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看著赤練的樣子亦回想起了往事。

三年后，韓國亡了。

赤練不想殺人卻還是跟著衛莊進了流沙。而白鳳為了提升實力即使厭惡衛莊也還是比赤練早一年進入了流沙。

當赤練來到流沙時，白鳳已經小有名氣，他有了一個美名，白鳳凰。而那時，流沙已有了三位衛莊的得力手下，除去白鳳還有蒼狼王和無雙鬼。

赤練來到紫竹林時，他著實吃了一驚，雖聽說衛莊會帶來一個新的殺手，可他未料到會是本該待在韓宮里的紅蓮。雖說韓國已滅，可她還是有別的去處。何必來這里。

他便故意立在一根長彎的竹子前端，喊了一聲：“喂。”

赤練回了頭，他便嘲諷她反應慢為的便是趕走她?？伤孟癫灰詾槿挥址磫査?，甚至還提起了有關弄玉的事。

他便環起雙手，右手的指尖故意夾著一根羽毛玩弄，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紅蓮，流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他是要轟她走，可是他心里還是有些猶豫。

赤練聽了倒也沒有生氣，她看向白鳳，眼中的神色已經比先前多了一分殺氣：“現在，我是赤練，還有，你這個手下敗將才應該離開吧。”

白鳳拿著羽毛的手當即一愣。他轉頭看向赤練，眉宇之間隱藏著些怒氣。心中卻有些釋然。

他其實還是有些慶幸她能留在流沙的，雖說不是為他。

所以他冷哼一聲，垂下了手臂，閃身來到赤練眼前，故意從她的面前擦肩而過。又故意輕聲對她道了一句：“我知道你的劍便是叫赤練，不過你若死了，它還會有新的主人。而且你并不適合它?！?

他是為了讓她明白衛莊的心意好讓她不要顧及太過情感的東西。畢竟殺手最需要遠離的便是感情。

赤練卻并不明白白鳳話里的深意，只是不服輸地回了一句：“走著瞧?！?

他聽后又是一笑，她能一直和他作對而暫時忘記了衛莊倒也不錯，于是他一閃身便離開了紫竹林。她既然覺得適合，那他能做的也就是安天命盡人事而已。

那時，他沒有能力去保護弄玉，如今，他足以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

白鳳看了一眼衛莊又轉而對上發愣的赤練：“喂，你在發什么愣，我們該走了?！?

白鳳的聲音喚回了赤練的思緒。赤練不情愿地抬起了頭，她眼含怒意地瞪了白鳳一眼，似乎是在生氣自己的思緒被打斷。

白鳳卻不氣惱，他只是目視前方云淡風輕地回了一句：“你的衛莊大人已經走掉了，還不快點跟上?！彼脑捴须[約透著些嘲諷的意味，但后半句話透露更多的是不滿，因為他的余光不經意間瞥見了赤練用手揉眼的動作，她剛才一定又為那個人流淚了。

赤練感受到了白鳳的目光，手上的動作頓時一僵，她尷尬地笑了笑找了個蹩腳的借口：“風沙太大，迷了眼而已。”

迷了眼，白鳳輕笑，這里是城中，何來的風沙，撒謊也不知找個好一點的借口，真是愚蠢。

但仔細一想，其實赤練迷的又何止是一雙眼。白鳳將目光投向遠處的衛莊,心中不知不覺中涌出一股酸楚?？峙鲁嗑毜男囊苍缫驯幻媲暗哪腥嗣粤巳ァ?

白鳳望著衛莊的時候，衛莊突然停了下來，他轉身看向地上的墨家子弟，遲疑一會說道：“把他們，都殺了”。

“是。”白鳳不情愿地接了話，隨后回頭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赤練，“交給你了?！?

任務是白鳳從衛莊手中接的，可轉眼就讓給了赤練，赤練忍不住嘲笑道：“你是不能動手，還是不愿動手？”聲音低得只有她和白鳳才能聽到。

一出口，連赤練自己也有些詫異，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和白鳳說話總要如此謹慎，好像是故意這么做的，以免讓外人聽了去。

可今日，明明衛莊也在場。或許這只是一個巧合。

赤練笑著繞過白鳳來到跪著的墨家子弟面前。站定后，白鳳亦是輕笑著跟了上來，他略帶些好奇地問道：“有區別嗎？”

赤練回頭注視這白鳳，清澈的眼眸讓人感受不到絲毫危險，但卻是暗藏殺機：“當然有區別了。你若不能動手，便是無能，那……”她頓了頓又道，“留你何用？”語氣很重，透著濃濃的威脅。

白鳳抬眼便看到赤練的眼中好似積蓄著殺氣，嘴角的笑容更是充滿威脅的氣息。

他暗自想道，明明沒有說錯什么，赤練怎么又生氣了？

看來，那個什么孔子的話說得倒是一點沒錯，果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而赤練不光是女子，也是小人，養她簡直難上加難。

他雖然喜歡挑戰，可以后還是少惹赤練為好。畢竟生氣容易傷了自己。這個自己包括了他也包括了赤練。

白鳳雖然這么想著，可他的心里還是止不住地涌出一絲怒意，“留他何用？”，這四字深深刺痛他了，若沒有他，赤練就不知道該多受傷幾回了，每次都那么冒冒失失的。

赤練看到白鳳忍著怒氣卻不發作的表情心中感到一絲竊喜亦有一種莫名的酸楚，或許是因為她明白了，他的怒氣究竟從何而來。

赤練接著將目光移向衛莊，眼神帶了一絲迷離：“你若不愿，便是違抗命令?！毙l莊大人的命令。

“那又如何？”白鳳的脾氣也上來了。

“我會替衛莊大人殺了你?！背嗑殯_著白鳳笑道。她眼中的光彩又變得清晰起來。

白鳳瞥見赤練充滿威脅的笑意卻感到了一絲說不出的快意，要殺他得先追上他再說，但他會一直逃，呆在一個赤練看得見卻永遠追不到的地方。

而她就會一直追著他。恩怨情仇，果真有趣。想到這里，白鳳不自覺地扯動了嘴角。

赤練見白鳳不回答亦不動手，便抽出了鏈劍向著地上那幾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墨家子弟砍去。

突然一道銀光從石室外飛來，直奔赤練而去。赤練緊了眸子，將手中的鏈劍調轉了方向。銀光迸現，鏈劍墜地，隨之而落的還有一片白羽，顯然，剛才白鳳亦是出手了。

赤練回頭瞪了白鳳一眼不領情地說道：“多事。”

雖然嘴上說著埋怨白鳳的話，可赤練的心里卻是莫名地感到一暖。

“墨眉。”衛莊看了一眼赤練又轉而注視著那把飛來的武器，“原來你還沒有死?！?

“是巨子來了?！蹦业茏臃路鹂吹搅司刃且话?，紛紛面向入口處。

“你很失望嗎？”墨家巨子從外面走進，他穿著披風，一臉的風塵仆仆。

“不。”衛莊笑了笑，深邃的眼眸中放出一絲亮光，“我很希望能和你交手，然后再親手殺了你。”

“是嗎，那我今天就給你這個機會。”墨家巨子收回了墨眉向著衛莊而去。

又是一場惡戰。

衛莊先前已和蓋聶交過手，雖在麟兒的幫助下獲勝，可對方畢竟是使劍的高手，他自然受了不小的內傷。

赤練在一旁很是著急，能當上巨子的人，實力必定不可小覷，衛莊大人剛剛受了傷，現在恐怕會占下風。

她握著鏈劍上前了一步。

白鳳投來一道目光，“你上去，他一定不會夸你，而是會發怒，高手之間對決最討厭的就是有人來打擾。況且……”白鳳微瞇了眼向著墨家巨子望去，“他的身上亦是帶了傷，并不比衛莊大人的輕?！?

言下之意是叫赤練可以放心，不用急于出手。

可赤練卻依舊一臉厭惡地看向白鳳，她不相信白鳳所說的實話，她只相信自己親眼所看到的。不過事實確實如此，盡管不愿，赤練的腳步腳步還是后退了一步。

但她的視線卻是隨著衛莊身影而移動，并且時不時地透露出些許擔憂與著急。

反觀白鳳，他倒是一臉的鎮定，雙手環胸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的決斗。

殊不知，他的心中亦是波濤洶涌，涌動著的是不言而喻的怒意。

流沙中無論誰受傷了，赤練都是一笑了之，若碰上不知好歹的，赤練必定還會好好嘲笑一番。

獨獨除了衛莊，未受傷時就擔著心。受傷了，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擔憂。

“你覺得你受傷了，他會關心你嗎？”白鳳若有所思地望著衛莊的身影低聲道。你就是自討苦吃，赤練。

“啊?！背嗑汋局蓟仡^，“你說了什么？”太過專注于眼前的人而忽略了一旁的聲音。

“沒什么?！卑坐P吸了一口氣。

赤練生氣地回頭，心里卻在疑惑，剛才明明聽到了受傷，關心什么的，難道白鳳是在問她，如果他受傷了，她會不會關心他。

如果真是這樣，她可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不過，想來白鳳也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就在赤練低頭思索出神之際，結果已經分曉，自是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