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鐺鐺鐺

天凈沙和靈兒聽見傳來一陣銅鑼響，前面沙灘上圍了很多人。

靈兒拉著天凈沙很快擠了進去。

場地中間是一個有人在表演雜耍。一個老人手里牽著一只猴子。猴子正賣力的翻筋斗、做鬼臉逗大家笑。

圍觀的人們哈哈的笑著。

天凈沙想笑，可是笑不出來。

猴子望了他一眼，目光里充滿了焦灼和恐懼。

天凈沙的心猛得疼起來，頭上開始冒冷汗。

表演結束了，猴子端著銅鑼，吱吱叫著，四處轉圈討賞錢。

靈兒拉著他走開了，身后還傳來猴子的叫聲，間或有人扔銅錢砸的銅鑼響。

“你還想當猴子嗎？”靈兒問道。

“我要當的是一只英雄的猴子。”天凈沙說道。

“英雄和猴子有區別嗎？”

“區別不大，都是讓人看的。”天凈沙想了想說道，“在我們那兒，英雄要戴著大紅花游街的時候，很多人都看的，比看猴子的人還多。”

“像個囚犯。”

“不像。囚犯不戴花。”

“你是誰？”

“我是天凈沙。”

“你從哪里來？”

“我從家里來。”

“怎么到這里來了？”

“我走啊走啊就到這里來了。”

“來這里干什么？”

“殺妖怪啊。”

“你能殺死妖怪嗎？”

“應該能。”

“你為什么不肯定？”

“因為我還沒有見過妖怪，所以不知道能不能殺死。”

“你連妖怪都沒有見過就要殺妖怪啊？”

“是的。因為我學了殺妖怪的本領啊。”

“那世界上有沒有妖怪啊？”

“我不知道。應該有的，人們都說有的。”

“你知道妖怪什么樣子嗎？”

“不知道。”

每次說到這個問題，靈兒就會停止自己的發問，不說話。天凈沙也不開口，也只是看著她呆呆地出神。

終于有一天，靈兒說道：“你想知道妖怪的樣子嗎？跟我來吧。”

天凈沙跟著靈兒來到一個小鎮上。剛走到街中央，靈兒突然喊道：“大家快來打妖怪啊。”說完轉身就跑。

天凈沙一愣，眨眼之間剛才還人頭攢動的大街立刻干干凈凈，人們都一溜煙的沒有了蹤影，靈兒也躲了起來。

“哪里有妖怪啊？”天凈沙握著手里的刀說道。

話音未落，天凈沙頭上已經挨了重重的一下。一回頭，嚇了一跳。許多人拿著各式各樣的家伙沖了過來。剛才打在自己頭上的是一個舀水用的瓢。

“我不是妖怪啊！”天凈沙一邊喊著，一邊跑，身上重重地又挨了幾下。

“打妖怪啊！”“快打妖怪啊！”“用力打！”人們都奮力地追趕著。

天凈沙第一次拼命地跑。他發現人逃命的時候，很多潛能都會發揮出來，連奔跑的速度都是非常的快。

等天凈沙開始喘氣的時候，已經跑出十幾里的路程了。

“好險。這里的人們怎么都是瘋子啊。問都不問就打啊，殺呀的。”天凈沙看見靈兒站在前面的亭子里，跑了過去。

“因為你是妖怪啊。”靈兒擺弄著手里的東西道。

“我是妖怪？”天凈沙非常地生氣，道，“我怎么會是妖怪呢？我和他們一樣是人啊。”

“可是沒有人認識你不是妖怪啊。”

“不認識就當成妖怪嗎？”天凈沙說完這句話，猛的想起第一次和靈兒相遇的情景了。

靈兒笑了。

“我就是妖怪，也是不害人的過路妖怪啊，什么也沒有做，就是在那里站著，也沒有犯法，用的著下手這么狠嗎？”

“妖怪難道臉上刻著字嗎？”

“那里有我這么長的像人樣的妖怪？”

“妖怪都要非常難看才行嗎？”

“那當然，不然怎么能叫妖怪呢。”天凈沙摸摸頭上鼓起的大包，呲牙咧嘴地說道。

“長的難看又不是他們自己的事情。”靈兒嘟囔著說道。

“那是誰的事情？”

“是他爸媽的事情。”

“人是是他媽生的，妖怪也是妖他媽生的嗎？”

靈兒愣了一下，說道：“妖怪不是妖怪他媽生的，他們是從石頭里面蹦出來的。”

天凈沙想起了那只猴子。

他也是要妖怪嗎？不是妖怪為什么天上的神仙要來殺他呢？他只是一只喜歡吃桃子的猴子啊。

違反了天條？什么是天條？天條是誰制定的？為什么不可以違反呢？難道神仙安排的都對嗎？

“沒有聽他們安排的都是妖怪。”紅姑說道。

“那你是不是妖怪？”沙僧心里有些緊張。

“啊呀！”紅姑叫一聲，化做了一陣白煙消失了。

“不想回答就算了，用不著跑吧？”沙僧有些奇怪地問道。

“你還想知道后面的事情嗎？”沙僧身后傳來聲音。

是買不起鞋穿的那位赤腳大仙。

“當然想知道。那你先回答我是不是妖怪？”

“誰是不是妖怪？”

“你！”

“你見過窮的連鞋都沒有的妖怪嗎？”

沙僧想了想，說道：“沒有。”

和靈兒在一起后，天凈沙喜歡上了看星星。每天晚上他都會抬頭望著夜空，好久好久。

“你在看什么呢？”靈兒有一次忍不住問他道。

“你不覺得星星很美嗎？”天凈沙溫柔地說道。

“是很美啊。我從小就是看著星星長大的。”靈兒望著閃閃地星星說道。“每次看它們的時候，我就會想起小時侯的事。”

“天上的神仙一定很幸福。”天凈沙說道，“他們和星星住在一起。”

“你想去當神仙嗎？”

“以前想，現在不想了。”

“為什么？”

“當了神仙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天凈沙很認真地說道。

有人在輕聲地抽泣。

天凈沙和靈兒一回頭，看見樹叢后面站一個白衣女子。

“沒想到有人會感動的哭。”天凈沙地道。

“我不是感動。”白衣女子的聲音無比的輕柔，像一陣清風拂過，“我的眼睛里進了沙子。”

“你是誰？你也喜歡晚上出來看星星嗎？”天凈沙問道。

“你很喜歡看星星嗎？”

“你不覺得星星很美嗎？”

白衣女子抬起手，潔白的手掌心里有幾顆銀光閃閃的小石頭。

“這是什么？”

“你每天頭看著它，還不知道它們是什么嗎？”

“這是天上的星星？”

“是的。”白衣女子說道，“你想要就拿去吧，我已經不需要了。”

“你是天上的神仙嗎？”

“我希望自己不是神仙。”白衣女子說完，消失在樹叢后面。

“她是誰？”天凈沙問半天不說話的靈兒。

“她叫阿月，是天上的神仙。”

“當神仙也這么不開心嗎？”

“神仙有很多種啊。”

“那她為什么不做一個開心的神仙呢？”天凈沙問道。

“我不知道。”靈兒說道，“我不是神仙，怎么知道神仙心里在想什么啊。”

“我很想知道她的過去的事。”

“見了漂亮的女孩子就特別想刨根問底吧。”

“才不是呢。你看我像那樣的人嗎？”

“我看像。”靈兒吃吃地笑起來。

天凈沙看著她發起呆來。

靈兒的臉一下子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