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2點,父子兩人進了網吧,不為別的,只為紀誠潛意識的第六感。
這一老一少的奇怪組合引來了不少人注視和淺笑,紀海滔淡定地沖著大廳掃了一眼,便嚇退了所有人的眼神。
不用說,這里面肯定有一些是半夜逃出來上網的學生。
坐在吧臺里的網管眼睛追著電腦屏幕走,右手夾著煙握著鼠標快速移動著,左手熟練地按著鍵盤,感覺到來了人,頭也沒抬:“包夜五塊,一小時一塊錢,上多久?”
“一個小時吧!”
“身份證,押金十塊。”
紀海滔從錢包里掏出身份證和錢,疊在一起遞了過去。
網管空出右手接在手里熟練地登記完,然后將身份證扔回吧臺上:“好了,33號機。”完了吸了口煙吐出來,正噴在站在對面的紀誠臉上。
紀誠皺著眉用手揮散面前的煙霧,這烏煙瘴氣的地方,他并不喜歡來。
找到機子坐下,紀海滔從空位上搬了個椅子坐在他旁邊。
紀誠是很少上網的,他登陸QQ的樣子十分滑稽,樣子很急,卻只能用他修長的食指,緩慢的將數字一個個的按進登陸框里,認真仔細。
輸密碼的時候,他用他的一指禪用力的敲在鍵盤上,卻不知道為什么,密碼總是提示錯誤。
好不容易把QQ登陸了上去,小企鵝跳完舞便變成各種閃爍的頭像,耳機同時了傳來“滴滴滴”的信息提示音。
他極少用QQ,也沒設置拒絕陌生人添加,打開對話框,各種亂七八糟的陌生人信息,他一個個快速的點開關閉。
但其中有一個四葉草頭像的陌生人信息,吸引他的注意,對方沒有昵稱,聊天框里只里兩個字:“在嗎?”
對于這種陌生的搭訕他向來都是置之不理,只是每次桑風給她發信息之前,都會發兩個字:“在嗎?”
所以這讓他心頭涌上一種奇怪的感覺,想了想,回了一個字過去:“在!”
然后關閉了對話框,快速的挪動鼠標,打開了桑風的QQ。
桑風的頭像是灰色的,說明不在線,或者是隱身狀態。
不管怎樣,他依舊還是打了段文字過去,希望她能看到。
礙于父親在旁邊,他不敢寫肉麻的話。
寫了刪,刪了改,最后就簡單一句話發了過去。
“我很擔心你,你在哪里?”
發了這句話之后,他便不知道做什么了,坐在椅子上看著屏幕的對話框發呆,期盼桑風的頭像能亮起來,回一個信息給他。
不知道要等到何時,走又不甘心,兩個人就這樣無聲地坐著。
耳邊都是敲擊鍵盤的聲音,成了催眠的夜曲,眼皮不由自主開始沉重,整個人也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
“滴滴”信息提示音傳來,紀誠渾身一震,坐直了身子盯著屏幕對話框,可桑風對話框里并沒有信息發來。
右下角四葉草的頭像一閃一閃的,原來是剛剛那個陌生人回了信息,紀誠挪動光標點開頭像:“你在哪?一個人嗎?”
紀誠眼前一亮,隱約感受到了什么:“你是桑風嗎?”
“回答我的問題。”對方沒有否認,這讓紀誠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直覺。
“我在派出所附近的黃河網吧。”他回頭掃了一眼父親,又加上四個字:“我一個人。”
沒等對方回復,他緊跟著打了一句:“你是桑風嗎?”
那頭很久都沒有回信息,紀誠只有焦急地等著,越發肯定這個人就是桑風,而且她非常不愿意別人知道她在哪里。
他只有不停地發信息過去,打消她的顧慮。
“我真的是一個人,我很擔心你,你在哪里?”
“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開視頻,我只要知道你現在平安就好了,不要嚇我好嗎?”
“嘀嘀嘀。”一陣提示音想起,對面終于回了信息。“蒲公英開了,來看看吧。”
看完這一段文字,紀誠瞬間明白了。
這就是桑風。
眼淚含在眼眶里,快速而笨拙地敲打著鍵盤:“好,我知道,我馬上過來。”
“一定是你一個人來!”
“好,我一定一個人,你等我。”
四葉草的頭像暗了下去。
“這,這是桑風嗎?”紀海滔問。
紀誠微微點頭。
紀海滔舒了口氣,至少證明她現在是安全的:“不過蒲公英開了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她在哪嗎?”
“嗯,應該是在大堤上。”
“大堤?那范圍太大了,你知道具體位置嗎?”
紀誠搖搖頭,深吸口氣,試探地問道:“爸,我想一個人去可以嗎?”
“那怎么可能呢?現在最主要是找到人,大堤那么大,你一個人怎么找?”
“可是我答應她了,不能再騙她了。”
“傻兒子,這時候能把人找回來就萬事大吉,要再出點什么事,你后悔就來不及了。而且我們是外人,這個消息怎么都要先通知到她媽媽。”
他說著掏出被摔壞的手機,按下開機鍵,半晌后毫無反應只得又塞回了口袋。
“這樣吧,我們還是先回派出所跟民警反應一下。”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通知完,我們兩立即過去找行嗎?”
紀誠并不想答應,桑風一再強調讓他一個人去,這不是明擺著讓他再撒一次謊嗎?
可他被父親硬從椅子上拽了起來,不好硬碰硬,只好假意先順從,心里想著等會找準機會就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