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被靖皇最后的一聲吼震到了,那太監(jiān)才想起來面前這位是誰,面前這位可不是自己能討價還價的人物,便渾身打了個激靈,緩緩站了起來。因為腿軟,兩人都是癱坐在地上的。
“橫豎是個死,還是搏一下吧,至少出去了就立了大功了,不出去,不被李壽殺掉,也要被靖皇殺掉的吧。就算是最好的靖皇被李壽殺掉了,自己要是活著,不也是要陪葬的?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主死......那我就真不知道了。”那太監(jiān)吞了口唾沫,望向了楚凡幾人那邊。
只見一抹寒光轉(zhuǎn)瞬即逝,然后那太監(jiān)便覺得胸口一涼,似乎有什么東西被帶走了,然后下意識的往下一看,只見自己的胸口上多了一件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那太監(jiān)輕輕罵了一句,“能不能不要亂扔垃圾?”便撲通一聲倒地死了,因為那太監(jiān)是背對著靖皇的,所以靖皇只見那太監(jiān)渾身一震,便仰面倒了。定睛細看,靖皇便立刻手腳冰涼,從地上一竄而起,一跳跳到老遠。
那太監(jiān)胸口上竟然插著一截斷劍?靖皇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辦法去仔細分析這截斷劍是從哪冒出來的了。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李壽隔這么遠就能殺人!”之前還以為只要隔得遠遠的李壽就威脅不了他的生命,但現(xiàn)在事實已經(jīng)證明了李壽他有遠程攻擊能力啊。
而且靖皇并不覺得剛才李壽是要殺掉那太監(jiān),他只覺得那太監(jiān)是個倒霉蛋,替自己擋了一下,李壽真正的目標(biāo)是為了殺掉自己!想明白這一點之后,靖皇便成了真的驚惶了,趴在地上眼睛四處逡巡著遮擋物,看了半天,這御書房什么都沒有,連一個粗點的柱子都沒有啊!
找了半天,靖皇才終于是找到了一個能將自己藏在里面而且李壽看不到自己的地方——御書案。夠?qū)挻螅P(guān)鍵是最起碼讓李壽看不到自己,其實是自己看不到李壽。但至少教靖皇的心情要好了很多,靖皇將自己的身體盡可能的蜷成一團,這樣一來盡可能地減少被李壽射出的鏢干到的幾率。
連李壽殺掉那太監(jiān)的東西都沒看清,可想而知靖皇是有多驚惶了。搞定了最后一個可能的隱患之后,楚凡便專心跟這兩個老者打了起來,靖皇爬到御書案下面楚凡倒是沒看到,但是他知道當(dāng)初為了保密,這個御書房不僅設(shè)計的十分隔音,而且四面墻有三面都沒有開門,甚至連窗戶都沒有。也就是說,靖皇想要出去,就只能從自己身后的大門出去,或者她會飛,直接從屋頂出去。
完全安下心來跟這兩個老者打的時候,楚凡便生氣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自己腦海里此時各種招式又回來了,之前明明忘記了的,成了混沌狀態(tài)。但是現(xiàn)在腦海里又出現(xiàn)了一招招一式式的劍招來,而且自己的手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一般,腦海里每出現(xiàn)一招,自己的手就跟著使出一招,一開始還會有著時間差,到后來簡直是腦海里一想到,手就使出來了。
“劍心御劍!”楚凡忽然激動了,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就是劍心御劍的境界,師父與自己說過的,這就是劍心成長到一定的階段就會形成的一種自然反應(yīng)。但是楚凡并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不是劍心御劍,畢竟當(dāng)初師父說的很籠統(tǒng)且模糊,自己又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情況,便一時間有些拿不準(zhǔn)。
“安啦,這就是‘劍心御劍’,我們情況不同,自然到了這境界就會與眾不同咯。”青衣楚凡忽然現(xiàn)身,鬧得心魔楚凡心神一震,下意識的就想去控制身體不要做出任何不妥的動作。
但是心魔楚凡顯然是多慮了,只見楚凡現(xiàn)在完全就不受心魔楚凡和青衣楚凡的控制,自顧自的在與那兩個老者戰(zhàn)斗,倒是心魔楚凡和青衣楚凡成了看客一般。心魔楚凡看著青衣楚凡,問道:“這什么情況?我們兩個都在這里,楚凡還在戰(zhàn)斗,這種情況是什么情況?是誰在控制這具身體?”
青衣楚凡便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或許這時候的楚凡是由他的劍心來控制的也說不定,不過你不覺得這時候的楚凡,比我們兩個任何一個控制的楚凡都要強大么?”
心魔楚凡便嘟囔道:“是嗎?我怎么不覺得?”
青衣楚凡便敲了心魔楚凡一個爆栗,就這一下接觸。兩人的記憶就共享完畢了,現(xiàn)在兩人的記憶共享也不用想之前一樣,半天才能共享完畢了,或許是因為青衣楚凡已經(jīng)接受了心魔楚凡存在的事實吧。
心魔楚凡便撇撇嘴,說道:“好吧好吧,我承認,他這時候的確比我們倆的時候要強。”
青衣楚凡便笑道:“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心魔楚凡便奇道:“你剛才還說不知道,現(xiàn)在又知道了,耍我還是怎么的?”
青衣楚凡便耷拉著眼皮道:“這不是一個問題好嗎?這個楚凡只所以強大的原因,是因為他只按照本能來戰(zhàn)斗,他不像我們一樣,打起來還有規(guī)矩,他已經(jīng)打破了所有束縛在身上的東西。情緒,劍招,習(xí)慣,都對他毫無影響,甚至作戰(zhàn)經(jīng)驗他都不需要,他所要想的,就是怎么樣能打敗敵人,然后打敗他就行了。”
心魔楚凡便說道:“這到底是個什么怪物?這么強大?連我們都不能搶回控制權(quán)?”
青衣楚凡便說道:“還說別人是怪物,你呢?你一開始就是一團情緒好嗎?我倒是覺得,這家伙是更純粹的我們。”
心魔楚凡便將眉頭一皺,說道:“你的意思是......”
青衣楚凡便笑道:“不錯,我們倆的戰(zhàn)斗本能成為了這東西,或者說,叫劍心吧。我們的每一次戰(zhàn)斗,都會促進它的成長,然后它完全超越了我們,雖然他沒有意識,但是他強也就強在沒有意識上面,沒有意識就不會有情緒,就能全面的發(fā)揮自己的潛能,不會被輕易的左右。這樣的劍心就是一顆完美的劍心。我們應(yīng)該是劍心去蕪存菁之后,它是菁,我們是蕪。”
心魔楚凡便自己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叫道:“老大,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淡然的說這么傷自尊的話?我們兩個居然供養(yǎng)了和么個東西,然后這么個東西將我們給排除在外了?”
青衣楚凡便笑道:“他不可能將我們排除在外的,它只能出現(xiàn)在戰(zhàn)斗中,談情說愛什么的,還是要靠我們啊。”
心魔楚凡便叫道:“喂喂喂,誰要談情說愛啊?我只想成就無上劍道好吧?”
青衣楚凡便笑道:“好吧,那以后平時由我來控制,練劍的時候由你來控制,打架的時候由它來控制吧!”
心魔楚凡便笑道:“我沒意見,就怕這家伙......”
心魔楚凡還沒說完,便倏地一聲消失在了原地。楚凡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兩個老者已經(jīng)各自捂著心口倒在了地上,楚凡眼中的血色瞬間消失無蹤,然后快步上前,查看了一下兩個老者的情況。還好,不是劍上,被踢到了。
楚凡便原地深呼吸了一下,緩緩的走向了那御書案,整個御書房,也就只有這御書案能藏得下人了。那兩個老者一見楚凡的這個動作便頓時叫道:“你不能殺靖皇!”
楚凡便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看著兩個口角緩緩溢出鮮血的老者,說道:“為什么不能?他殺了我一家?guī)资谌耍詺чL城,鎮(zhèn)北軍戰(zhàn)力弱到令人發(fā)指。簡直就是昏君一個,為什么殺不得他?”
其中一個老者輕咳兩聲,說道:“你說得對,你說得都對,他上位之后的確有很多政策都對靖國百害而無一利,歸根結(jié)底,他只想保證自己的統(tǒng)治罷了,但是那個皇帝不是這樣呢?幾個鎮(zhèn)邊軍擁兵幾十萬,要是造起反來,誰能擋得住?他先下手為強,滅一囚三有何不可?只是很抱歉你李家成了悲劇人物。”
“但是現(xiàn)在靖國外患未平,你現(xiàn)在殺了靖皇,哪怕是一個昏君,好歹也是一國之主,他若死了,朝中爭權(quán)奪利,死傷的會更多,會有更多的人變得像你一樣。而且政局動蕩必然會影響到邊關(guān)的戰(zhàn)爭,剛有點起色的靖軍,靖皇一死,你覺得還會有多少將軍有心情打仗而不是到這靖都來分一杯羹?”
“照理說,我們劍閣不應(yīng)該管這什么政治斗爭之類的事的,但是這不是政治斗爭,這可是時機到靖國千千萬萬平民百姓的大事。傾巢之下,焉有完卵?靖皇一死,靖國動蕩,周邊那些此時沒動手的國家甚至到時候都會插手進來,我們身為劍閣劍士,修劍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大義,為了天下蒼生能夠過得幸福美滿嗎?”
這老者激動地說了這一大段話,言辭懇切,字字泣血。楚凡看著他說完之后劇烈的咳嗽著,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一邊是自己的家仇,一邊是靖國百姓的福祉。似乎選擇了哪個,自己都會后悔,楚凡便在心里輕輕問道:“父親大人,母親大人,我該如何做?”
當(dāng)然沒人回答他,他只能看著空蕩蕩的御書房,愣著神。楚凡環(huán)視了一下御書房,房門口倒著一個人,遠處也倒著一個人,雖然這里只死了兩個人,但是那股子血腥味竟然比在戰(zhàn)場上還要濃烈,楚凡竟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人血的味道是這般腥臭刺鼻。他下意識地便想到,之前彭城遭屠自己都入了魔,要是今天因為自己導(dǎo)致靖國遍地狼煙,生靈涂炭,那自己就算是報了父仇家恨又能怎么樣呢?自己能原諒自己么?
捫心自問了一會兒,楚凡便作出決定了他先是緩緩地走到那太監(jiān)的身邊,將那截劍尖拔了出來,擦干凈之后,將劍尖插到了后腰上。然后下意識的瞟了一眼御書案之下,只見御書案一角的桌布忽然抖動了一下。楚凡忽然覺得很可笑,就這樣一個人自己居然惦記了這么些年?就像是自己以為鎮(zhèn)北將軍府一定是破敗不堪似的,原來一切都與自己想象的背道而馳。這,就是理想與現(xiàn)實的差距吧。
楚凡下意識的便想去撿自己的鉛塊,但是隨即遍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些年自己縛在身上的這些鉛塊,可不正是縛在自己身上的包袱?整天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的,既然現(xiàn)在做了這個決定,還背負那些包袱做什么?
半晌之后,楚凡換好了自己穿進來的那身驛差的行頭,緩緩走到門口,想到,“走出這扇門,自己就不再是李壽了,而是真正的是楚凡了。”
“等等......”一名老者忽然叫到,然后伸手入懷,掏出一個信封來,一揮手,扔給了楚凡,楚凡伸手一抄將其捏在手里,不解的看著那老者,那老者便說道:“謝師叔寫給你的......”
楚凡便點了點頭,緩緩打開了門,然后順手關(guān)上,離開了。看著大門緩緩地關(guān)上,兩個老者便不由得真正松了口氣,半晌之后,一個問另一個道:“唉,老秦,我們兩個怎么說也是半個劍圣級別了吧,我們兩個都拿不下來他,這小伙子有多強?”
另一個輕輕一嘆,說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你我已經(jīng)在江湖**這么多年了,是時候該收山了,免得到了到了還毀了名聲,那就得不償失咯。”
然后那個再問道:“唉,老秦,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剛才他打到最后,跟我們對招的時候,有很多招式都是我們自己的招式?而且他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有點呆滯啊?你沒發(fā)現(xiàn)嗎?”
“我那時候都已經(jīng)被攻得失了分寸了,那里還有這心思考慮這其他?”
“唉,老秦,聽說最近西秦古豐那邊的幾處宅子賣的挺火啊......”
......
出得靖都,楚凡便脫去了那身驛差服,自己的劍自然也取回來了。順便還弄了匹好馬,而且聽說有個只穿**的人到皇宮面前大叫自己是驛差,被抓到天牢去了。
楚凡便在心里念了一聲,“善哉善哉,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展開了師父的信,只見上面八個大字:俠之大者,利國利民!
(倒數(shù)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