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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且向花間留晚照

  • 罔生志
  • 曾師
  • 5393字
  • 2010-03-24 11:13:30

經過三人一番商議,還是決定在這樹林里露宿一晚,明日再拜訪言家。容逸塵倒是無所謂,關鍵是要照顧到兩個女孩子,畢竟晚上去看什么僵尸兇尸血尸總是不如白天來的舒服些。

篝火升了起來。

木柴噼噼啪啪的聲音宛如一首溫馨的歌謠,紅彤彤的火焰映紅了每個人的臉,溫暖了每個人的心。

小清兒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幾只鳥,洗吧干凈然后就著火便烤了起來。

清兒的技術自然比明若梵強多了,其實根本就不能比,你說一個享受國務院津貼的專家院士跟一個剛上幼兒園的小朋友比試,這有可比性嗎?

看到清兒把小鳥烤的金黃發亮,油光可鑒,香噴噴,酥嫩嫩,看著就想流口水,明若梵眼中盡是羨慕之色,不過瞧到在一旁望著自己滿臉都是揶揄的容逸塵,立馬‘哼’了一聲,將臉扭了過去,作不屑狀!

可是等到清兒在烤熟的小鳥上撒了些不知什么的東西后,明若梵眼中的不屑馬上變成了貪婪。

那些不知名的粉末一倒在燒烤上,轟一下,空氣中立馬竄起來一股濃濃的肉香,那種香味就像在雪地里饑寒交迫體力不支暈倒前一刻所聞到的狗肉火鍋,身上汗毛立刻便盡數豎了起來,就連腦瓜子似乎也比平時活絡了好幾倍。

等到清兒將燒烤分給二人,早已咕嚕嚕了半天的明若梵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時,眼中立馬異彩連連!

世上竟有這么好吃的東西!

有這么好吃嗎?

容逸塵嘗了一口,還是那個味兒,沒什么特別的啊!

和同樣不解的清兒對視了一眼,兩人用眼神默默地交流了一下心中的疑惑,原來這就是武林中迷惑萬千少男被贊為‘瑰姿仙逸,鉛華弗御’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啊!果然不食人間煙火,原來愛吃烤熟的小鳥啊!

明若梵又嚼了兩口,突然感覺到那兩人正在望著自己,抬頭道:“怎么了?”

“恩,沒什么。若梵,這燒烤還吃得慣嗎?”

“吃。。。”

他怎么這么問?還笑的這么惹人懷疑?肯定是自己剛才吃得太急了,吃相太難看了。

其實明若梵自小深受師門教誨,平時是一個極守禮儀極講禮貌極其注重形象的人,要不然也不會有謫仙的稱號。

但是對著容逸塵她就是仙不起來,從兩人一見面開始就是。

反正在他面前丟臉也不是一次兩次三次四次,甚至連鼻子都哭過了,索性就這樣吧,這是她自己也沒察覺到的心理暗示。再加上清兒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所以她也就越發的輕松隨意。

這幾天也是她自出師以來最輕松寫意的日子,喜怒哀樂都隨心,特別放松自在,其實在容逸塵面前,壓根也就緊不起來。

明若梵臉上微窘,解釋道:“呵呵,肚子有點餓。”

清兒撲閃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道:“明姐姐,你吃飯也不把面紗摘下來嗎?”

明若梵有意無意地掃了容逸塵一眼,輕笑道:“習慣了。”

容逸塵心道,你看我一眼干嘛,難道是我讓你吃飯帶著面紗的嗎?女人果然是沒道理。

“清兒,把你這兩天的事仔細給我們兩個講講。”

“好咧。”清兒甜甜地應了一聲,將身子偎進容逸塵懷里,開口將這兩天的經歷娓娓道來。

原來國家隊比賽那日,清兒聽到容逸塵回國的消息,便匆匆忙忙趕到香河與容逸塵相會。已經半年沒見了,上次見面時還是在土耳其呢。

清兒找到容逸塵的時候,容逸塵正在餐廳與尹柔同學暗潮洶涌地吃飯。

清兒正想進去時,突然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黑衣人穿的古怪不說,行動更古怪,用著近乎鬼魅的身法一口氣竄上了酒店的二十樓。

干什么?入室搶劫,謀財害命,還是?

總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清兒想到這事若是給容逸塵看到了容逸塵絕對不會不管的,‘我得向哥哥看齊’,就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二十樓有一個大陽臺,黑衣人一閃身就溜了進去。

清兒不敢上去,她感覺到了一股可怕的氣息,估計是個高手。就倒掛在陽臺下面,聽到了一段斷斷續續的對話。

“稟令主,除了幾條小魚搗亂,一切如常。”甲道。

“哦,什么魚?”一個飄飄渺渺的聲音乙道。

“江門四丑。‘九天王’已經趕去處理了。”甲道。

。。。。。。(聽不清楚)

“看來不日這個秘密就要傳遍江湖了。讓他們好好招呼鐵佛堂來的客人,不準胡來知道嗎?”乙道。

“屬下遵命。”甲道。

。。。。。。(聽不清楚)

“這次是什么?”乙道。

“心。”甲道。

心?聽到這個字時明若梵和容逸塵兩人心頭都是一震,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是幾分明悟幾分困惑。

接下來乙向甲交代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后,黑衣人也就是甲便竄了出來。清兒覺得事關重大,但又不敢冒險去跟那位高深莫測,有著冒著可怕氣息的令主,便匆匆給容逸塵留了一張便條,追蹤黑衣人而去。

這黑衣人甚是狡猾,先是兜了半天的圈子,然后便朝著湘西的方向日夜兼程而來,不知道怎么回事,追到這片樹林之時清兒突然就被他發現了,猝不及防還中了他的‘如骨附蛆’蠱,后來便是打不過逃不脫時被容逸塵所救了。

“現在種蠱的人死了,那你身體內的蠱怎么辦?”明若梵急忙道。

“明姐姐不用擔心,這種‘如骨附蛆’是子母蠱。只要母蠱一死,子蠱也便活不成了。現在那母蠱已經隨著他主人灰飛煙滅了,清兒的身體自然也就不礙事了。”

“以后不準再這么冒險了,知道嗎?”容逸塵略作嚴肅道。

清兒自己想了想也是一番后怕,要是哥哥不是恰好趕到,那豈不是就?

吐了吐可愛的粉紅小舌頭,低下頭喏喏道:“哥哥,清兒知錯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容逸塵看著低著頭扯著衣角的小丫頭,心里一陣莫名的憐惜,伸手將小丫頭摟進懷里,揉著她的小腦袋道:“哥哥不是罵你,哥哥是想讓你明白,你不是要保護哥哥嗎?那就要先保護好你自己。你想想,清兒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以后誰還來給哥哥做最好吃的飯,給哥哥釀最好喝的酒,陪哥哥說話,保護哥哥呢?”

“恩。哥哥放心,清兒以后再也不白白冒險。清兒一定要長命百歲,哥哥活到什么時候,清兒就活到什么時候。”

小丫頭的眼神堅定而有力,黑幽幽的眼珠子里散發出一種圣潔的光輝,一時間滿天星斗仿佛都失去了顏色。

容逸塵的心里暖暖的,澀澀的。哎,這個傻丫頭!

明若梵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她是個孤兒,雖說師門長輩帶她有如己出,但始終少了那么一些血肉相連的感覺。此刻看到容逸塵兄妹骨肉情深,一方面感動,一方面不免心下暗自戚戚。

夜,深了。

就連林中不知名的花香也似乎漸漸睡去。

只有月色,卻愈發的明亮了。

偎在容逸塵懷里一直說著笑著似乎不知疲倦的小丫頭不知何時呼吸聲已經均勻悠長了起來。

容逸塵望著懷中那張無比可人的小臉,黑黑長長的睫毛,牛奶般瑩潤無暇的皮膚,纖巧挺直的瓊鼻,柔嫩紅潤的櫻唇,‘嘴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心里卻是一陣沉重。

容逸塵其實并不是清兒的哥哥。

確切說清兒喊容逸塵哥哥已經是不尊不敬,不禮不忠了。因為她只是師門給容逸塵安排的仆人兼保鏢之一。

容逸塵的師門叫‘仙門’。

仙門自身不屬于‘三圣四禁八派十門’中任何一個,武林中甚至壓根就沒有這號門派。

但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仙門,盡管幾乎沒有人見過仙門弟子,只因為仙門的門主據說就是當今武林‘四神五帝六魔七仙’中位列四神之一的‘東神’,也稱為‘帝神’。

其實也就是容逸塵口中所說的老頭子。

四神是什么概念,那就是千千萬萬武林人中心目中的頂點,神一樣的存在。

所以,仙門雖不在武林,武林中卻有它的傳說。

仙門很奇怪,它一代只收一個弟子,可以說是代代單傳。

按說一個弟子,在紛亂之世是極易出現意外的,但仙門千百年來卻一直香火不滅,除了每代弟子自身一身通天徹底的不世修為外,還有一個很重要原因就是每代仙門弟子都有‘四仆九丁’。

‘四仆’由上代門主代為尋找,而‘九丁’就得由這個弟子自己去發掘了。

四仆分別稱為‘青鳥’,‘火鯉’,‘白龜’和‘蒼蠶’,每一個都有自己超一流的身手和自身奇特的本領。

清兒就是這一代的‘青鳥’。

除此之外,還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潔身自好’,幾乎從不參與任何形式的世俗紛爭。

‘孜孜追尋,以窺天道’是仙門的唯一宗旨。

為了多面印證,早日窺道,仙門的弟子是‘一代出一代入’。就是一代弟子出世修行,那么下一代弟子必須要入世修行。出世的弟子自不必說,而入世的弟子也一向是‘救人不救世’,在世間尋道之時,也只是救死扶傷,‘只行善,不除惡’,更是不去理會什么武林紛爭,朝代更替。所以對仙門來說,這世間沒有敵人,只有朋友。

在仙門看來,世間朝代更替自有歷史車輪,順應自然便是順應天道。

容逸塵的師傅就是一生閉門修行,遺世而立,到了容逸塵,自然就該入世修行了,所以才有了‘八載度厄’。

容逸塵不知道清兒幾歲,清兒自己也不知道。

容逸塵問過老頭子,老頭子說他也不知道。

容逸塵只知道一點,清兒很可能永遠長不大,永遠都是這樣一副小姑娘的樣子。

因為容逸塵五年前第一次見到清兒的時候,清兒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一個五年前就是十一二歲樣子的女孩兒,五年后還停留在十一二歲的樣子,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清兒肯定不止十一二歲,你見過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炒菜能氣死釣魚臺國賓館的御廚;你見過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兒釀酒不差于我們的國酒茅臺;你見過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針線功夫嚇傻聞名天下的‘蘇繡三仙’;你見過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對武林中大小事宜知之甚詳,號稱‘武林小字典’;你見過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兒跟你聊天時偶爾‘欲將沉醉挽悲涼,清歌莫斷腸’嗎?

太多太多。。。。。。

但更多時候,她卻也就是一個小女孩兒,淘氣,撒嬌,哭鼻子,還會樂呵呵傻乎乎地膩著容逸塵叫著“哥哥,哥哥”。。。。。。

她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神秘又有些可悲的小丫頭。

小丫頭最近兩年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每次見面都要問,“哥哥,哥哥,清兒長高了嗎?”

每到此時,容逸塵心里都會莫名一痛,騙她說比上次高多了,然后小姑娘便像過年時收到大紅包似地高興得合不攏嘴。

使得容逸塵更加覺得心酸。

上天怎么忍心如此對待一個天真善良,可愛乖巧的小女孩兒呢?給了她超越成人的本領與容貌,卻一輩子只能做個小孩兒。

容逸塵輕輕嘆了口氣,用手輕輕摩挲著清兒的小臉,心里暗下決心無論多么困難多少挫折,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治好清兒。

“無端嘆氣,你有心事?”

一直在默默打坐的明若梵,突然開口道。

其實她剛才雖然在打坐,心里卻久久不能平靜,一直在翻來覆去地想著早年間與師傅的一段對話。

“師傅,怎么才能全悟‘通明劍鏡’?”

“你想知道?”

“恩,梵兒此生一定要尋到劍道的極致。”

“你能這樣想,為師心里甚慰。要全悟‘通明劍鏡’,無它,唯‘境眼’耳!”

“‘境眼’,那是什么東西?梵兒明天便出谷尋找。”

“傻徒兒,‘境眼’不是某樣東西,‘境眼’是一個人。”

“一個人?他很難找嗎?”

“難,亦不難。”

“梵兒不懂。”

“如果機緣到了,你不找他,他也會出現在你面前,如果機緣不到,縱使你踏破鐵鞋,也是徒呼奈何。”

“那徒兒怎樣才知道遇到了呢?”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個人,第一次見面就好像認識了很久。他能讓你哭讓你笑讓你煩惱,他能輕易左右你的情緒,在他面前,你無論如何努力也保持不了平時的心態,你會很放松很舒服很像個小孩兒,而你心里也很享受這個樣子,跟他在一起能明顯提升你的劍鏡修為,那么這個人就是你的‘境眼’了。”

“師父放心,梵兒一定會找到他,然后把他抓回來讓大家一起參悟。”

“傻徒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你的,只是你的。”

明若梵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境眼’就是容逸塵,最重要的是中午他把自己說哭之后,自己已經停滯一年多的‘通明劍鏡’居然又有了突破。

雖然師父后來還說了‘境眼’的種種可怕之處,但以明若梵追求劍道極致的決心,危險已經完全忽略不計。

容逸塵將懷里的清兒放在干爽的草地上,脫下外套給她蓋好,然后并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她天鵝似的脖頸上輕輕一點。

“你做什么?”明若梵不解。

“讓她睡的更熟一點。”容逸塵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坐在了明若梵的身邊。

“剛剛嘆什么氣?”

“為她。”

“她?你妹妹很可愛很聰明呀?”

“你覺得她有幾歲?”

“恩,看起來像是十一二歲,有時候又覺得她不像。”

“你相不相信這世上有這樣一種病,會讓人永遠也長不大。”

“長不大?啊,你是說?”

“清兒很可能就是這種病。”

“你確定?”

“基本確定。”

“那,那她自己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希望她不知道。”

明若梵看著遠處睡的正香的天使般的小女孩兒,心里突然很難受。

每個女孩子都想永遠保留自己的青春,但沒有一個女孩子希望永遠保留自己的童年。其實那些女孩子都是無比幸運的,盡管它們永遠不可能永葆青春,但最起碼曾經擁有過,而這個小女孩兒,很可能永遠都不會有青春!

容逸塵望著天上忽明忽暗的夜空,突然道:“但或許,她是知道的。”

“知道!那她還?”

“或許,她一直都在騙自己。”容逸塵說這句話時,明明是在笑著,但眼中卻完全沒有笑意。

天!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便太殘酷了。一個人明明知道自己長不大,還要欺騙自己能長大,明明已經不是個小孩子,還要欺騙自己是個小孩子,而且還要人前人后裝作一個小孩子。

世間最痛苦的事,怕是莫過于此了吧。

明若梵覺得自己的心里堵得厲害,想說些話來安慰安慰容逸塵,喃喃了半天,終于吐出了幾個字:“不會的,她一定不知道的。她那么開心,一定不是裝的。”

容逸塵笑了笑,朗聲道:“不管她知不知道,我一定會治好她的。”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他的笑意由心而發,他的神情不像是在許一個諾,而像是在述說一個以前已經實現的諾言。

明若梵笑了笑道:“這事算我一個。”

容逸塵看了明若梵片刻,哈哈笑了兩聲,從腰間拿出一個軍用酒壺,擰開丟給了明若梵。

“什么?”

“這是清兒自己釀的酒,名叫‘閑愁’,一般人我還不舍得呢,你且嘗嘗。”

明若梵小抿了一口,嘴里連連贊道:“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清遠綿長,濃而不烈。好酒,好名字。”

又抿了一小口,輕聲吟道:“為君持酒勸斜陽”。

容逸塵眼睛一亮,大笑著接過酒壺,猛灌幾口,對道:“且向花間留晚照”。

浮生長恨歡娛少,

肯愛千金輕一笑?

為君持酒勸斜陽,

且向花間留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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