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娟忽然來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聽說的。早上我們正昏昏沉沉的休息，她忽然推門進來了。

“姐，你，怎么來了？”素素先看見了她，驚喜的喊道。

“你，來了。”我忙不措的說話,“爸媽，這是我們的同事，現(xiàn)在在保定干活呢！”

媽媽接過她的東西，忙招呼她。美娟紅著臉坐在素素身邊，拉著她的手仔細(xì)端詳。女孩之間，心靈是相通的。拉手之間，倆人臉上都有了笑容。

“我也是昨天才聽我媽說起這事的，誰想得到啊！你們這才結(jié)婚幾天啊！這是什么病這么快，先前發(fā)現(xiàn)過沒有？”美娟一連串的說。

“沒有什么的，有什么時啊！”媽媽掩飾道。

“姐，其實你也可能聽說過的，我的病，常有的……”素素說著低下了頭。

“拿還不快點治。”

“我想回家，我不想在這兒了！”

“你這不是作賤自己嗎？小李同意嗎？爸媽同意嗎？你別胡想了。”美娟勸道。

“你們，出去一會兒吧，我，我想和姐姐說說話。”素素轉(zhuǎn)身對我們?nèi)齻€說。

“也好，孩子，你好好開導(dǎo)開導(dǎo)她。”媽媽說著示意我和爸爸出去。

“我就不出去了，你們還有什么秘密事啊！”我走到門口又轉(zhuǎn)身回來，“你們說吧，我不聽，我想睡覺。”

我躺在床上，假裝睡著了。

“有什么事啊？這么神秘兮兮的。”美娟說。

“姐姐，我想要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你無論如何得答應(yīng)！”素素紅著眼說。

“看你，能有什么事啊！這么鄭重其事的！”美娟點點頭，“我答應(yīng)你就是了！”

“姐，我知道我的病的，我要是不行了，你嫁給小李吧。他是個好人的。”素素哭起來。

“你，你，胡說。”美娟顯然沒有心理準(zhǔn)備，“你說什么呢？你不是好好的嗎！”

“姐，我知道我自己的，我可能和我媽一樣的，我覺得出來的，他們都不和我說實話，其實，我早就知道了。我的病，沒法治的，早就不行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誰說的？”美娟戰(zhàn)栗著說。

“一年前我就覺出來了，我自己有預(yù)感的。不過我不甘心。現(xiàn)在我安心了，擁有過，傷心過，也甜蜜過，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無所求了。我沒有什么奢望了。我現(xiàn)在唯一不放心的是小李。和你說了，我就放心了。”

“不，我不會答應(yīng)的。”美娟站起來說。

“姐，我知道你會幫我的，我其實早就想見你了。今天你來了，正好的。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我現(xiàn)在就死給你看……”

我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看見倆人正推辭呢。

“你，你這是干什么呢？”我一臉怒氣的說，“想什么呢，胡思亂想！”

“姐……”

“以后再說吧！”美娟坐下來說。

美娟閑坐了一會兒，我們不再說那些傷感的話題。

送走美娟，我坐下來，不敢再看素素。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是因為剛才的話嗎？還是先前的那些事呢？這個素素，還有多少秘密啊？

“李子，你，是不是現(xiàn)在后悔了？”素素忽然問。

“后悔？后悔什么啊？”我奇怪的說。

“后悔和我結(jié)婚！”

“說什么呢！我后悔什么啊！”我笑道。

“我看的出，你現(xiàn)在后悔了。別悶在心里。你就是說出來，我也沒有怨言的。我知道我自己的。”她幽幽的說。

“素素，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啊？你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啊？”

“我，……”她愣住了。

“娟，我就是想知道，你對我，到底是為了斗氣，還是真的愛我。”

“我，你……

她不再說話，我一時也不知道再說什么。

院子里有一塊草坪，里面種著十來棵龍爪槐，其間擺放著幾副石桌石凳，院墻外面，是一片野草地。沿著樓梯間曲曲折折的燈光，我的耳朵里盡是些嘈雜聲。草坪和草地上，好像有一只小鳥，竄高竄低，悠哉晃蕩，唧唧其鳴。我在石凳上坐著發(fā)呆，三三兩兩的行人從我眼前經(jīng)過，晃蕩。我忽然覺得四周霎那間寂靜下來。

“如果你也剛好喜歡我，那么我們可以試著在一起。”

我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句話，好像是一部什么書里的一句臺詞。

一連幾天，我刻意躲避著素素的目光，她也似乎覺出了什么，頃刻間變得沉默寡言，只是呆呆的沖著天花板發(fā)愣，遲疑的目光里，隱約透出一股絕望的神色。我有點不忍心，畢竟，她是我的妻子，我的光明正大的妻子，再說，她現(xiàn)在有病啊！

“娟，你別多想了，我，我不問什么了。”我低著頭伏在她的床前說。

“嗯，……”她把頭側(cè)向里面，不再說話。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現(xiàn)在，錯的是我，她呢，像受了委屈的小孩般固執(zhí)，連分辨的機會也不給我。

“爸爸，你看，我，我錯了還不行嗎！”我轉(zhuǎn)身對著爸說。

“又耍什么小脾氣？都這么大了，還鬧呢！”爸爸不好說什么，“我去看看醫(yī)生去。”

“素素，我不過是隨便問問，你這是干什么啊，咱倆可是才結(jié)婚幾天啊！”我嘟囔道。

她忽然轉(zhuǎn)過身來，梨花帶雨，哽咽著說：“你，你還知道這些啊，我，……”她使勁的捏住我的胳膊，痛得我“哎喲”起來。

“還問我什么不？問不問？”

“不……了……”

“我都快愛死你了，你還這樣，你，你……”

她抱住我哭起來。我撫著她，一絲傷感涌上心頭。為什么，這都是為什么啊？愛情，難道都是這般痛楚的甜美嗎？失去了一種愛，得到另一種愛，愛情，就是這般隨意折騰的嗎？我心里隱隱有點悵惘。

素素的病情時輕時重，我的心漸漸忐忑起來。為什么會這樣呢？

這天早上，想不到忽然接到小萌的電話。我拿著電話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誰呀，快說話吧！”素素說。我猜她肯定想到了什么。

“同學(xué)，打聽你的。”

“沒接你怎么知道的？嗯，心虛什么啊！”她哈哈笑了起來。

我不好意思的打開，轉(zhuǎn)過身去。

“不敢接了，還是有人不讓你接啊！哈……”小萌噗哧笑出聲來。

“沒什么，這不是在說話嗎！有什么事嗎？”我小聲說道。我真怕小萌會說出什么不合適的話來，只是，素素眼睜睜看著我，我也不能做賊心虛的躲出去啊。

“媳婦在身邊吧，方便嗎？”她故意大聲說。

“有話快說。”

“就知道你會見色輕友的。一邊去，我沒話和你說，我要和姐姐說話。”

“姐姐，哪個姐姐？”

“姐夫，你別忘了，你現(xiàn)在是我的姐夫！把電話給我姐姐！”她命令道。

我一時無話可說，趕緊把電話遞給素素。

“你妹妹的電話。”

“哪個妹妹啊？”素素狐疑的接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