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兒靠近若翩,輕聲道:“娘娘,太監來報,說是今日早朝時分,皇上心情極為惡劣,申斥懲處了好幾個大臣。莊親王告老離朝未獲批準,守衛清韻府的頭領被重責了四十大板……”
若翩默默聽著,沒有吭聲。宛兒繼續道:“南疆公主蒙爾恬因挾持元宇皇嗣,罪無可赦,皇上命令暫押牢中,通報南疆后即刻賜死!”
若翩大驚,賜死南疆公主,那不是令剛剛穩固下來的兩國關系立刻變得岌岌可危嗎?急問:“沒有大臣阻止皇上的決定嗎?”
“大臣們全都給皇上跪下了,請皇上三思。皇上震怒異常,誰說的話都不聽。”宛兒憂心忡忡,“覺非大哥力陳賜死南疆公主的弊端,皇上罰他在大殿上跪一整天,好好反省……”
“娘娘,這可怎么辦呀?如月又該著急了。”如夢睜著大眼睛,“要不娘娘勸勸皇上吧,他最聽娘娘的話了。”
若翩苦笑:“此刻若本宮去勸皇上,只怕會火上澆油。”隨即吩咐瑤華宮眾人:“近段時間小心伺候,不要招惹皇上。”宛兒與如夢相視一愣,面露不解。若翩見狀,輕輕向她們解釋:“今晨,皇上對本宮有所誤會,恐一時無法澄清。”
照現在若翩和維軒相處的情形,她是無法出面為宇覺非和大臣們求情的,即使去勸皇上收回賜死蒙爾恬的決定,此刻已不合時宜。可是,賜死南疆公主事關重大,必須有人想辦法,出面勸諫皇上才好。
若翩已經沒有了游園的心情,匆匆返回瑤華宮。她知道,宇維軒今天早朝時分的暴戾和沖動,與自己有著直接的關系。若非自己在睡夢中大聲喊出了經逸的名字,他應當不會暴躁至此。
宇維軒下朝后去了勤政殿,直至午膳時分也沒有過瑤華宮來。這是極少見的情況,宮內太監宮女們不禁有些惴惴不安。小謝道三個多月大了,一日比一日可愛壯實。他睜著圓圓的大眼睛,發出依依呀呀無意識的聲音,居然不時地望向平日維軒來的方向,似乎在等著父皇的駕臨。
若翩心中略略失落,但明白其中就里。這樣的事情,越去澄清反而越會渾濁,還是等他心情平靜下來再好好解釋吧。這么想著,也就沒有太去在意了,開始逗小謝道玩耍,滿心慈愛地聽著皇兒發出的可愛的笑聲。
太監報若蕾來訪,若翩忙讓人請了進來。只見大姐若蕾面帶郁色,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若翩一看大姐的臉色,知道有事與自己說,將謝道交給如夢,命眾人退下。
“三妹,”若蕾擰眉半晌,似乎很難開口,“我剛得到消息,皇上已經命人將定妃接入宮中,賜住順意宮了。”
若翩身形搖晃了一下,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她居然都不知道?宇維軒,是刻意做給自己看的么?若蕾擔心地扶了她一把,看樣子若翩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看著若翩瞬間失去血色的臉,問道:“三妹,你沒事吧?是不是你和皇上之間出現了什么問題?我聽說定妃懷著身孕,可是真的?”
若翩的心,似被尖錐狠狠地刺穿了。她強自穩住心神,點了點頭:“定妃懷孕是真的,是在皇上御駕親征時懷上的……皇上也許顧念,皇家骨血不容外流吧……”
“沒想到,皇上竟然如此薄情寡幸。”若蕾恨恨地,“當初廢置后宮,又是為了什么?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么?”
“也不全怪皇上,”若翩的聲音已然飄虛,“是我,讓他傷心了……”雖然極力克制,可是心和胃都隱隱地絞痛起來。額上,豆大的汗珠冒了出來,臉色慘白,讓人無法猝視。
“快請太醫!”若蕾一看不對勁,大聲喚人進來,“娘娘病了,速速請皇上到瑤華宮!”瑤華宮內亂作一團,宛兒沖了進來,一把抓住若翩的手腕,給她把脈。
張院判很快趕了過來。他細細為若翩把脈之后,對一旁的若蕾道:“娘娘這心絞痛看來屬于陳疾了。娘娘今日是否情緒受到過強烈刺激?此癥若處置不當,容易誘發休克。待臣為娘娘施針,緩解痛苦。”
施針之后,若翩的臉色漸漸好轉。如夢為若翩搽拭額上的汗,宛兒焦急地在旁協助張院判。若蕾悄聲問旁邊的宮女:“皇上怎么還沒有過來?”宮女輕聲答道:“皇上沒有見奴婢,奴婢求皇上身邊的公公帶話說娘娘病了。皇上回說知道了,要娘娘自己休養,他就不過來了。”
若蕾眉頭大皺,看來皇上和三妹之間真的有問題了。可是,是什么問題,三妹不說,她也不好多問。想了想,屏退眾人后,坐在若翩床頭,斟酌著說道:“三妹,你和皇上之間有什么事情,大姐不便多問。但是,有一點我得提醒你,雖然你高居皇后之位,卻仍在那一人之下。為了謝道,為了云家,為了你自己,該忍時忍,該讓時讓,性子切不可太過剛強。須知過剛者易折,善柔者不敗。”
若翩的淚涌了出來:“大姐,我何嘗不懂得這個道理?只是,維軒不是常人,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這就造就了我們之間無法平等正常地溝通。有時候,我真的寧愿他只是一個普通男子,而我也只是一個平凡女子。那樣,也許一切都不會是如今這樣……”
若蕾心疼地看著這個常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皇后,她的三妹,無言以對,也許,只有在自己的親姐妹面前,她才能夠坦露真心。她真不知道,若翩背負了多少常人難以理解的疼痛和負擔。
見大姐擔憂地看著自己,若翩蒼白著臉笑了笑:“大姐,皇上不愿意來瑤華宮對吧?”繼而振奮精神,平靜地:“大姐放心,我會盡量處理好與皇上之間的問題的。夫妻之間的事情,不足為外人道。但是我相信,皇上的心里,是有我和謝道的。”
若蕾贊許地點了點頭,叮囑道:“定妃的事情,好好處理。”若翩眸中黯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