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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雨過天晴后小南城的空氣格外清新,星光灑在這個帶著泥土芬芳的小城,將這里映的分外撩人。丁梁柱在大廳出神的望著窗外的夜景,不時將頭偏向女病房的門前,那里有他正想著的女人。

自從在冷漠少女的鼓動下與胖精靈完成了那段毫無美感的舞蹈后,丁梁柱就一廂情愿的覺得今夜冷漠少女會與他在大廳中相會,這種預感讓他整個都下午竊喜不已。然而當丁梁柱忐忑不安的在大廳坐了兩個多小時后,他才又一次認定了自己一廂情愿的事實。此刻丁梁柱呆坐在大廳中,望著窗外郎朗的夜空,心如止水,但卻和苦水混在一起,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帶著這種自作多情的心理,丁梁柱終于決定不再這么耗下去,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碰巧高掛的月亮沒有星星陪伴,仿若在大廳呆坐兩小時的丁梁柱,這讓他倍感尷尬。丁梁柱習慣的嘿笑兩聲,站起身打算回房睡覺,忽然一道人影從臥室閃進大廳,這讓心灰意冷的丁梁柱頓時又有了希望。但隨即他發現這道人影是從男病房閃出,還沒等他不太靈光的腦袋反應過來,老者就已站在他面前,帶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

兩小時前丁梁柱還覺得美好的夜晚,就這樣被老者的突然出現搞的心煩意亂。此時窗外的月亮依舊獨自高掛,月光透過窗照進大廳,剛好讓這一老一少可以望見對方。

“小伙子,這么晚了還沒睡,是不是在等人啊?”老者面帶笑容,開口直擊丁梁柱的要害。

“嘿嘿。”做賊心虛的丁梁柱嘿笑兩聲,繞過老者,匆匆走出月光可以照到的范圍以避開險些被捉奸在大廳的尷尬。

“你是不是覺得她今天晚上會來啊?”老者站在原地沒動,他獨自站在清冷的月光下,仿若一個出塵的智者,他的話語如同無形的鉤鎖,輕而易舉的留住了企圖逃跑的丁梁柱。

丁梁柱在老者的嘲諷中停下了腳步,但卻沒有轉身與老者對視。此時他所停留的地方正好是男女病房相對的過道。偏過頭,他隱約看見病房中有一個身影坐在地鋪上。與其說是坐,不如說是趴,那人以一個極痛苦的姿勢趴在被褥上,似乎在想什么,但看起來與忍痛無異。

“她是在想該不該出來嗎?但她始終沒有出來。”丁梁柱在心里這樣想,即失落又慶幸,慶幸她沒有在老者的面前與丁梁柱月下相會。

“嘿嘿,那你為什么在這?你是瘋子,嘿嘿。”丁梁柱大聲對身后的老者說道,說給他,也說給房間里的那個人。或許他是想告訴她,在自己眼里她還是一個正常人,又或者說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瘋子,但卻無從表達。丁梁柱在說完這句話后并沒有在意身后的老者,他將注意力始終放在病房中那道不知為何還沒睡的纖弱身影上,他看到那道身影開始輕微的顫抖,猶如平日被老者刺激了一般。顯然對于丁梁柱這句無從下口的話,其含糊不清的意思被房間中的那個人誤解了。

“我在這看月亮呀,瘋子都喜歡看月亮。”老者仍然站在原地,戲謔的說。顯然他并不如何在意這月光,反而對丁梁柱的更感興趣。

“那你看吧,嘿嘿。”丁梁柱傻笑一聲,順水推舟,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順著這臺階剛要走,身后卻又傳來了老者的聲音。

“你不看月亮么,你這個瘋子。”老者的大笑聲在這時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就像一個上錯了時間的鬧鐘,在深更半夜刺耳的響起。好在今晚花甲老太和長臉婦女不在,否則女病房又會一片混亂。老者牽頭的這次發瘋并沒有引起集體的午夜狂歡,熟睡的好丫頭也許是因為困倦沒有討人喜歡的意思,而跳舞跳了一整天的胖精靈正熟睡著絲毫沒有聽見老者雷聲般的笑聲,只有那道黑影在屋內喊著“滾開。”也不知是喊給誰聽的。

在老者的笑聲和黑影的怒喝下,丁梁柱一瞬間陷入了即為尷尬的境地,他站在男病房與女病房中間,去也不是留也不是。他的善良讓他覺得他應該處理這個由他的一廂情愿而惹來的麻煩,但他的怯弱又讓他在這個險些被捉奸的夜晚提不起絲毫反抗的勇氣。最后丁梁柱對著身后的老者“呸”了一聲,聲音傳出的時還帶出幾滴唾液,極端讓人厭惡。留下這個字后,丁梁柱逃也似的跑進了男病房,用被將自己裹嚴,再沒有出來。而老者在丁梁柱走后也停止了狂笑,他看了看大廳清冷的月光,又看了看女病房中那個纖弱的身影,伸手擦掉噴濺在臉上的唾液,高深莫測的笑了一下,散步般的走回了男病房。

這一夜再沒有人來過大廳,而窗外那個獨掛在天上的月亮也終于受不了無人賞月又沒有醒醒陪伴的尷尬,悄悄躲進云中,同丁梁柱一樣再沒有出來過。

第二天早晨,丁梁柱實在沒有起床吃飯的心情,干脆將他的那份早飯便宜了胖精靈,算是昨日將他的窩頭捏的慘不忍睹的補償。此刻丁梁柱兩眼通紅,昨夜他那害人害己的一廂情愿讓他徹夜難眠,以至于回到病房后他依舊覺得屋內的那道黑影正哀怨的看著他,似乎是覺得他擾了她的她的美夢一般。順著這種思路,丁梁柱又一廂情愿的覺得冷漠少女昨日沒有見他或許是因為老者的突然出現,隨即又想到此時冷漠少女或許正一個人卷縮在角落里不知何時又要獨自忍受老者那令人生厭的笑聲,孤獨而又無助。想著想著他居然又站起身,一廂情愿的走向大廳。

今日的大廳與往常一樣,除了被帶走花甲老太和長臉婦女,其他人都以自己一貫的姿態消磨起嶄新的一天。丁梁柱走進大廳后,剛巧正看著窗外那群孩子玩耍的好丫頭回過頭來。

“哥哥,你的早飯被胖精靈吃啦。”好丫頭高興的喊著,看起來這個可愛的小丫頭對于夸過她兩次的丁梁柱還是很有好感的。

丁梁柱傻笑兩聲,沒有理會好丫頭,他安靜的走到冷漠少女邊上,感覺到卷縮在角落的冷漠少女并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后,無力的跌坐在地上。他慵懶的將雙手平鋪在膝蓋上,似乎是想在這個他充滿陽光的地方再睡個回籠覺。

丁梁柱的每一個動作都安靜至極,在特監病房呆的久了,他也開始慢慢習慣這里無聲的寂寞,并且下意識的維護這份安靜。房間靜的可怕,以至于大廳中那扇通往外界的門打開時所發出的聲音都讓人覺得那么刺耳。

開門聲響起后,剛剛才有了睡意的丁梁柱歪著脖子睡眼惺忪的朝門的方向口看了一眼,只見佝僂著腰的花甲老太和披頭散發的長臉婦女依次走了進來,但她們身后的兩名工作人員卻沒有進門,只是看到花甲老太和長臉婦女走到自己的位置后便關上了門。善良的丁梁柱在看到二人平安回來后心中閃過一絲欣喜,他將脖子歪轉至冷漠少女的方向,后者卻剛巧又將頭埋進腿中,并沒有讓他看到她的眼睛。

丁梁柱一系列的歪脖動作以及花甲老太和長臉婦女的回歸都是悄無聲息下完成的,這期間房間始終安靜如初,正好適合困意未消的丁梁柱再一次入睡。然而老者卻很樂意擾亂丁梁柱的好心情,昨夜如此,今日更是如此,只是他這次的目標不是丁梁柱,或許昨夜也不是。

“哈哈,老太婆和長臉婆回來,有人不自在了吧?”老者的笑聲瞬間打破了沉默,房間內所有人都抬起了頭,老者卻絲毫沒有收斂,依舊我行我素。

“死老頭,滾開。”毫無意外,只要老者的笑聲響起,冷漠少女的喝罵必然如影隨形,形成了病房交響曲的前奏。胖精靈緊隨其后,躺在地上的那團肉球隨著老者的笑聲和冷漠少女的喝罵不停蠕動,并且盡量躲避陽光。剛回來的花甲老太和長臉婦女也不甘落后,一個念叨著“是在為我夫悼念么”、另一個則說“我的玲兒啊,要是沒死也該這么大了。”兩個低沉的聲音此起彼伏,爭相懷念起來。丁梁柱看著他們,無奈也開始傻笑起來。當他呆子般的笑聲與房間各類瘋子的沉吟相互交錯時,聲音卻出奇的和諧。而乖巧的好丫頭此時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呆呆的望著窗外,偶爾也會偏頭看一眼發瘋的眾人。

房間已經亂成一片,但老者的笑聲和冷漠少女的喝罵依然是主旋律,老者熟練的用各種譏諷挑逗冷漠少女來罵她,以他獨特的方式來維持這場莫名其妙的演奏。

“哈哈,老太婆和長臉婆的傷好了,你們打呀,再打呀,看這次還有沒有人能把你們拉開了,看還有沒有人把他們引來了,哈哈。”老者在一浪高過一浪的笑聲中隨意揭著冷漠少女的傷疤,將那個角落里的姑娘打擊的渾身直顫。

“滾開。”冷漠少女依舊在反抗,但無論在氣勢和道理上都落了下風,喝罵聲逐漸開始有氣無力,顯然是要妥協了。

“嘿嘿,你這個瘋子,你說你一天到晚笑個什么勁,有人打架你不也高興嗎?你這個瘋老頭,哈哈,呸。”丁梁柱不忍心再看冷漠少女在老者如潮般的笑聲中飄來飄去,開始幫她抵抗老者。但這次他的距離太遠,吐沫并沒有噴到老者身上。

“哈哈,你這個呆子,她晚上都不出來,你還幫她。”面對兩個人的夾擊,老者依然占盡了上風,他的一句話、一個笑聲,就能將丁梁柱和冷漠少女的嘴封住,讓二人只有忍受他騷擾的份。此時笨拙的丁梁柱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為昨夜的一廂情愿以及今日所幫的倒忙而羞愧不已,一招便被老者置于死地。而冷漠少女依然在復讀著“滾開”的喝罵,聲音有氣無力,眼看就要落敗。

事實上沒有人知道老者每一次都以這種欲殺之而后快的方式將冷漠少女逼入絕境到底意欲何為,但這樣的鬧劇又的確經常上演,形成了特監病房特有的規律和平衡。在這種命運的壓迫下,冷漠少女將自己的心隱藏在角落中借以冷漠的態度來掩飾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但在采取這種龜縮態度之前,她顯然沒有意識到將會有另一個和她一樣的人來到這里,又或者她根本是在等這個人?

房間的混亂仍在繼續,老者的笑聲一浪高過一浪,冷漠少女的抽泣在狂笑中若隱若現,丁梁柱沒有去看也知道他在月下苦等的女人正被笑聲擊打的瑟瑟發抖。丁梁柱的確沒看,他害怕看到那個脆弱、無助的身影,也可能是害怕記起那個昨夜趴在病房里的哀怨身影,他如同冷漠少女一樣卷縮在墻邊,直到好丫頭的聲音響起,才又抬起頭。

“姐姐別難過,好丫頭讓你抱。”好丫頭的聲音回蕩在房間中,沒人注意到她什么時候跑到冷漠少女身邊,就好像沒有人發覺好丫頭為何沒有討人喜歡一樣。當丁梁柱抬起頭后,好丫頭已經俏生生的站在冷漠少女身前,兩眼帶著淚花,似乎和眼前的姐姐一起難過。

好丫頭銀鈴般的嗓音在房間中回蕩,似乎是炎熱夏季中的一縷清風,短暫而涼爽。微風襲面時,冷漠少女張開手臂擁她入懷,虛幻而又真實。

“乖。”狂風中的冷漠少女接收了慰藉,她滿足的抱著好丫頭,暫時忘卻了被老者、被命運擊打的片體鱗傷的心。但很快,這縷舒爽的清風就變得暴躁起來,一如老者如潮般的狂笑,也如同命運的作弄。

這是丁梁柱第一次看見冷漠少女被好丫頭襲擊,親身經歷過后他甚至不忍心去想那個纖弱的身體如何承受好丫頭的撕咬,直到現在他仍然懷疑眼前的這一幕是否真實。后來,當冷漠少女的慘叫和地上的點點鮮血融為一體后,他才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

冷漠少女的慘叫再次點燃了大廳中這曲交響的高潮,老者的狂笑隨著慘叫交相輝映,花甲老太和長臉婦女斷斷續續的念叨著已故的親人,胖精靈將這雜亂的聲音當做他的舞曲,不停的在地上翻來覆去,只有丁梁柱“嘿嘿”傻笑后站起身,走向那個在少女懷中撒嬌的孩子。

“好丫頭乖,讓哥哥抱抱。”丁梁柱一邊摸著好丫頭的腦袋一邊將手伸向好丫頭嘴邊,努力讓好丫頭朝這邊看。

在丁梁柱的夸獎下,好丫頭漸漸停止了動作,丁梁柱見自己的臨時想出的辦法管用,又將伸到好丫頭嘴邊的手慢慢移到自己身前,這期間仍然不斷對好丫頭說一些“乖巧懂事”、“聰明伶俐”之類的話。而這時,發了瘋好丫頭就像一只被食物吸引的小狗,一點點向丁梁柱的手臂靠攏。

隨著好丫頭的小嘴越來越近,丁梁柱心中已萌生了退意,但好丫頭仍然在冷漠少女懷中,由于擔心失去夸獎的好丫頭再去撕咬冷漠少女,丁梁柱左顧右盼,似乎是在想如何逃離被好丫頭撕咬的命運。無意中,丁梁柱掃過那個被命運作弄的痛不欲生的女人以及那副讓他整夜整夜睡不著覺的眼睛,當這個茫然的傻子與那雙絕望的眼睛再一次對視后,他那只顫抖的手連同那顆膽怯的心,一瞬間堅定了起來。

好丫頭最終被丁梁柱引到了自己懷里,被撕咬后的丁梁柱大聲的喊叫以吸引工作人員的注意。當他與好丫頭被強行分開后,渾身抽搐的冷漠少女被工作人員拖出了大廳,而丁梁柱因為傷的不重沒有引起工作人員的重視。

鬧劇結束后,丁梁柱悄悄看向那個被拖出大門的女人,看她緊閉著的雙眼和看不出在想什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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