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誠訣問的問題過于沉重，可是最基本的意思阮千姿明白，那就是唇亡齒寒，一個國家，不可能單獨的為一個企業而退步。

阮千姿提了一包的干果零食回了典當行，典當行依然人來人往，馬上就要實行宵禁了，但是行里依然有幾人徘徊不去，滿面愁苦。

這種人阮千姿自來到典當行見的多了，是以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看到站在柜臺欄桿后面無表情的紀念時，阮千姿嚇了一跳。

紀念神色很是嚴肅，冷削的臉部線條勾勒著薄薄的唇線，讓他看起來有些狼性的殘忍。

阮千姿看了一眼外面的幾人，幾乎都是衣衫襤樓，面有菜色，幾人彎腰駝背坐在地上，身邊放著想要當賣的破草席子或者破的草鞋。

但他們其中有一個人，他腰上圍著虎皮，手里拿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弓箭。

阮千姿：？

“在看什么？”阮千姿開了旁邊的門，進去后就將袋子放在了紀念的手中，笑問道。

紀念手里一沉，扭頭看向身邊的那個女子，片刻過后才眨了眨眼睛，眼中銳利的神色也隨之消失。

阮千姿卻仿佛沒有看到紀念的表情般，她笑著拉著紀念的手坐在了柜臺后的查驗桌上，然后掏出幾個零食來，遞給紀念，“來，嘗嘗看。”

紀念神色有些奇怪，他不時地向外看去，卻仿佛毫無所獲。

“告訴我，紀念，你在看什么？”阮千姿放下手里的東西，雙手板正紀念的面頰，認真的注視著紀念的雙眼問道。

“……不知道。”紀念說。

即使這樣說著，紀念的視線仍然忍不住看向外面，阮千姿見狀直接起身，她走到了紀念站的地方，沿著先前紀念的視線向外看去，就看到了那個腰圍虎裙的男子。

“你想要那把大弓？”阮千姿問。

阮千姿曾經聽為紀念請的騎射師傅說過，紀念的騎射天分很高，或者可以說，他本來應該弓馬嫻熟，劍術高超，現在與其說是他在教習紀念，反而不如說紀念自己在慢慢回憶起身體的記憶。

對于紀念的進步，阮千姿既喜且憂，她高興于紀念恢復健康，但是卻憂心紀念恢復記憶。

往事的回憶過于慘烈，她無法預測到時的紀念是否能夠承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熟悉。”

不知不覺，紀念已經站到了阮千姿的身邊，阮千姿居然毫無所覺，直到紀念開口說話她才被嚇了一跳。

熟悉？

阮千姿招手叫過鋪子里的伙計，低聲吩咐了一聲，伙計很機靈，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就站在柜臺內喊道：“拿弓的那位，對對，就是你，把你那弓拿來看看。”

見伙計熟練的開始進行評估，她也就不再關心，領著紀念進了行里供管事暫時休息的內室。

不一會兒，伙計就在外面敲門。

“阮管事，這弓我給您拿來了。”

“進來吧。”阮千姿正在考教紀念的功課，是以直接揚聲道。

伙計一進門，就先將弓箭放在了桌上，底下一塊綢布托著，盡量不損那弓身分毫。

“問出來了嗎？”阮千姿看著紀念自從伙計拿弓進門后，那雙眼睛就盯著弓箭不動，她心下嘆了口氣。

“問出來了，這弓箭是剛剛那位賈姓人士于年前在依連山脈尋得的，據他說，尋到這把弓的地方遍地死尸，很像是被人偷襲殺害，但是看穿著打扮都是西北川的人，而這把弓箭原來應該是某位大人物用的，可惜那地方都是死尸，也尋不到那大人物在哪里，他以為是無主之物就帶回了桐城。”

“西北川國？”阮千姿好奇，“西北川怎么會去了依連山脈？那地方不是赤丹與萬央國的交界？”

伙計不好意思的笑笑，“阮管事，您忘了在萬央國和依連山脈之間，可是隔了一個江漠呢。”

阮千姿聞言，神色略有些復雜的看著拿著弓箭的紀念。

“你接著說。”

“是，”伙計點頭，接著道，“您看那弓身，雖然現在看起來有些腐銹，但據那賈姓人士所說，他尋到的時候這可是一把好弓，這鐵銹也沒現在這般厲害，弓身上還鑲嵌了寶石。這些腐銹，大概也是因為沾染了人血的緣故。”

“那寶石可還能尋到？”阮千姿問。

“估計很難，這人在江漠就已經將寶石挖了下來當酒喝了，您也知道，這進了江漠的東西……”

伙計后面的話沒講，阮千姿卻已明白了過來，她擺擺手先讓伙計退下，這才摸了摸紀念的額頭，心下卻有些恍然。

紀念神色中滿是疑惑，不知道阮千姿的表情為何有些奇怪。

“紀念，你到底是誰？”

……

……

紀念拿了弓箭如同得了寶貝，但是他的臉色卻也一天比一天難看，桐老來看了，直說讓紀念將那弓箭扔掉，許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專門吸人陽氣。

阮千姿卻明白，紀念大概僅僅是因為這弓而開始了光怪陸離的夢。

她沒有去阻止，甚至給了紀念一個單獨思考的空間。

終于有一天，紀念斜跨著那把被他擦拭干凈的弓箭站在了她的面前。

“紀念？”阮千姿試探的叫。

“我……”紀念臉上露出掙扎的神情，“不叫紀念。”

“那你叫什么？”阮千姿看到紀念的樣子有些遲疑，因為相比起紀念已經恢復，他的表現更加像是精神錯亂。

“阿哈齊，我叫……阿哈齊。”紀念道。

“阿哈齊，”阮千姿確認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紀念的表情更加混亂，可是他卻在克制著，這份自制力，連阮千姿都很是佩服。

“主人？”阿哈齊道。

“……別叫我主人，這不是一個好稱呼。”阮千姿嘆了口氣，終于確定紀念并沒有恢復記憶。

只是紀念……

阿哈齊現在是什么情況她卻一點也不清楚，所以她直接帶著阿哈齊出門找大夫去了。

“奇怪啊，他現在全身經脈暢通，已經沒有什么病癥了。”

“那……”阮千姿著急。

“或許，記憶及智力之所以不完整，原因是在他自己身上？”大夫摸著胡子猜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