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明父母無孔不入，在場頭種絲瓜扁豆，用草繩在場頭搭棚，讓藤往上爬在天空結瓜，這叫借天；屋前屋后種上南瓜，讓藤順著階梯往屋上爬，在屋頂結瓜，這叫借屋；在河邊種上南瓜，讓藤往下伸，在坡上結瓜，這叫借坡；大樹旁種上絲瓜扁豆，讓藤往樹上爬，在樹上結瓜，這叫借樹；在祖墳上種上葫蘆、團瓜、冬瓜、南瓜等，讓藤往墳墩上爬，在祖宗頭頂結瓜，這叫借祖。已經分到的自留田上種上了蔬菜，徐浩明父母還開荒，種上了山芋，胡蘿卜，高粱，玉米，蠶豆，黃豆等，幾個月后徐浩明家的食品就豐富了，不用吃樹皮草根了，勝過其他人家，華志蕓習慣了也常去吃，度過了困難時期，她與徐浩明一家的友誼感情也得以升溫。

華志蕓二年級那年得了皮癬，既癢難忍還難看，她整天耷拉著頭吊著臉不高興。徐浩明看著也難過，心急火燎，可也無能為力。一天奶奶問徐浩明：“志蕓怎么幾天沒來了??？”

徐浩明痛苦答：“她得了皮癬，難看，難為情，不肯走街串巷?！?

說著他猛然想起急問：“奶奶，你見多識廣，老于世故經驗多，小孩得了皮癬怎么治??？”

奶奶給他說了一個雙箭齊發的土辦法。徐浩明聽后一蹦三尺高，趕去華志蕓家拉著她說：“妹妹別難過，哥哥幫你治皮癬。”

華志蕓嘆氣嘟噥，“醫生也治不好，你一個小孩有什么招？”

徐浩明對她耳語，華志蕓的苦瓜臉馬上變為笑臉，跟著徐浩明就走。

倆人一起出沒在草叢中、河岸邊、墳崗上、荊棘叢中捉青蛇，轉了幾天一無所獲，倆人泄氣之時，一天聽到急促的青蛙叫，徐浩明一喜，躡手躡腳朝叫聲走去，華志蕓跟在后面，只見一條大青蛇盤住了一只大青蛙，青蛇不愿放棄到嘴邊的青蛙，人走到旁邊也不會逃，蛇蛙相爭小孩得利……徐浩明快速拎起蛇尾巴，蛇比他人還長，他腳踏住蛇頭，挖出了袋中的細麻繩扎住了蛇脖頸，然后把蛇掛在樹上，用碎碗片活剝剖膛。華志蕓問：“哥，你為什么不用小刀??？”

徐浩明告知：“妹，青蛇不能碰到鐵器?！被钌拇笄嗌撸谛旌泼魇种谐闪艘欢味紊呷?，洗蛇肉時血管還在跳。大青蛙也剝了皮挖掉內臟，洗凈后他們在野外挖了個灶坑，拾了柴用瓦罐煮。煮熟了放了點鹽，華志蕓嘗了一口叫了出來：“好鮮啊，美味！”她把一段蛇肉放到徐浩明嘴邊說：“哥，你辛苦了也嘗嘗?！?

徐浩明笑了笑說：“妹，這是單方，連肉帶湯一人一齊吃了才有效，今天吃不完明天再吃?！?

以后放晚學時他們特意走小路，轉墳崗，繞河邊，割草時眼看四方，耳聽八方，留意青蛇，這一年華志蕓就吃了六條大青蛇。同時還拾青蛇殼，碾成粉末后泡茶吃，也吃了很多，雙箭齊發，如蛇一樣脫了一層殼，皮癬真的不見了。以后還連續吃了幾年，發生了奇效，她的皮膚比一般的細膩潤滑白皙……

也是那年，一天深夜她正熟睡，母親推著她叫：“志蕓志蕓，快醒醒?！?

華志蕓翻了個身，睜開了眼，睡眼惺忪無好氣問：“媽，怎么啦？”

媽急急巴巴說：“奶奶病重，將要離世，她渴望能見你最后一面，快去吧?！?

要知道，華志蕓從出世后就沒有見過親奶奶，因此一直把徐浩明奶奶當為親奶奶，倆人的感情極深，奶奶病后她也天天去看望，端水遞飯，昨天放晚學后去看過還好好的，怎么說走就要走了呢？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母親忙捂住她的嘴說：“還沒斷氣不能哭，要到斷氣后才能放聲哭。”

華志蕓才憋住，披了件衣服就往徐浩明家中奔，母親忙拿起他沒來得及穿上的衣褲跟了上去。

一到奶奶床前，華志蕓就喊：“奶奶我來看你了?！?

徐浩明也喊：“奶奶，妹妹來看你了?！?

奶奶慈祥地笑，抓起倆小孩的手，大人們忙囑咐：“快手攙手，奶奶希望你們手攙手?！?

小浩明與小志蕓也就手攙手。奶奶深情一瞥一笑，心滿意足斷了氣。

女人們都哭了出來送別。華志蕓也放聲哭了出來：“奶奶！我的好奶奶，你怎么丟下我與哥哥走了呢……”

旁邊看著的人嘖嘖稱奇，有些婦人到老也不會哭喪，少年像模像樣哭喪真少見。也有人說，老人待她好，她是從心底迸發出來的哭……

白天，華志蕓一直與徐浩明一起守著靈，晚上母親喊：“志蕓，咱們回家睡吧?！比A志蕓說：“不，我要與哥哥一起守靈?！?

大人們勸：“晚上有大人守靈，小孩不必守靈?！?

華志蕓說：“不，奶奶對我真好，勝過親奶奶，我就是要與哥哥一起守靈?！?

大人們拗不過小孩，也只能讓他們守著。華志蕓與徐浩明一樣戴著孝，親屬跪

拜時華志蕓總是與徐浩明一起雙雙跪拜。傳來竊竊私語：“這小女孩到底是孫女還是孫媳婦?。俊?

“倆小孩很配對，人們給他兩定下了娃娃親……”倆小孩聽后不約而同拉了拉手。

華志蕓十一歲那年與徐浩明一起去割草，她見到有一處特別茂盛的草，急忙奔去割，徐浩明遠遠看見急喊：“妹，那兒太臟太亂，有水有石，蛇蟲百腳（蜈蚣）多，你不能去，要邊割邊趕，慢慢前進，還是我來割?！?

華志蕓卻不理不睬，只管跑到中間去割，待徐浩明趕到時，只聽得哎喲一聲驚叫，華志蕓跳出草叢，痛得坐到旁邊石頭上手捧著腳。徐浩明忙蹲下察看，只見她的腳上已迅速腫脹起來，他急喊：“妹，你是被毒蛇咬了。”

華志蕓嚇得摟住徐浩明的脖子哇哇直哭。徐浩明急中生智，推開華志蕓，迅速尋找毒蛇，打死，剝了蛇膽給妹妹吃，以毒攻毒，抽出自己的褲帶把華志蕓的腿扎緊，不讓血液循環，然后在她傷口處邊吸邊吐毒汁，吸了一會后背起她，拼足力氣，臉都成了豬肝色，氣喘吁吁往村中跑，褲子已沒了褲帶只是把褲子囤住打了個結，一跑迅速往下掉，褲子掛在路邊樹樁上，嘶啦撕碎，全脫落在路上。堅持堅持，快速，時間就是生命，汗浸濕了徐浩明的衣襟，比被敵人追殺還緊張，村口有一個熟悉的大人遠遠見了，忙奔去接過華志蕓，徐浩明也昏倒……他倆一起被送進醫院。經診斷徐浩明也吸進了少許蛇毒，兩人都奄奄一息。搶救了二天，倆人幾乎在同一時間醒來，倆人欣喜若狂緊緊擁抱。倆人一起治療。出院那天，倆人手攙手向醫生告別，醫生風趣說：“他倆是同患難共命運的小鴛鴦，自小看看到老不變，今后一定是患難夫妻，棒打不開。”

瞬間兩人臉都紅了。大家拍起了手，祝賀。倆人的手攙得更緊了。日后兩人更是患難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