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時候,被雨水灌了進來,冷熱交替的往外涌。眼前的白衣開始模糊,她擦去臉上濕濕的東西,心里悲傷,在撕扯。
這場雨,仿佛下得恰到好處。洗刷出了人心深處太多的憐憫,和良知。
這場舞大約跳了五六分鐘才結束,曲終的時候,舞也停了。
最后的一個造型,白衣的女子單腳立在男子的膝蓋上,右手斜指著天空,像是探尋,又像是指責著什么。眼神望向很遠,很遠,那遙不可及,觸摸不到的地方。
臺下有人感動不已的落下的眼淚,靜了一會兒,有人率先鼓起掌,接著,雷鳴般的掌聲滾滾而起。
紀誠也抽出雙手狠狠的拍起來,這時胳臂卻牽扯到什么,他先是驚訝,后是愧疚到自責。
其實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意識上的發現,身邊站著個人,他約好時間在超市見面的人。正抱著他的胳膊,滿臉都是雨珠的兩眼無辜地看著自己。
他看得實在是太專注了,剛剛潛意識里居然全給忘了。
“對不起。”紀誠在喉頭糾結了半天才擠出這三個字,急得有些要抓頭撓耳了,生怕桑風生氣要走掉。
這時一個穿著光鮮的主持人上臺,大著嗓子對著話筒在滔滔不絕的念著過場詞。也不知道有沒有剛好蓋住這句抱歉。
紀誠環著手臂蓋住她的頭,然后拉起她的手往超市跑去。
剛站定,桑風大大的打了一個噴嚏。
“對不起,我我我,我看入神了,都忘了。”紀誠一緊張,就開始結結巴巴起來。
“沒事,挺刺激的,我從來沒在雨里這么看過演出。”
“我也真沒想到突然會下起雨!看著看著就入神了”紀誠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看你的樣子都像是走火入魔了。”桑雨仍舊是一笑帶過,“這是什么演出啊?”
沒有怪責,她總是這樣的輕描淡寫把一切都一笑而過。紀誠深深地,把這每一次的一笑帶過,都記在了心頭上。
“這是悼念汶川地震的公益演出。我還捐了五十塊錢呢。”他故作輕松的說出來,語氣中帶著沉重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感覺那么悲傷。
桑風一回頭,就看見了舞臺后的幕布上寫著的墨染大字,心里蕩起層層漣漪。
約會的時間就是用來打發的,所以人們會選擇各種方式來消磨。比如說,看電影,聽音樂,看書,閑坐或是瞎閑逛。
他們不敢去太張揚的地方,怕見到認識的人,也說不上為什么怕遇到,可能是這種單獨的男女約會,比較容易讓人誤解吧。
所以偶爾要路過人多的地方的時候,他們就一前一后分開了,有種偷偷摸摸的情調。帶著小刺激,和小心跳。
這樣的雨天逛起來是有些漫無目的的,他們只能選擇去百貨商場這樣的室內,又沒什么好買的,便看見了好玩的店子就逛進去,看看琳瑯滿目的小飾品,新鮮有趣的小玩意,可愛的小貓小狗和暢游在水箱里的熱帶魚……
眼神有意無意的,沿著玻璃櫥窗,沿著人群,碰撞,注視。
小小的激動,到呼吸急促和羞澀,然后裝作若無其事的躲開,背著手仰著天,臉笑開了花。
這,難道就是戀愛的感覺?這,難道就是約會么?
抑或是,抑或不是,但起碼,他們彼此愛慕,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