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烈日高懸,四周蟲鳴鳥啼,毒蟲猛獸出沒。
這是一處空曠的山谷,寂靜無人聲,森然可怖。
此刻,一名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少年靜靜趴在地上,雙眸緊閉,嘴角留著血漬。
“嘶嘶嘶……”一條黑黃相間的毒蛇正吐著猩紅的信子從他身上躥過。
“簌簌簌……”毒蛇躥過之際,忽然刮起了一陣怪風。
緊接著,狂暴的雨水就沖刷而至。
大雨中,少年的意識漸漸清醒起來。
“呵,黑龍谷毒蟲猛獸遍布,這小子又被我們廢了武功,不死才怪呢!”
“可不是嘛,我們西土五俠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往常別人栽在咱手里,非得讓他死得極其凄慘,這次對這小子,算開先例了。”
“能讓我們西土五俠破例的人,也算是幸運的了啊!”
“哈哈哈……咱們走!”
“駕!駕!駕……”聲音漸漸遠去。
“霍”,少年猛然睜開了雙眸,此人正是于天。
“嘶!”于天倒吸一口涼氣,艱難地站了起來。心中恨罵道:“真狠毒,竟然把我的雙手雙腳也都打折了,我一定不讓你們好過,這個仇,我遲早要報。”于天在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中行進著。不時有狼嗥虎嘯聲,且伴隨著“嘶嘶嘶”毒蟲爬行的恐怖響動。
走了約莫一刻鐘,于天已是痛苦萬分,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全身濕漉漉的,衣服緊貼著他的皮膚,馬上就要跪下去,再也支撐不住。
就在這一際,身前突然一個黑熊撲過來,于天驚叫一聲,腳下一滑,跌落進一個不知名的山洞之中。
“好痛!”于天昏迷了一天一夜,終于醒了。
“這是哪兒?”于天環顧一周,才發現是一個山洞。
此時,已是深夜時分,月光正好可以通過那洞口投射進來。于天不知道,他的這一次武功被廢,反而因禍得福,任督二脈和奇經八脈被間接打通,以后修習什么武功都能夠融匯貫通。
雙手雙腳斷折帶給他的痛楚使他不得不盤膝坐下,運功調息。
于天肉身強悍,鍛體已至圓滿境地。所以縱是天境武者也不能把他內力完全廢除,如果說內力有十分,那他現在就還剩三分。利用這僅剩的三分內力,于天屏息凝神,調動全身真氣,施展黃血心經中的“鍛”字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噼里啪啦”,全身骨骼一陣脆響,大約過了一刻鐘,于天的四肢便恢復如初。
隨即,于天起身,借著月光,亂摸了一根木頭,在黑暗中前行。
不時地有蛛網落在他身上,腳下也有藤蔓纏繞他雙腿。
他全然不顧,用盡全身力氣把藤蔓拽開,繼續前進。
突然,一道石門出現在他眼前。
這個時候,于天已走了很長的路。“這山洞好大!”
天色也已是辰時六刻,洞內明亮了不少。
我不能在這兒等死!
盡管洞內明亮了不少,但相比外面還是很黑暗。
于天用腳向周圍隨意撥弄著,“骨碌碌”一根細長的木棍滾到了他的腳下。
于天循古人“鉆木取火”之法,在原先的那根木棒上刻出一個深深的槽口,旋即把細長木棍插入槽口之中,雙手對著木棍使勁的搓了起來。
大約三息時間過后,槽口噴出火星,隨后連帶著木棒一起燃燒起來。
于天拿著剛燃起的火把向那石門走去。
“空空老人,縱橫捭闔,睥睨天下,神功蓋世,技驚江湖!”
“后輩有緣之人,承我衣缽,習我神功,縱橫天下,血殺四方!”看著這兩行深深鐫刻進石門之上的大字,于天不禁心驚,暗道:“這空空老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膽大明目,全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
當下,于天心中異動,雙手貼在石門上,試著推動那石門。
于天運轉起那黃血心經來,三分內力在身體內激蕩,分四股游走開來,兩股游聚在雙手手腕神門穴附近,兩股聚集在肩髃穴周圍。
于天腳下發力,大喝一聲:“開!”“轟隆隆……”石門竟慢慢地轉動起來。
不到一炷香時間,于天就推開了石門。
石門之后的景象令于天驚呆了!石門之后是一處洞天福地。
湍急飛瀑,瀑下清泉,十塊碩大無比的青石。
大大小小的巖石,各種奇花異草。
嶙峋峭壁,密密麻麻的藤蔓盤踞在上。
十塊青石圍成了一個圈,中央是黃土地。
距離青石五十步開外,是一處樹林,各株樹木的枝條上結滿了晶瑩透亮,色澤鮮艷,飽滿異常的奇異果實。
于天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感覺像是做夢般,深吸一口新鮮空氣,眼中閃過一絲異芒,嘴角浮現一縷笑意。于天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了青石旁。
這青石上竟刻有武功心法。
“冥魔血化大法!”最外的一塊大石上寫著這樣血紅的六個大字。
“我現在被困這黑龍谷,大仇不得報,不如就練練這青石上的武功,說不定可以派上用場。”
說罷,于天踱步依次走過這十塊青石,口中默念一遍石壁上的心訣:“一生二,二生三,虛實相承,真假相輔。陰陽初生,化靈感召。”
“三焦聚頂,百會凝;氣海存儲,膻中化。”“神門聚氣,太淵迎;涌泉沖擊,俞府游。”
“煉血化氣,滋補陰陽,潤澤五行。”
“……”
十塊青石上除了鐫刻著這些心法口訣,還畫著各種光著身子的人物圖影,均是血紅色。只見那些裸身的人兒,或雙手合十,頭頂著地,倒豎向天空;或單腿支撐地面,單膝彎曲,另一支腿斜踢向天空,雙手推向左右兩邊。
各種各樣的姿勢,各種各樣的動作。
就這樣,于天在這里開始了瘋狂的修習。
每天十二個時辰,于天都在拼命修習。
以泉水為飲,以果實為食。
感悟陰陽之氣,日精月華。
彈指剎那,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這天,正逢午時三刻,烈日高懸。人在其下,若蒸籠之物,汗流浹背,堪堪難受至極。
此刻,于天上身赤條條,汗如雨下。他學著那倒豎的人兒,雙目緊閉,雙手合十,依那心法中所描述的那樣:“汲鮮血之力,化天地靈氣;生陰陽之氣,為吾所用。”
今天,于天已經屠殺了五頭野豬,三頭山貓,二頭黑熊。
原因不為其它,只為煉血化氣。剛開始練習這門武功沒感覺到什么,直到練到第三層的時候。
第三層:煉血化氣,血就是力量。
當練到這一層的時候,于天簡直是痛不欲生。沒取鮮血時,于天的身體像是沸騰了。血管仿若即將爆炸般,青筋暴起,全身痛楚難當。身體中像有一座火爐,燃著熊熊大火,仿佛要把他全身的筋骨吞噬熔化。
于天以為他身上出現的這些癥狀是這門武功的缺憾之處,其實不然。
煉血化氣,于天心想:“是不是,要靠鮮血來彌補這種武功上的缺陷。”
他哪里知道,“冥魔血化大法”的厲害之處就在于血,其獨特之處也在于血。他在這黑龍谷中四處搜尋,終于獵殺了一只野兔。
他配合那黃血心經,運轉“體”字訣,慢慢地把野兔的鮮血化為一股無形之氣,通過掌心,游走過神門穴,再游遍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化作陰陽二氣,貫通全身。
第一次煉血化氣成功后,于天的力量便強橫了不少。
身體更加強壯,全身骨骼也壯大了數倍。
隨著練習天數的疊加,于天對鮮血的渴望和需求也越來越強烈。
而于天的身體也正慢慢地發生異變。
今日的于天,全身肌膚如琉璃,無垢無穢,相貌也俊美了不少。在左右雙手的神門穴上,各生成一個鮮紅的圓點。
此時的于天模仿那頭頂著地,倒豎天空,雙手合十的人兒姿勢已有六炷香時間。只見他頭頂周圍不時冒出白氣,使空氣中泛起“嗡嗡嗡”的波動。就在雙目緊閉中,于天的神識里仿佛看到了那空空老人血殺四方的場景:無數武林人士被斬殺殆盡,尸山血海,累累白骨。站在那白骨之上縱飲狂笑的竟是一個童顏鶴發、衣衫襤褸的老人。
只見那老人突然化作一道血影,破碎虛空而去……
“霍!”
雙目陡然睜開,身體即化作一團濃血,向著大地蔓延開來。
“嗡!”濃血逐漸圍攏合聚,顯現出一個人形,正是于天。
于天大笑,心中驚嘆這門天乾魔功竟是如此神奇,難怪那空空老人自稱縱橫天下了。
這一個月的時間里,于天除了拼命修習“冥魔血化大法”外,也沒有把“天外仙蹤”和《黃血心經》撂下。
每天以泉水為飲,以奇異果實為食,再加上他修習這“冥魔血化大法”,現在,于天已把《黃血心經》修到第二重:伐毛洗髓。
伐毛洗髓已臻大成境界。
肌膚如玉。胸肌、腹肌無瑕無塵且伴有一層淡淡的金黃色。
眉目清朗。眸若星辰,眉似彎刀,唇紅齒白,光看外表,活脫脫一個美少年。
這一個月時間,于天把《黃血心經》中的“鍛、體、勁、引、力、空”六種心訣熟絡,反復溫習,現已運用爐火純青。
“好久沒洗澡了,今天天氣這么熱,是時候涼快一下了。”
于天說罷施展空字訣,凌空飛渡,彈指間便落進了那清泉之中。“真舒服。”于天在泉中歡快地搓弄著身子。
陽光正投射在泉中,泉水即成了一面鏡子,透過泉水,于天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變化。長發飄飄,面貌更像是女子。
雙手神門穴上各有一個血紅圓點。
于天詫異不已,這就是冥魔血化大法帶給自己的?
旋即,他想到了自己化作血的那神奇一刻,又縱聲狂笑了起來。
“試試威力有多大!”
“轟!”于天抬手對著峭壁就是一掌。
峭壁上的石塊沙礫簌簌簌墜落下來,半個峭壁崩塌!
于天嘴角不禁浮現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