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服務生已經送來了牛排,他接過服務生遞給她的牛排,細心的切成塊后遞還給她,才開始對自己盤里的食物發起總攻。他習慣了把她的事當做自己的事,親力親為,仿佛她還是多年前的孩子,需要他時刻替她操心。
他從浴室出來,走到正在整理衣物的她身旁,溫柔的說:“快去洗澡吧,水放好了,剩下的我幫你整理”
她點了點頭,起身進了浴室,躺進放滿了熱水的浴缸里,這些年來的所有繃緊了的神經都得到了短暫的放松。
“阿嚏......”她揉著鼻子從浴室走了出來。
池墨然聞聲望去,見她只裹了一條浴巾,頭發濕漉漉的滴著水。他不禁蹙眉,拿了吹風機起身去牽她,她乖巧的跟著他在軟榻上坐下。
“怎么不多擦干一點,臨海不像倫敦,也不怕著涼。”他像個老媽子似的絮叨著,手里的動作確是極其溫柔,直到最后一縷頭發都沒有了濕氣,他才肯罷手。
她一身灰白相間的睡衣慵懶的窩在他的懷里,他用低低的嗓音輕聲念著手中的書,“時間只是我垂釣的溪。我喝溪水,喝水時我看到它那沙底,它多么淺啊。它那淺淺的流水逝去了,可是永恒流了下來”像一股清流,緩緩流進她的心田。這是她最愛的《瓦爾登湖》。
他合上書,輕輕拍打了她的背,示意她書已經念完了,她悠悠的站起來,準備朝里間走去。
“小洛,下個月16號......”他拉住她的胳膊,卻又不知如何開口,一句話出了一半,卡了一半。
盡管他沒有說完的話,她怎會不懂,16號,多么刺耳的數字。“下個月我回倫敦”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他的心生疼。
“你知道下個月他結婚的!小洛!”
“他結婚和我有什么關系!有我沒有不都一樣么?”她有些生氣,氣息里都帶了喘。
他愣了一會兒,壓著心底的窒息感,放柔了語氣:“小洛,七年了,該回家了”。
她緊咬著下唇,淚水像決堤似的洶涌而出,濕了面龐,卻堅決不讓自己哭出聲,故作堅強。
他似乎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扳過她的身子,才發現她早已哭成了淚人。他心疼的擁她入懷,用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讓她在自己懷里抽泣。他知道她說的不在意是假的,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不在乎。他輕輕的撫順著她的背,略帶沙啞地說:“小洛,我答應過媽媽,要守護你一輩子,所以,回家吧,好嗎?”
“嗚嗚......”她的情緒徹底的爆發了,眼淚鼻涕一股腦兒全蹭到了他的衣服上,“我沒有家了,沒有了,七年前就沒有了。”
“胡說!”他打斷她的話,有些不高興了,沉悶著嗓子:“我就是家不是嗎?你說過的,有我的地方就是家,你還有我啊!出國這么些年就忘了我這個無所不能的池總了?別把你溫柔似女人的哥哥忽略好嗎?”
“呵呵”她輕笑出聲,“嗯,我還有一個溫柔似女人的哥哥。”
見她破涕為笑,他揪著的心才漸漸歸于平靜。
“明天想去哪兒,嗯?我休息哦!”
“明天陪我去逛街好不好?”她在他懷里撒嬌。
“好,但前提是你現在必須去休息。”他捏了捏她因哭過后微微發紅的小鼻頭,語言里充滿了寵溺。
“抱”她故作委屈,加上眼角還掛著的淚珠,他無奈的笑了笑,還和小時時候一樣呢。他把她公主式抱起,“小公主,你好像重了!”
“啊!怎么辦?都賴你啦,請我吃牛排,害人家吃那么多!”
“明明是你偷吃了什么東西,呵呵,牛排不會發胖的好嗎!”
“不管啦,就怪你,就怪你啦”她羞澀的在他懷里掙扎。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但是你現在必須睡覺咯”他把她輕輕放在床上,替她掖好了被角,在她光滑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一個遲到了七年的晚安吻。
“晚安,我的小公主。”
“晚安,池總。”
他調節了室內的光度后退了出來,坐在沙發上靜靜地抽著煙。這個夜晚或許對于別人來說并沒有什么異樣,但對于此刻的他來說,是最幸福的。他的小公主回來了,就像她說過的“有他的地方就是家”,他又何嘗不是“以她為家”,這個即將破碎的“家”,因為她的回歸,又充滿了希望。
勐海市的清晨是早上七點的太陽。陽光撕開了朵朵白云,趁著縫隙鉆進了厚重的窗簾里,輕吻著熟睡著的她。
床頭擺放著一部藍粉色貼膜的手機,看不出手機的牌子。它安靜的躺著,卻在下一秒不安分的叫起來。她迷迷糊糊的抓過手機,還未看清來電提示,便接聽了電話。
“小洛,起床了嗎?”低低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她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像小貓似的應了一聲。“你再睡會兒吧,中午我直接帶你去吃飯。”
“好”她掛了電話,又睡了過去。
池墨然出現在曼城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以后了。他輕車熟路的進了房間,見池墨洛還在床上睡得像只貓。他輕輕捏住了她的鼻子,池墨洛微微蹙眉,不耐煩的揮手去打掉臉上的異物。
“呵呵”他低沉的笑了笑,笑聲驚動了床上小貓,她慢慢地把眼皮撕開,朦朧著打量著世界。“小懶貓,起床吃飯了”
“不要”她翻了個身子,繼續和周公下棋,卻被他從床上撈起來,朝浴室走去。
“池總,你放我下來啦,讓我再睡一會吧”
“你睡了這么久,早餐都沒吃,不可以再不吃午飯了,馬上收拾,我在外面等你。”他把她放在馬桶上,輕點了一下她的鼻頭,略帶寵溺的說道。
“好吧”她從馬桶上站起來,開始刷牙洗臉。
兩人從曼城出來以后已經是十二點半了,池墨洛的肚子已經演奏了好幾首交響樂了。
“想去梅子河看看嗎?”池墨然挽著她的肩,低下頭去問她。池墨洛個頭不矮,一米七二的身高,卻在池墨然面前顯得特別嬌小,加上她今天并沒有選擇穿高跟鞋,而是選了一雙平底的銀色淑女鞋。
“好呀,我在倫敦的時候就特別懷念安橋園的石鍋魚。”她咂咂嘴,似乎已經吃進了嘴里。
梅子河,全長7.8公里,位于臨海市濱河區,攔截梅子河筑壩蓄水成為人工湖,并建立公園,園內建有種魚池和小規模禽獸飼養園,還建有餐飲和綜合娛樂服務設施,湖內備有機動游船和腳踏游船;湖畔有幾處亭榭和仿古建筑,還有當今文人墨客楹聯書法長廊。
安橋園是水上餐廳,包廂由古典游船改造,一共二十多艘船,靜靜地停靠在岸邊的木橋旁。池墨然是是安橋園的VIP客戶,他在安橋園是有股份的,畢竟是他外公的產業,只不過他沒見過他的外公,只記得有個小舅舅。
接待他們的是安橋園的大堂經理蕭鶴。“池總,關少和洛少已經到了。”
“是熠陽和大洛嗎?他們......”池墨洛有些疑惑的看向身旁的墨然。
“我約了他們給你接風洗塵的,給你一個驚喜,還是你最喜歡的那個包廂。”池墨然揉了揉她的頭發,臉上是藏不住的柔情。
她推開門,看著眼前那一張張熟悉的臉,眼眶噙滿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