在這里了。赤練不禁有些傷心，悲傷地閉了眼，腦中閃過一道白色的身影。

驚訝地又睜開了眼，不行，她不能輸。

又一次站了起來，而勝七的眼中也有一絲詫異：“既然你執意要求死，我就成全你。”

伸出的手被勝七抓住生生擰斷，疼痛的感覺頓時傳遍全身，無力地閉眼倒了下去。

睜開眼赤練仿佛又回到了王宮著火的那一日。

她和衛莊站在懸崖之上，望著山下一片火海，繁華不復從前。

他給了她兩個選擇，要么死，要么陪在他身邊。

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后者，他也承諾會還給她一個更好的韓國。

赤練以為衛莊還是為她著想的，但是他若沒有毀去那個韓國，便不用還一個更好的韓國。即使她怨恨過去的國家，但一日為國，終身也擺脫不了她是韓國公主的事實。

她本是要嫁給韓國的一位將軍的，而衛莊卻出現了，她當即便決定要擺脫將軍的束縛，最好的方法便是殺了他。

而她敵不過他，衛莊便出現幫她解決了他。

衛莊以劍指著將軍說：“你若不是因為她便還可以與我一戰。”

赤練當時哭著說了一句：“不。”連她也不明白，明明她想要的便是這個結果。

但是現在赤練明白了，衛莊會贏正是因為他從未將她考慮進去，心無牽掛，出手自然快人一步。

還一個更好的韓國？那樣的韓國真的存在嗎？即使有，她的父王也不會重生。即使有，他的眼里有的依舊不會是她。

可是她畢竟在最孤寂的時候遇見了他，他的身影就那樣進入了她的心里，一進便是那么多年。想要突然一下子舍去，恐怕她自己也接受不了。

她擅長魅術，別人只知她會讓人看到幻覺，卻不知這同樣對自己有效。

她在心中默想自己的瞳孔，漸漸深陷其中。那一日衛莊回來了，為的是她不嫁給其他人。那一日衛莊殺了他，為的是她重獲自由。

“想好怎么回答了嗎？”勝七的聲音傳來。

赤練笑著開口：“我已經知道自己的答案了。”眼中沒有畏懼的神色更多的是心滿意足。

而當她決定沉寂在過去的回憶時，腦中閃過一道白色的身影。而白鳳就那么突然出現了。他把她救回了現實，比死亡更加殘忍的現實。

她以為自己會發怒，會生氣，但看到白鳳那張有些慘白的臉龐時，她便猶豫了，他為了她受了重傷，她還有什么理由去埋怨他呢。

她只能詢問他是否會有事，而他又一次嘲笑了她。其實也對，她何時關心起除了衛莊之外的人了？

她也不明白究竟是何時起她的眼里不再只有衛莊一人。好像是在流沙內遇到白鳳時，她的眼睛便總是追隨著他的正臉了，因為他站在高處，她厭惡他，所以她用狠毒的眼神瞪著他。

而如今，她不想用這種表情來面對白鳳，可她又該如何呢？

她有些擔心，自己已經在朝夕相處中對白鳳產生了依戀。殺手是不該有感情的，而白鳳更是如此，她若和他在一起，恐怕會像這次一樣拖累他吧。

窗外的樹上出現了白鳳的身影，赤練想他應該是在戒備秦兵吧。千機樓那次他們鬧出的動靜可不算小。

她是為了得到那個隱藏帝國秘密的寶物才去的，初衷是為了幫助衛莊大人。

白鳳會愿意帶她去倒真是難得，她想他們自見面那日起便是彼此不相讓的，他能讓出一步，她是否也該回敬他一步呢？赤練低頭思索著，再次抬頭看向窗外時，白鳳卻已經消失了。她的眼眸不自覺縮緊，他不會出事吧。

白鳳卻突然從窗外跳了進來，語氣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衛莊大人回來了。你現在要去見他？”說完便盯著赤練身上的傷看。

赤練察覺到白鳳火熱的目光不覺低了頭不敢與他直視，低低地問了一句：“他在哪？”

白鳳轉過身看向門口，雙手環上手臂的同時狀似平靜地說道：“就在客棧樓下。”

赤練詫異地回了一句：“什么？”便本能得想要揭開被子起來。不小心碰觸到了受傷的那只手，臉上吃痛的表情好像很艱難。

白鳳眉宇微攏，撇頭看見赤練這副模樣，亦是習慣性地放下環著的雙手去扶赤練。

近距離看到白鳳的神情，赤練發現他冷峻的外表下隱藏著擔憂以及更加難以開口的感情，那種神情，赤練一看便明了，她以前便是這么看著衛莊的。

直到現在，她才后知后覺地明白，白鳳原來不僅恨她也喜歡她。就像她自己，她何嘗不是恨著衛莊呢，始終求而不得。

也許是時候結束這一切沒有結果的長相思了。

白鳳見赤練猶豫便縮回了手，而赤練卻自己把手伸了出來攀上白鳳的手臂，她笑著道：“我是病人，你可要照顧好我。”

白鳳一愣，他覺得赤練這次并沒有耍心機，但或許是不習慣赤練突然如此，嘴巴自然而然地出口嘲弄道：“看來你真的病了，還病得不輕。”

赤練牽強地一笑：“你錯了，我的病一直在恢復，過不了多久便會痊愈。”見白鳳依舊嘲笑她，她就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想法。不過，她不想再主動說出來了，追隨一個衛莊就已經夠辛苦的了。

從今天起，她或許該停在原地，遠遠地瞻仰衛莊即可。她和他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且，她的身后馬上便會有人趕上，她要等他。

白鳳扶著赤練下了樓，衛莊已經等在客棧門口了。

他一眼便看見了赤練手臂處的傷口，只是很平靜地問了一句：“你受傷了。”

白鳳沒有注視衛莊，他只是隨意地望向遠處，心里卻替赤練感到不值，這么明顯的傷他還要多此一問。既然不喜歡又為何不干脆放手，難道真要赤練為他死了才甘心嗎？

赤練卻放開了白鳳的手，道了一句：“沒事。”

白鳳收回落在遠處的視線看向了赤練，眼神中有失落也有一絲難以理解，為何衛莊隨意的一句話就可以讓她如此。

“跟我來。”衛莊見赤練回答沒事便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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