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少林寺】

了緣躺在陰冷的床上，夢里全是幼年時情景，他從尸體堆里爬出來，僅靠一個小匕首鑿開了一條生路，情愛什么的對于自己來說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刻在殺手基因里是活下去的執念。來少林寺一年多，暮鼓晨鐘的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這樣的噩夢了。說實在的了緣很貪戀這種感覺，了緣是一個法號，但是也確實是自己第一個名字。十六年的生命里，自己叫過九十九，十四，到后來的挫，每一個代號都是敷衍的稱號，彷佛自己不配有名字。今天他又感覺到那種無力感，當年師姐晉級選拔前的無力感。失去武藝的他無疑是無力掌握自己的命運的。在少林寺內，有父親的保護，師兄的維護，自己可以這樣茍延殘喘的活下去，讓自己忘記自己曾經一人屠滅三派，江湖仇家遍布大明地圖。自己還要欺騙自己多久，如果不再恢復武功，早晚就如五年前的夜晚，無力的看著師姐被人欺負，而自己只能蜷縮在角落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師姐！”了緣從噩夢中驚醒，卻發現師父清水正盯著自己，他是害怕清水的，不僅是見面的第一天他差點要了自己的命，更多是那種血液里帶著天然的畏懼，敬畏又害怕。

“你做噩夢了！”清水坐在床前盯著了緣，“了明說你喊了一晚上的救命！怕你被人下了夢魘讓我來看看！”

“是過去的事情！”了緣簡短的回答道，和父親真的說不出來什么，每一次交流都是各種體罰，漸漸的了緣只敢把清水當成一個嚴厲的管教，根本不敢奢求和他有貼心的交流。“我和師姐沒什么，只是相依為命！”末了了緣補充道。

“和爹說說，你過去的事情！”

了緣抬起頭猛地看到清水關心的眼神，一瞬間突然覺得自己鼻子很酸。然后開始了敘述。

自我記事起別人就喊我數字，我聽說我們這群人都是罪臣的子女，父母早被斬首示眾了，皇甫遙救了我們并給我們活下去的機會，在我七歲時，他們就在我身上試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來的，只記得一開始七竅流血，腹痛難忍，后來漸漸的開始免疫各種毒藥，能夠成功活下來的我第一個名字是九十九，跟隨著一群孩子被送進獄下之獄，在里面我們要和同批的孩子一起競爭食物，而食物就是人本身。第一年我會和師姐一起撿別人吃完了的骨頭啃，后來也漸漸的學會了殺人。殺第一個人時候，我第一次吃飽了飯，后來也漸漸麻木了，因為我好想活下去。餓肚子的感覺實在太差了，就在那個殺人煉獄里我撐了三個月，皇甫遙才正式收我為徒，代號十四。隨著人數的減少，我叫過九叫過六，直到我成為首位，被賜予代號挫。

清水看著了緣安靜陳述自己的成長歷程，不自覺得摸了了緣光潔得腦袋，”是爹不好！你別怨爹！“

了緣搖了搖頭，”我是罪孽深重，我從七歲殺第一個人開始，就是為了自己活下去！今天逛集市，看著那位姑娘被欺負，我突然想起來七歲時我看著八歲得師姐無助在成年男子身下，而我被她藏在馬糞堆，連喘氣都不敢喘，我又開始害怕了，我殺了太多的人了，他們會來殺我的！這份罪孽我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清水沒有反駁了緣的話，只是靜靜的聽他講話。

“爹，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名字，我好羨慕別人有名字！我應該叫什么！”

“我俗家姓慕容，爹給你取名慕容朝隮，希望你風雨后獲得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