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流沙坡上戰頑石
7月10日,星期四,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么扛上鎬頭鍬?”“我去把路修,天天努力追,爭取早日把路修到頭。”
心情挺好,這幾天連日的天晴,給我們的擂禹路蘇堡村和郭牛村段的施工任務創造了極佳的機會和契機,在我們全體官兵的努力下所遇到的難關和問題有一一迎刃而解。這不,早上一上到陣地發現昨天攔路的‘石頭紙老虎’雖然還在,但是‘虎’威已經不再,遠遠看見那塊仍然困守在那里的巨石,已顯孤獨。
今天的任務是繼續把堰塞湖這條路修通,并處理旁邊一堆已成粉末狀的流沙飛塵。當地的老鄉們給它取了個好聽的名字‘流沙坡’。流沙坡顧名思義,山坡黃沙泥石不斷給我們當向導的郭牛村村民朱老漢說道,大地震發生后流沙坡被削掉了一半,猖狂的黃石流沙變得異常兇猛,泥沙碎石從山上往下滑落的聲音像下雨一般‘咕咕’作響,每次從這里經過都得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抬頭,如果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會被山頂滑落下來的飛石砸傷。
這樣環境里可謂是兇險連連啊!而我們,愣是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中一步步艱難的鋪就了一條暫新的路。眼前流沙坡,約有兩萬余方泥石把從我們前開始一直延綿到前方500余米的公路全部淹沒,坡地就是途徑穿過的河流與堰塞湖連接成一體的湍湍流水,對面是已經支離破碎的絕崖峭壁。
如果流沙坡不攻下,道路就往前修不進去,里面沿途的村莊重建和老鄉們的心靈的撫慰就難以為繼,想要兌現我們‘讓老鄉們重拾幸福的誓言’就成了一直空話。于是,上午8:25我們正式向流沙坡發起了總攻。
熱火朝天的施工作業面上,車輪滾滾,機器轟鳴。正在陣地山最前沿組織施工的是我們的裝備處曹副處長和俺們二連老大哥苗振華同志,順著他倆指揮的身影望去,又是一塊大如籃球場,重約百余噸的巨石斜掛在流沙坡中央。這已經是我們擔負抗震救災任務以來遇到的第三塊大如籃球場的碩大石頭,第一塊是在打通‘北川生命’通道的時候遇到的,那時是初來乍到沒有摸清石頭的脾性,所以難免有些怠慢和估計。第二次是老鷹巖堰塞湖上遇到的,這次我們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戰塌方、斗頑石’,借鑒了第一次的處理巨石經驗后,我們迅速成長起來。這一次,有了前兩次積累的經驗和作為‘中國王牌工兵’自信,這些問題已經不再是什么大事了。
盡管,在巨石面前素有‘大力神’之稱的挖掘機顯得是那么的毫無是處。但是,在地震中經歷了這么多風險,和石頭打了這么多惡仗的我們,不在一遇到難題就紛紛皺起眉頭,也不在望‘石’而興嘆的覺得自己渺小而無能為力。在我們的胸膛里有千萬群眾火種的溫暖,在我們的背后有地震災區老鄉們無言的幫助作為支撐。所以,我們有信心有能力有決心早日完成打通擂禹路的任務。
前路受阻,參謀長迅即召集在場作業的干部和戰士們現場緊急制定方案。“機械排不上用場,咱就用工兵的殺手锏來‘爆破’它。”作為老工兵的連長苗振華,有著豐富的和石頭打交道的經驗,一語點中官兵們心中的所思所想。
憑借頑強的工兵精神和軍路生涯中練就的過硬本領,機械連戰友楊勇、李偉立即主動請纓,請求擔負爆破任務中的風鉆手和爆破手。在得到現場負責人的批準后,二人快速徒步來到頑石下,抬頭向上望去,這塊堵住擂禹路的頑石約有4米高,向內側斜成一個120°的角矗立在大道中央。經過現場的仔細勘察,定下來的爆破方案就是必須爆破定在攔路石頭的中部進行,周圍還要配合用鑿巖機打上至少八個炮眼,然后填塞上乳化炸藥,用電**起爆,方可在一舉炸掉頑石的同時保證全體官兵的安全。
有了既定的方案,大家伙開始各司其責的工作起來。主動請纓的楊勇和李偉為尖刀,負責用風鉆打炮眼、裝藥、預埋電**和起爆線任務;我們安全員分兩撥,一撥繼續觀察警戒周圍山體的變化,一撥開始搜索勸退附近方圓1公里內的老鄉們;其他作業人員則負責開始準備運送加工炸藥。
就在大伙兒忙碌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作為尖刀的楊勇和李偉兩人扛著風鉆卻不停地在巨石面前轉起了圈。
“楊勇他們怎么原地打轉呀,咋回事?”作為安全員的我,看著他倆莫名其妙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禁不住好奇的按著對講機的對話鍵說道。
同樣發現問題的曹副處長早就大步流星的跑到兩名尖刀面前。原來是巨石太滑,扛著風鉆機不好攀爬上去,一人在上一人在下的往上遞送有高度不夠,無法即刻施展開來打眼,急得兩人是團團直轉。
“是呀,120°的坡度!怎么才能在這塊石頭的心臟上打上8個炮眼,確實是個不小的難題。”看著兩名尖兵焦頭爛額的樣子,我也不知不覺的替他著急起來。
在這時,就看見李偉撿起了地上的一根20米來長的電纜,激動的大聲朝著楊勇喊道:“有了,有了,咱們空中作業!”
‘空中作業!?’聽到從李偉口里說出的這個方法,剛開始我還有些迷惑。但是經過一番思索,終于明白了他們是想先在巖石的頂部鉆兩個深長的炮眼,然后在炮眼里各插上一根鉆桿,接著楊勇和李偉利用電纜線作為保險繩系在腰上滑到頑石中部,這樣就可以在巖石的心臟上鉆出8個炮眼。
“耶,我真是太聰明了!看來我天生的是個工兵的種。”就在我暗自為自己解答了‘空中工作’的奧妙高興之時,另一個十分棘手問題卻撼動了我的內心,那就是安全系數也隨著任務的艱巨增加的很多。作為一名王牌工兵部隊的工兵這是逃避不了的問題。‘養兵千日用兵千日,’從走進工兵序列的第一天起,我們生命就注定了會隨時凋零。雖然,有過害怕,雖然,想過退縮……。但是,如果祖國真的需要,我們會毫無保留挺起胸膛站排頭。
‘突,突,突’隨著風鉆聲在山谷中的響起,在頑石的上端山體上,兩個身著楓葉迷彩的戰士正全神貫注的手持鑿巖機,使勁的把鉆桿打進巖體之中。
烈日當空,時間在石頭和鉆桿的較量中一點一滴的過去。晌午14時15分,隨著楊勇的一個胸前握拳的姿勢,兩個1.5米得炮眼終于鉆探完畢。緊接著,曹副處長站在隨時可能滑坡的山體上,將兩個鉆桿借用一個大錘的重力下,牢牢的砸進了山體的腹部。隨即,楊勇、李偉兩人果然將電纜繩作為保險繩系在了腰間,拿著風鉆就滑到了頑石的中部。
‘突、突、突……’風鉆聲再次在山谷中響起,在強大的沖擊力下,鉆頭一寸寸的向頑石的心臟鉆去。作業約27分鐘的時候,突然,我們警戒的對面山上有動靜,遠遠看去一些細小的碎石渣子正沿著山體迅速的朝著楊勇和李偉兩人作業的位置落下去。
‘嘟、嘟、嘟……’說時遲那時快,山谷中很快響起了連竄的緊急哨音,這是我們幾名負責警戒的安全員吹響的危險信號。山頂負責尖刀們安全的李處長和曹副處長在危急關頭,緊緊的拽住系住楊勇和李偉安全的電纜繩。‘嗖、嗖、嗖……’隨著陣陣急驟般滾石聲,大量流石塊從300米的高空萬箭齊發般的悉悉索索向下滑來。
眼瞅著就快要砸著巖壁上作業的楊勇和李偉的時候,就瞧見他倆迅即拉掉風鉆開關,然后雙手護頭,身體責緊緊的附在頑石的一處遮掩位置,足足兩分鐘的時間里,數不清的流石擦著作業人員的迷彩服劃過。
兩分鐘后,作業再次開始,懸吊在頑石中部的兩名尖刀腰間已被電纜線勒得隱隱作痛。當我稍微松口氣的時候,手中緊緊拽住的拳頭滿是濕潤的汗水。
約莫他們再次作業10分鐘左右,短促而緊急的哨音再次響起。就只聽見,另一邊負責警戒的連長大吼一聲道:“山頂有石塊飛揚,又要掉石塊。”
果然,大量的泥石又開始從山頂向下滑落,作業再次被迫停止。當安全員的半天來,我粗略計算了一下,流沙坡每隔約10分鐘滑落泥石。這樣的情況下,作業是在艱難中進行,1小時,兩小時,5小時……風鉆桿向巨石心臟一寸一寸的鉆進。18時55分,巨石周圍布滿了一個個裝好乳化炸藥的炮眼。
“點火!”隨著參謀長的一聲令下,‘嘣’的一聲巨響中,斜掛在流沙坡的一個巨石隨即四分五裂。頓時,山谷中回蕩起戰友們的歡樂聲。
任何艱難險阻都無法阻擋我們抗震救災前進的腳步,因為我們有超人的毅力和勇敢。雖然死神一次次的招手,卻又一次次的擦肩而過,因為我們有著非凡的膽量與智慧。
明天,我們依然會繼續開路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