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倫城內的動亂很快蔓延開,幾乎城里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卷入其中,當那些沒有登上城墻抵御惡魔平民,聚集起來沖進特倫大教堂的一刻,城里的人都明白,特倫城真正動亂正式拉開序幕。
這一刻沒有人去在乎城頭是否能守得住,也沒有人去在意惡魔可能攻破城池,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在教堂的廣場上展開了搏殺,雙方可能自己心中也明白究竟為何要打,大概這種拼殺恐怕只能解釋成,底層人對特權階級的積怨吧?
讓人始料未及的是,那些被平民們瞧不起的貴族,卻抵擋住平民們這次對他們托比之所的沖擊,穩穩占據特倫教堂區前的廣場,將平民堵在了廣場外的街道上,仍由那些平民不斷發起進攻,卻并不能沖入教堂區。
可能在城頭上為了守衛特倫城浴血奮戰的人看來,這些躲在城里的人都是些懦夫、膽小鬼,但此刻在廣場上的戰斗卻異常激烈,那些沒有開赴城頭的民兵們,一次次向著廣場另一邊的教堂發起沖擊。
而那些同樣躲在教堂里,不愿為抵御惡魔出力的貴族們,也能夠堅守住進入教堂區的必經之路,在抵擋平民進攻的時候,那些平時腐朽懦弱的貴族,綻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實力,在人數不占優的情況下,仍舊能夠阻擋住民兵腳步。
雙方在教堂區前的廣場上焦灼著,但平民似乎還在不斷從城里其他地方涌來,這些平時不過是商販、工人、農民甚至是某個貴族家中仆人,此刻在特倫城眼看將要不保的情況下,竟然突然團結起來向欺壓他們的貴族發起進攻。
“該死的,這些低賤的家伙難道全都瘋了嗎?難道他們不知道特倫城外,有著數以百萬的惡魔,他們即將攻破這座城池,而那群低賤的家伙將淪為那些惡魔的食物嗎?”站在進入教堂區的臺階上,看著外面人頭傳動,一名像是統帥的貴族男人站出來怒吼道。
“哼,這一切難道不是你們哈克家造成的嗎?你們這群骯臟貪婪的豬玀,就是你們的存在,才會逼著那些平民現在出來反抗,動動你的豬玀腦袋,難道不明白嗎?他們是知道特倫城守不住,想要拖住我們同歸于盡。”
那個原本咆哮的貴族男人扭頭看著指責自己的人,忍不住叫嚷道:“你們巴騰家難道就比我們哈克家干凈嗎?該死的佩羅,你們巴騰家也不過是一群貪婪的田鼠罷了,你沒有資格站在這里指責我們。”
就在兩人爭鋒相對,大有動手架勢的時候,突然一名體態臃腫的老者走出來,攔在兩人當中說:“好了,好了,年輕人哪來這么大的火氣?現在不是指責是誰責任的時候,現在我們應該想辦法擊退外面那些低賤的家伙。”
原本明教佩羅的年輕男人不屑老人的話,不過他還沒有開口反駁,卻聽到另一個聲音從他背后傳來:“好了,佩羅,你哈克爺爺說得對,年輕人不要總是這么大的火氣,你和約翰他們年紀相仿,如今更應該好好合作。”
兩個老家伙像是兩個老狐貍般,相視笑了笑,而后教育佩羅的老人笑著對胖老頭說:“老哈克,我還真是羨慕你,你看看,你的四個孫子,能夠進入迪斯特里學院那真是不簡單,不過似乎聽說,之前迪斯特里學院被惡魔圍攻,不知約翰他們有沒有受傷呢?”
老哈克看著眼前老家伙那張布滿皺紋老臉上的笑容,心底恨不地上前給對方一棍子,可老哈克還是壓制住情緒,笑著說:“哦,約翰他們表現的很勇敢,在漢斯的帶領下,參加了那場戰斗,我為他們感到自豪。”
“哦,真是很值得驕傲啊,不過年輕人還是應該控制住自己的火氣,不要因為一點點小事就相互辱罵指責,好了,佩羅,你要好好與約翰他們合作,呵呵,相信他們之前在學院的戰斗經驗,對你會很有幫助的。”
名叫佩羅的年輕男人沒有多言,只是點點頭應諾下來,而老哈克看到老巴騰如此囑咐佩羅,也用類似的話囑咐了一邊約翰,之后兩個老狐貍相視而笑,牽起手相互扶持著轉身離開,只留下約翰和佩羅兩個年輕人。
待到兩個老狐貍離開,佩羅滿臉戲虐地說:“呵呵,之前以為你們哈克四兄弟多厲害,沒想到卻是四個逃兵,學院被惡魔大軍圍攻,你們竟然選擇逃走,還真是不知羞恥的家伙,貴族的臉面都被你們丟盡了。”
約翰不知道對方如何知曉那次奪車事件,亦或是對方不過是想要咋呼自己?出于疑惑約翰馬上表現出憤怒回應道:“佩羅,你不要在這里隨便污蔑我們哈克家的榮耀,哼,哈克家的人是不會選擇逃走的。”
“哦?是嗎?可是為什么我卻聽說,之前在學院戰斗還未打響的時候,有人妄圖奪取蒸汽車悄悄逃走呢?難道那件事情是另有其人?但我聽說,當時奪車的人里,有人辯稱‘哈克家的人絕不會逃走’。”
聽到佩羅如此說,約翰心頭一驚,轉而明白佩羅怕是知道那次的事情,甚至可能佩羅當時就在迪斯特里學院里,只是約翰疑惑,佩羅若是也在迪斯特里學院學習,為何自己兄弟四人會一直不知道呢?
看到約翰臉上驚異的神情,佩羅卻微微一笑并沒有繼續說下去,反倒轉身離開,去指揮巴騰家的私軍準備應對平民的下一次進攻,只留下還在愣神的約翰,獨自站在那兒發呆,好一會兒緩過神來約翰才憤然離開。
其實特倫城的教堂區,并不是全都被教會建筑占據,當初建造特倫大教堂的人,大概是想要把教堂區變成個貴族聚集地,因而在劃出大片的教堂區里,建造了不少極富氣派的獨棟庭院,這些庭院如今成為貴族們棲身之所。
如今,惡魔大軍兵臨城下,特倫城岌岌可危,再加上之前貴族們居住的貴族區曾發生動亂,出于對自身安全,也是想要獲得心靈上的安慰,貴族們幾乎都花費不小代價,從教會手上購置庭院,居住在了教堂區里。
這些獨棟庭院,全都位于教堂區入口處,站在庭院之中的房屋的閣樓上,能夠清晰將教堂區外廣場上的情況盡收眼底,能夠清楚感到廣場上的景色,也算是一種不錯的享受,只是現在看著廣場上彌漫的硝煙,想必貴族們心頭卻沒有那份好心情。
老哈克告別老巴騰,卻并沒有回到屬于哈克家的庭院去,反倒是站在遠處看著兩個年輕人,直到看到約翰憤然的樣子,老哈克這才嘆了口氣,緩步向哈克家的庭院走去。
走進庭院,進入那棟屬于哈克家的屋子里,屋子里等候多時的人,馬上圍攏上來,沒有了仆人,只能是自己家族里的人服侍老哈克,待到老哈克在屋子客廳里坐下來,其他人才圍攏在桌子四周坐下。
老哈克看著圍坐在屋子里的人,想到那些分布在特倫行省其他地方的家族成員,心里不禁一陣嘆息,魔災降臨之下,所有人都明白,沒有能夠找到好的庇護所的人,多半都已經慘死在惡魔屠刀下。
良久,老哈克從悲傷中緩過神,抬起頭說:“現在的情況非常混亂,你們都說說吧,接下來我們應該怎么辦?你們覺得我們哈克家,能夠在這種動亂和災難中存活下去嗎?或者能夠得到些什么呢?”
圍坐在桌子周圍的男人們,聞言全都低下頭去,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老哈克的問題,這種時候隨時隨地都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誰也不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么?因而也沒有人能夠接上老哈克的話。
看著周圍沒有人開口,老哈克忍不住嘆息一聲,頹然低下頭去,就在此時一個年輕的男子站出來說:“爺爺,我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聞言老哈克抬起頭來,當看到說話的是哈克四兄弟老二烏特蒙德時,老哈克臉上不禁浮現出笑容:“小烏特蒙德,你有什么意見?可以說,當然可以說,這種時候就是需要大家暢所欲言,找到解決眼下僵局的辦法。”
得到老哈克的允許,烏特蒙德這才緩緩啟齒道:“爺爺,其實如今單單我們一家很難維持住局面,無論是外面那些平民,還是隨時可能攻入城來的惡魔,都不是我們哈克家所能抵擋住的,所以難道您不覺得,我們應該找個更加有實力的靠山嗎?”
聽到烏特蒙德的話,老哈克不禁陷入沉思,而旁邊身穿魔法袍的凱文忍不住問:“二哥,你說我們投靠別人?可是這種時候,我們還有什么人能夠投靠?眼下城里一片混亂,若是有人能夠控制住局面,那他為什么沒有站出來呢?”
凱文的疑惑也是其他哈克家男人的疑惑,不過沒有等烏特蒙德解釋,老哈克卻突然低聲問:“烏特蒙德,你的意思是,我們投靠那些平民背后的家伙?”
老哈克的話讓眾人皆是一驚,而烏特蒙德卻在眾目睽睽之下點了點頭說:“不錯,爺爺,您應該清楚,眼下那些平民能夠組織這么多人進攻教堂,絕非是自發組織起來的,他們背后肯定有個推手。”
說著烏特蒙德看著凱文分析道:“而凱文你的問題,現在就能夠解釋,之所以那些家伙沒有止住混亂,就是因為他們想要利用混亂,趁機奪取特倫城的控制權,或者說得到教堂或是特倫城內的某樣東西。”
烏特蒙德的分析讓在場不少人都震驚不已,倒是老哈克始終鎮定自諾,低頭沉思沒有再發表任何意見,顯然是在想要不要下決斷。
屋子里很快陷入了沉默,直到約翰回來走進客廳時,老哈克看著自己大孫子郁悶的表情和頹廢的樣子,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站起來對烏特蒙德說:“烏特蒙德,你負責去和那些人接觸,我會派人將你送出去。”
在這種動亂的時刻,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在沒有絕對實力的情況下,他們不得不選擇去投靠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這場特倫城內的爭斗,直到此時此刻,才剛剛拉開它真正的序幕,而野心家們已經悄然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