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冬天很是奇特，日照很強，空氣卻很冷。

赤焰帶著一隊人進行日常的巡視，自從上次魔族入侵之后，邊疆便異常的平靜，越過伊江的魔族大多是偷渡的商客——魔域土地貧瘠，即便是在和平時期，也總有魔族偷偷越過伊江，從人族購買貨物。

不過，自從朝廷出臺獵靈人的管理制度之后，這邊疆的獵靈人也少了，還有不少獵靈人前來投軍的。

扶宥對前來投軍的獵靈人并沒有全收。他出了一套考核程序，通過了考核才能進入明甲軍。而考官，就是明甲軍中的將士。

明甲軍的老將對獵靈人都沒什么好感……從前，炎王的兩個兒子就是死在獵靈人手中的，丘澤先生一家也是被獵靈人殺害的……這回，可真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了。

赤焰這次帶出來的十二人小隊，正是剛剛入伍的獵靈人。他有意讓這群獵靈人吃些苦頭，特地走了一條不尋常的山路——

山很高，很陡，也是魔族最可能出入的一條路。

只是，他們沒遇到魔族，卻遇到了暴風雪，在山里迷了路。

赤焰走在風雪之中的時候，想起臨走前星儀說的話——“赤焰，這次出去會有特別的收獲。”

星儀，真是個烏鴉嘴。

赤焰看了看天邊的夕陽，有些擔憂——這山上晚上會降溫，還有野獸出沒，露宿荒野不是被凍死就是被野獸咬死。

他看了看路邊的山勢，道：“找個山洞休息吧。”

就在這時候，前方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噠噠噠。

在嗚咽的風聲中顯得很是輕快。

赤焰緊張起來，一群人拿起武器，嚴陣以待。

很快，風雪中，轉過來兩匹馬兒，馬上是一個裹著白色裘衣的姑娘，還有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

赤焰往前一步，“什么人？”

白衣姑娘打馬踏出一步，輕笑了一聲，“赤焰哥哥，你是不是又迷路了？”

赤焰一驚，定睛一看——

女孩揭開了帽兜，露出一張白皙而嫻靜的容顏。

他瞪大了眼睛，“初雪？！”

……

西北的群山峻嶺之中，有個鳥語花香的山谷，四周都是常年積雪的雪山，山谷內卻是四季如春。

初雪道：“這地方是以前長歡帶著我和哥哥探險時發現的，后來霽風哥哥也來過。除了我們四個，再沒任何人知道。”

山谷之中搭了幾間木屋，有很多人，正在做晚飯，見到初雪回來了，都會笑著跟她打招呼。

初雪介紹道：“他們是我在瑀南認識的朋友，有些是獵靈人，還有很多是異人族的。”

走到一間木屋門口，一個坐在輪椅上的青衫男子朝他們點頭，轉頭看初雪，目帶詢問。

初雪給兩邊介紹，“赤焰，周璇。”

又問道：“笙姑娘怎么樣了？”

周璇搖頭，神色黯然。

阿笙是羽人族的，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在瑀南的時候，她的身體就出了狀況，一直堅持著沒吭聲，若非初雪細心，估計她會一直撐到最后。

正說著，門開了，阿笙走了出來，道：“不用擔心我。閣主，今晚就拜托你了。”

初雪撇開頭，眼眶微紅——她救不了她，今晚，周璇會將她的靈魂封印，制成靈器。

周璇點頭，道：“你想住在哪里？”

阿笙想了想，看向初雪，笑了，道：“初雪姑娘的銀針吧。”

……

晚上，羽人族的族長舉辦了送靈儀式。

——是自靈族傳承下來的典禮。

初雪一直守在阿笙身邊，仔細的觀察著她身體的狀況，記錄著她每一絲感受。

這是阿笙要求的，她說，或許對找到異人族的不老而死的原因。

周璇說：“花神回歸了，你的靈魂終會轉生。”

阿笙卻搖了頭，“我不想轉生。初雪姑娘，求求你，即便有一天花神回歸了，我也不要離開。”

周璇握著她的手，道：“即便去了其他的世界，以后也是可能相遇的。”

阿笙轉眼看他，“公子……”

原來，他是知道的嗎？

她闔上了雙眼，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

天亮之后，初雪親自送赤焰離開。

她說：“赤焰哥哥，不要告訴明甲軍的其他人，你見過我。”

赤焰早知道她不會跟她回去，但聽到這話的時候，還是很有些驚訝。他沉默了會兒，道：“初雪，夏天的時候，我們收到拂云的信，說你還活著，只是失憶了。他問惠姨有沒有辦法。”

初雪點頭，“嗯，我已經想起來了。”

赤焰問道：“你想做什么呢？”

初雪轉頭，看向西方，道：“自然是復仇。”

赤焰一驚，“你想去魔域？就帶著那么幾個人？”

初雪笑了，搖頭，“赤焰哥哥，昨天跟我一起的那個人，叫做顧西，以后有什么事，我會讓他送信去云水間。”

赤焰將這話在腦子里轉了個彎，驚疑不定，問道：“你說的……是什么信？”

初雪道：“自然是魔族的消息。青云閣擅長的是埋伏、刺殺和打探情報。”

她說著，笑了，“這回你放心了吧？我們不會跟魔族正面交手的。”

赤焰瞪眼——怎么就放心了？！

那里可是魔域？

是人是魔，他們可一眼就能看出來！

赤焰問道：“你們以什么身份進去？”

初雪笑了笑，道：“赤焰哥哥，你就沒有想過嗎？既然有魔族的商客冒險進入人族，難道就沒有人族的商客為了利益而冒險進入魔域嗎？”

***

庭陽峰，黎君進了中軍帥帳，見過了明甲軍的主帥，扶宥。

扶宥見到他的時候是有些驚訝的，問道：“黎君怎么來了？”

黎君將圣旨給他看了，笑道：“自然是來投靠將軍。”

從前在帝京城的時候，扶宥便跟黎君關系不錯，指點過他的功夫，也請他喝過酒，算是亦師亦友。

扶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來了邊軍也好，正好我這里有個位置，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黎君道：“將軍請吩咐。”

扶宥拿出了一張地圖，介紹道：“明甲軍一共分為三部分，庭陽峰是中軍，另外兩處在招搖峰和緣翼峰。緣翼峰從前是炎王府的小王爺帶領的部隊，戰斗力很強，在上次魔族入侵的戰斗中，保存了絕大部分的戰力。這段時間，我派了幾個將軍過去，沒人能夠待足三個月。怎么樣，有沒有興趣試試？”

黎君挑了挑眉，道：“將軍，我初來乍到便坐上一軍統帥的位置，恐怕不妥吧？”

扶宥笑罵了一聲，道：“三個月，帶不好罰你來中軍大帳倒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