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搖搖頭,冷冷笑笑,又點點頭:“好……好啊……后生可畏……”她知道,再怎么解釋,眾人都不會相信她了,而只會認為她是一個狹隘的母親,一個不盡責任偏寵偏心的母親。
宇維軒再次宣布:“阮氏父子謀反罪名成立,證據確鑿。宣父皇密旨,就地正法!”
喻東涵向前一步,從袖中拿出皇上昏迷前交給他與云宰相的密旨,一字一句宣讀,最后一句:“憑此意旨可當場斬殺皇后之下任何反賊佞臣!”然后將密旨高高舉起,以便眾人驗看。密旨末尾蓋著玉璽大印以及刻著皇上名號的貼身之印,委實無法作假。
早有將士將阮瑞豐與阮都統提將出來。宇經逸大叫:“大哥,經逸求您放過外公他們!”回答他的是太子決絕的一揮手,士兵手起刀落,阮瑞豐父子人頭落地。
阮弄玉尖叫一聲,昏厥過去。
太子繼續吩咐:“將母后扶回坤寧宮,未經本太子允許,不得踏出坤寧宮一步,未經同意,任何人不得探視!”
宇經逸仍然跪在地上,一動不動,沒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的眼睛,因為憤怒和哀傷怒睜著,目眥盡裂,逐漸地變得通紅。
“太子殿下,”喻東涵有些猶豫地問,“您準備如何處置二皇子?”對于宇經逸,他倒是并無惡感,知道他本人并不在乎皇權。剛何況,在劍刺良妃的事件中,二皇子確是幫了自己的,不僅在現場回護了自己,在大理寺呆了一段時間后更是秘密釋放了自己。
太子半天沒有吭聲,望著經逸怒視自己的目光,他想起了父皇昏迷前的交代,說他們是兄弟手足,無論發生什么事情,不可斷手足之情!維軒略略站直,大聲道:“二皇子宇經逸并未參與謀反事宜,并積極協助本太子平定叛亂,不僅無罪,而且應該予以嘉獎!”
若翩聞言,松了一口氣。依照宇維軒陰森狠厲的個性,她非常擔心他為杜絕后患而斬草除根。看著宇經逸痛苦的樣子,她心里陣陣發緊,恨不能替他擔當,替他分去所有的傷痛。
宇經逸緩緩站了起來,聲音嘶啞而隱忍:“謝太子不殺之恩!臣想去坤寧宮伺候母后,請太子殿下恩準!”
宇維軒猶豫片刻,答道:“準!”大局已定,就算經逸與皇后在一起,應該也掀不起什么風浪了。何況,朝中大臣都看著他,如果不讓皇后母子見面,他們當面自不會說什么,但背后只怕會議論他太不近人情。
經逸面無表情地謝過太子,轉身往坤寧宮方向走去。他的心情,復雜而難過。沒有能保住外公和舅舅性命,是他心中最沉痛的事情。外公與舅舅,對他自小便極為親近和寵愛。即使到了最后,他們還在想方設法與自己脫離干系,保全自己。可是,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怎么會倒如此地步?而且,自己是否太過自私,只希望去過自己向往的輕松生活,從未為阮氏家族做過任何考慮。是的,自己是父皇的兒子,可是同時,自己也是母后的兒子啊!
心痛難抑,爭,是不對的;不爭,也是不對。誰能告訴他,到底要怎樣做才是對的?
若翩咬牙望著經逸遠去的背影,感同身受,淚漸漸涌了出來。經逸的背影,那么孤獨,那么落寞,承受著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苦,卻又必須苦苦忍受。她為他心酸和難過,卻又沒有辦法也沒有能力為他做任何事情。
宇維軒扭過頭來看了看若翩,見她淚眼婆娑的樣子,不禁眉頭大皺。若翩卻渾然未覺,一味為經逸心苦。
馮雨定順著太子的目光,看見了若翩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不由一驚。思忖片刻,啟稟太子:“殿下今日平定阮氏家族謀反大事,皇上知道了必定感覺欣慰!您先去休息一會,余下的事情交給臣等處理吧!”
聽馮雨定如此一說,宇維軒還真感覺自己有些累了,之前神經一直處于緊繃的狀態,沒有覺察到。于是點點頭,帶著若翩、蓮妃及長寧離開。
一切似乎恢復了平靜,太子仍然肩負監國重任,在勤政殿處理國事,云宰相的杖傷漸漸好了,又恢復了上朝。眾臣看為選的眼光一不一樣,他們已經知道,維軒已是下一任皇帝的不二人選;況且經過這次,他們都已經了解到,太子是一位宏圖大略、剛毅果敢且心狠手辣之人,不容小覷。
皇后在坤寧宮中,名為休養,實則軟禁。宮中風傳皇后自那日事件后精神萎靡,纏綿病榻,臥床不起;二皇子宇經逸衣不解帶,侍奉床前,極盡孝道。眾人雖唏噓感嘆,但因阮家衛軍入宮來誅殺了許多宮人,故并不覺得很同情。
一日,太子著人囑咐若翩接云夫人與若柳進宮來,若翩很是高興。這些日子,太子一直不讓她出宮回太子府,也不讓她去宰相府,說是仍有余寇,敵暗我明,為太子妃安全考慮。她雖心知爹娘和姐姐都安全了,卻心中牽掛。這下可好了,她們來看自己,也是一樣。
云夫人、若柳一見到若翩,眼睛便亮了。如今,總算是沒有了皇后的威脅,一家人可以輕松愉快地會面了。云夫人心疼地看著若翩,連日來沒有休息好,看上去益發地瘦削了。
太子未經通報便進入了若翩的房間,云夫人、若柳忙向他見禮。太子隨意地擺擺手:“不必多禮,岳父大人和兩位連襟這次幫了本太子大忙啊!請二位隨我來。”也不言明去哪里,徑自在前面帶路了,秦生隨侍在旁。
若翩狐疑地看著她,與母親、姐姐跟隨在他身后,心中卻涌起不祥的預感。走著走著,她禁不住問道:“這不是去坤寧宮的路嗎?”
太子并不回頭,卻答:“正是!本太子帶你們一起去看望母后,祝她病體早愈!”云夫人、若柳與若翩交換了驚疑的眼色,卻不便多問,只能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