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慵懶的陽光悄悄爬進客廳,鐘曉鈞和鐘曉柔坐在沙發上,閑聊著瑣碎的趣事。兄妹倆的笑聲,時而如同串珠落玉盤,清脆動聽,讓這個安靜的周末也充滿了生機與歡快。
鐘曉柔雖不懂籃球,但整個賽程她都跟哥哥一起經歷了一遍。知曉結果后,并沒有太多驚訝,坦率地嘀咕:“平時訓練打得風生水起,怎么一踏進賽場,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呢?”她的眼神透著些許狡黠,似乎在暗中尋找那背后的故事。
鐘曉鈞把這些天收到的各種匿名小紙條展示給了鐘曉柔。她像偵探一樣,頭腦飛速運轉,仔細把每一條線索串聯起來。片刻后,她眼睛一亮,幾乎是尖叫出來:“看這情況,這不會是因為趙珉珂暗戀阮暉姐,然后吃醋了吧?”
鐘曉鈞意外地睜大了眼睛:“真有這種事?”鐘曉柔無意間的推理讓他有些錯愕,鐘曉柔雙手一托腮,眼神銳利地繼續說:“是啊,你想想,趙珉珂一開始對你還挺好的,可自從你和阮暉姐坐得近了,常幫她解答問題后,他的態度就開始怪怪的。這不,這張紙條不就是證據嗎‘聽說你和阮暉的關系很不一般,這事兒可不能再繼續了吧?’,太可笑了,這事完全可以告訴班主任啊!”鐘曉鈞輕輕嘆了口氣,回答說:“告訴班主任?現在期末考試眼看就要到了,折騰這些還有什么用。再說了,這匿名紙條連個手寫字跡都沒有,要追查起來也沒頭緒。”鐘曉柔不滿地扯了扯嘴角:“學校的水可真深啊,這較勁的事情,高中就這樣復雜了?”鐘曉鈞苦笑著摸了摸頭:“唉,生活嘛,總得逐漸學會面對各種各樣的挑戰。”
此刻,鐘曉鈞已經靠在窗邊,窗外那枝繁葉茂的楓樹和幾棵挺拔的白樺樹,在秋風中搖曳,像是在對他無聲地鼓勵。清新的空氣和溫和的秋陽一起灑進了屋內,讓這個小小的空間也顯得格外寧靜和溫暖。鐘曉鈞在這短暫的寧靜中忘卻了所有的不快,但他清楚,這一切只是暫時的,等待他的,仍是學校那緊張的氛圍和不斷的流言。
鐘曉柔好奇地問:“那哥,你打算怎么解決這段鬧心的矛盾?”鐘曉鈞凝視著外面的秋葉,沉吟道:“我還是低調點吧,少和阮暉來往,避免不必要的誤會。”聞言,鐘曉柔驚訝地睜大眼睛,“哥,逃避可不是你的風格啊,怎么...”
鐘曉鈞輕描淡寫地攤手說:“我對這戀愛的事兒本來就不怎么上心,趙珉珂既然對阮暉有意,我不去摻和好了。既然所有的成見是因為戀愛,我也就不再增加他的誤會。”鐘曉柔搖了搖頭,眼睛里的不贊同一覽無余,“哥,這樣有點太消極了,感情的事怎么能這么讓步呢?而且,你如果突然冷淡阮暉,不免讓人懷疑你的為人。”
鐘曉鈞轉過身,看向鐘曉柔,她眉宇間的擰緊倒是提醒了他,她也有關于學校的心事。想到這,鐘曉鈞脫口而出:“曉柔,學校里與同學相處還和諧吧?對了,上回你提到班上有個女生總是找你,最近她還麻煩你嗎?”話一出口,鐘曉柔的眉頭就擰成了“川”字,有點無奈:“哥,真是麻煩。她非說要請我去吃點心,還說要介紹幾個‘好朋友’給我認識。可我倆平常都沒什么交情,莫名其妙的。”
鐘曉鈞輕聲猜測:“或許她在班里感覺有點孤單?”鐘曉柔聳了聳肩:“我也不太清楚,只能猜她大概是想多交點朋友吧。我一直找借口推辭,但這一次她太堅持了,我只得答應了。”說著,她翻找著書包,把一張顏色鮮艷的折扣券拿了出來遞給鐘曉鈞:“看哥,她甚至都給我準備好票券了。”
鐘曉鈞接過券仔細一看,是東野公園旁那家風評不錯的佐佑茶座。他關心地提議:“要不我周末陪你一起去吧?這種聚會不了解,總覺得有點奇怪。”錢曉柔挑眉:“哎,那顯得我多小啊,要被笑話的。哥你別管了,我自己去就行。”
“其實就是社交啦,不過確實有些擔心,朋友圈子太亂。”鐘曉鈞略顯緊張地補充:“你就算去,也得小心。現在學校里的暗流洶涌,我看新聞說,學生之間好多欺負的事。如果感覺不對勁,或者有人故意找茬,你立馬給我打電話。”鐘曉柔笑著輕松地點頭:“放心吧哥,我懂得。”
其實,鐘曉柔心里清楚得很,哥哥口中那些混亂場面,她基本不會遭遇。她判斷,那個總是追逐新潮,打扮入時的李薇,很可能只不過是家中無人搭理。典型的外表光鮮、內心空虛。
突然,鐘曉鈞仿佛記起了什么,又轉過身來正色提醒妹妹:“記住,出去玩可要留神,別跟她們學壞了。無論誰給你什么喝的,特別是飲料,自己看著點。還是那種服務員直接端上來的相對安全些。”鐘曉柔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期末考試的腳步聲日益清晰,鐘曉鈞雖不斷受到流言的沖擊,但他依舊保持著他的沉默,仿佛那些流言對他毫無影響。時不時,他還能捕捉到那些斜視他的目光,或是背后的竊竊私語。他心里明白,班里確實有那么一小撮人對他心存成見。不過,阮暉的態度從未改變,這一天,她又一如既往地帶來問題找他求助。
鐘曉鈞深知,每當他在班里只是樂于助人,總有無數對冷眼在暗影中窺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在阮暉遞上練習冊的那一刻,趙珉珂恰巧輕步從衛生間歸來,他遠遠投來一道如利箭般銳利的目光,盡管悄無聲息卻帶著刺骨的寒意,鐘曉鈞敏感地感受到了這道目光。心中蒙上一絲陰影的他,翻看了幾頁習題后,便用一種近乎歉意的語氣回應阮暉:“真抱歉,阮暉,看來,我也不會做。”
難以置信的神情在阮暉的面龐上顯露無疑,她困惑地望向鐘曉鈞,內心泛起波瀾:“難道天才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刻?”但鐘曉鈞那張毫無波動的面孔上,好像裹著一層淡淡的冰,使得她無法窺見他心底的真實思緒,只能沉浸在自己的疑惑之中,而另一端,趙珉珂聽到這話后內心泛起一絲狡黠的喜悅。
阮暉能感覺到鐘曉鈞那不尋常的回避態度,就連他的沉默和低垂的眼眸仿佛都在說,“別再問我了。”她的心中充滿了不滿和一絲憤懣,瞪了他一眼,便轉身帶著點怒意去敲打趙珉珂的桌面,希望能從他那里獲得答案。
迫不及待的歡快在趙珉珂心頭綻放,對于這突如其來的機遇,他感到無比興奮和踴躍,仿佛又是一個爭取封王的時刻。他并非關心鐘曉鈞為何愈發沉靜,他渴望的只是站在勝者的位置上,只求在一切品質上都超越鐘曉鈞,變成那個溫暖而又有責任感的人。所以當阮暉帶著期待的眼神向他求助時,他充滿熱忱地為她解答,過程既嚴謹又詳盡;態度既友好又有分寸。盡管他的胸中藏有復雜的心計,但于表面之下,他似乎要將自己塑造成那個能給予溫度的人,超越鐘曉鈞成為人群中的一束溫柔光芒。
阮暉的心中開始涌現出連串的疑問,不禁默想:這一切變化,是否與學校里悄無聲息流傳的緋聞有關?雖然她未曾親目所見那張令人遐想的紙條,但耳邊已經飄過了那些流言蜚語給出的暗示與線索。
課間時分,走廊上學生的喧鬧聲漸漸退去,阮暉靠著窗沿,遠遠地觀望著鐘曉鈞和林愷的交談。她看見鐘曉鈞時不時露出那種不多見的害羞微笑,心中暗想,也許他上次的冷漠只是一時的心情不佳。班鈴一響,她立刻抓起習題本,一踉蹌跑向鐘曉鈞的座位,小心翼翼地遞上前去:“曉鈞,這個數學題我實在是想不通了,你能幫我看看嗎?”
鐘曉鈞那本已恢復的輕松心境,瞬間在阮暉急切的目光下凝固。他勉強維持著淡然,但內心卻如同厚重的冰層,一層層被壓制的真情隱約透出涼意。他的聲音有些僵硬:“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問趙珉珂看看。”話音未落,他深怕泄露情緒,便轉身埋頭于自己的課本中。
阮暉一怔,有些難以置信地反問著:“你連看都沒看,怎么就知道不會?”鐘曉鈞僵硬的臉龐只是微微側過一絲,似要避開她的目光,稍稍瞥了一眼那道題,聲音卻如死水一般平靜:“這是數學題,趙珉珂擅長這個,問他會更好。”
阮暉從鐘曉鈞的反常中嗅到了些許異樣。那個總是雷厲風行的班級學霸,怎會突然變得如此猶豫?但她仍是無法找尋到他眼中的任何縫隙去解答自己的疑慮,無奈之下,她只得轉頭去尋找趙珉珂的幫助。
趙珉珂自然不會放過這來之不易的綻放機會。他看著鐘曉鈞那遮掩下的失落,心中不無得意,課代表的身份讓他有了得心應手的力量。阮暉滿眼的疑惑和委屈,讓他的勝利更加分明。他帶著自認的高效率和責任心解題,而內心卻裝滿復雜的計算和勝利的喜悅。
他才不在乎鐘曉鈞是否會因為這次的選擇而在阮暉心中留下負面印象,他只關心目前能在阮暉眼中占據什么樣的位置。趙珉珂決心利用每一次機會,讓所有人看到,他才是溫暖和信任的象征,才是真正值得依賴的人。
趙珉珂的耳邊回蕩著鐘曉鈞對阮暉的婉拒,但他心里的想法并未因此有一絲搖擺。在他看來,只要阮暉對鐘曉鈞還抱有一線溫情,他的心中就不會平息。他的陰影,卓韜和鄧逸,仍舊與他一心,編織著那些看似無害卻能傷人的流言。鐘曉鈞對此選擇了沉默,這份沉默就像是他的金色盾牌,默默把一切傷害排除在外。
又是一個周末的黃昏,落日將天邊渲染成了粉色的畫卷。鐘曉柔在晚餐后閑坐于窗前,手里擺弄著那些細致的茶點券。從農村到都市已半年有余,李薇成了她生活中獨一無二的熱情。每當夜幕低垂,她總會在輾轉反側中思考和這唯一朋友之間的溫暖與迷惘。
然而李薇身上總有一種任性和希望控制一切的氣質,她曾熱情地送給鐘曉柔一本教人處世的書,并期望她能在翻閱之后,抽空與她分享想法和見解。
書中的故事充斥著諸多關于如何在逆境中保持沉穩,忍住羨慕他人,并堅持自我前行的哲理。這樣沉重的主題與鐘曉柔明媚和幽默的性格格格不入,她更傾向于快樂地生活,而不是在黯淡中尋找希望。盡管心中并不認同,但她并未直接表達拒絕,而是試圖委婉地給李薇一點書評上的反饋。
其實鐘曉柔對李薇并沒有特別的期待或圖謀,但出于對新交際關系的謹慎和友誼的考慮,她經常難以斷然拒絕李薇的小要求;反觀李薇,則對鐘曉柔的朝氣蓬勃和不加修飾的真誠情感倍感親近,也欣賞她的學業成就,內心深處希望她能成為一位貼心的伙伴。
下課鈴響起,李薇總會熱切地留住鐘曉柔,邀她同行,分享校園煩惱,傾聽文學心得。被她的熱情和堅持打動,鐘曉柔漸漸習慣了對李薇的寬容與遷就。于是,在班級同學眼中,兩人間那種近乎無話不談的默契,自然而然地演變成了一段深厚的友情。
但是,在鐘曉柔對自我意識的堅守和對強勢人格的順應之間,產生了一點對立。盡管年紀尚輕,體驗過的世事并不深邃,但在父母慈愛的庇護下長大的她,并不懂得他人有哪些強硬的手段。她依然相信李薇是真心出于對她的認同與喜愛。因此,她決定繼續以包容和尊重來呵護兩人之間的情誼。隨著周末的接近,她對即將來臨的茶座小聚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