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怎么活過來的?”范先生也和我一樣很是困惑地看向白公子,“雌雄雙鞭的力量?”
“在下不清楚,甚至連家父都不清楚瑟雷斯汀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不過……”白公子微微轉頭看向左面,“那巴爾先生,在下認為您一定知道原因。”
“先說完你和這群魔族委托那小子后發生了什么。”那巴爾冷冷地回應。
“呃……”白公子苦笑著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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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前的沙伊利思會戰,我國慘敗于南方國家塔耶克,緊接著塔耶克的特茲王子發動政變奪取塔耶克政權,并向我們多蘭納爾國提出停戰協議,條件是希望迎娶拉格西絲公主。而幕后支持特茲王子的魔族亞舍塔羅卻以特茲王子放棄向拉格西絲求婚的外交文書作為為交易條件,請雷斯自愿協助魔族三個月。也就在這三個月中,亞舍塔羅帶著雷斯來到他們藏匿陰劍的地方。
他和白公子的計劃很簡單,利用道術和魔法尋找雷斯和陰劍的聯系,看看陰劍是不是像小露卡和露絲雅手中的神器那樣只有專屬的人才可以使用,要是順利的話還準備請雷斯幫忙尋找不知所蹤的陽劍。
然而,當雷斯接觸到那把陰劍的時候,誰也沒想到的意外發生了。
當時,原本平躺在道術陣中,和普通武器沒什么兩樣的陰劍忽然爆發出濃密的黑霧,不等大家有所反應,這股黑霧像章魚的觸手一樣纏繞上雷斯,同時迅疾地滲透進他的身體。
“那只是短短的一瞬,瑟雷斯汀他甚至連慘叫都沒有發出,就完全被黑霧侵蝕了,”講到這里的時候白公子長長地嘆息了聲,“之前準備好的道術陣根本不能阻止黑霧的侵蝕——”
之后發生的事很簡單:被黑霧侵蝕的雷斯猶如尸體般地砰然倒地,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還在訴說著主人些許的生命跡象,白公子和亞舍塔羅他們真的以為雷斯就這么完了。
靈基俱損,經脈寸斷。
不僅僅是肉體,連雷斯的靈魂都被黑霧侵蝕地一塌糊涂。
至于那把施放出黑霧的陰劍,也只是在那一瞬爆發出強大的力量,之后,和雷斯一樣陷入死亡般的沉寂。
——恩……是那樣嗎?聽白公子說到這里,我似乎有一絲莫名其妙的不安,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違和感的說。
“為了瑟雷斯汀的安全,在找到解決方法之前,我們將他放入北嶺的道術密室,一年來反復嘗試,卻沒有任何進展——一直到瑟雷斯汀突然失控。”
“北嶺的那次爆炸?”我問。
“對,”白公子點點頭,“沒人知道后來在一直沉睡著的瑟雷斯汀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經脈寸斷,他原本連一個手指都抬不起來。”
“而且靈基俱損,”亞舍塔羅沙啞著嗓子補充道,“靈基可是靈魂的基礎,也是生命的源泉,被侵蝕得支離破碎的靈基根本不可能支持瑟雷斯汀起身活動的。”
“你們……說得是真的?靈基俱損?!”范先生驚訝至極,“這怎么可能?瑟雷斯汀……他到底是什么?在他身上究竟有多少謎團?!”
“道術密室被櫻發現后我們只得將瑟雷斯汀偽裝起來臨時安置在葬送兵團營地,一邊避免被你們非神協會發現,一邊去尋找他失控暴走的原因,”頓了頓,白公子補充道,“如果不是害怕魔界瘴氣會進一步侵蝕毫無防備的他,也許將瑟雷斯汀帶去魔界會更安全——行了,那巴爾先生,在下已經講完了,您是不是該告訴我們您的故事?——在下相信,至今為止關于瑟雷斯汀身上的疑團,您一定知道得更多,是不是?”
“哼!”那巴爾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下,卻并沒有回答。
“呃……”白公子稍微愣了愣,尋求幫助似地向我這邊轉過臉。
“恩……那巴爾先生……”我措著詞,“您……您……”
“櫻,給我閉嘴,”那巴爾冷冷地回應,“不用你幫他們,白隨云這個混蛋還沒說實話!”
“在下……”
“這一年多你們用什么方法來治療那小子的?你們最終目的是什么?!恩?!”那巴爾先生不耐煩道,“還要我在繼續提示么?”
“呃……”白公子顯得很為難。
“……”那巴爾卻無聊地喝盡手中的葡萄酒,“還是不愿意說?”
“這個……”
“哈~沒什么不能說的,”魔族劍士風不客氣地插話,“白隨云,亞舍塔羅,你們還想維護自己形象到什么時候?維護給誰看?范先生?櫻?還是你們自己?無聊——那巴爾,還是我來說吧,既然瑟雷斯汀那小子被侵蝕成那樣,肯定是沒救了,那還要他干嘛?找辦法把陰劍和他剝離開,只要陰劍完好,那小子死不死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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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死有什么關系?
死不死有什么關系?!
什么叫死不死有什么關系?!
可惡!可惡!可惡!
雷斯的生命在他們眼里什么都算不上嗎?!
可惡!可惡可惡!
明明雷斯那么努力,明明我們那么希望,結果,雷斯的生命在他們那里是可以隨意舍棄的對象!
虧起初亞舍塔羅請雷斯幫忙的時候那么友善,虧白公子他還——啊!
對了!剛剛白公子說請雷斯接觸陰劍的時候預先準備好了道術陣——他一定早就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
他一定早就知道!
“白公子,”按捺住憤怒的心情,我恨恨地發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櫻你想的沒錯,”白公子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在下確實早就知道瑟雷斯汀和陰劍接觸后會發生什么。”
“那你還讓雷斯去拿陰劍?!那你還讓雷斯去拿陰劍?!!”我猛地拿起水杯向他潑去,“可惡!壞蛋!”
白公子他沒有閃避,任由茶水濺了一身,“抱……歉。”他僅僅是滿臉歉意地垂下頭。
“道歉有什么用……”我無力地坐了下去,“雷斯都這樣了……”
“抱歉……”白公子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話。
“其實我們是做了防備的,”亞舍塔羅想要替白公子解圍,“當時不僅僅是道術陣,我和碧莎也用魔法給瑟雷斯汀做了護盾——畢竟我們的目的只是激發陰劍的力量,并沒有傷害瑟雷斯汀的意思——只不過……之后發生的事遠超我們的預料。”
“之后你們就要放棄雷斯……”
“沒有辦法呀!”風再次無聊地插話,“反正那小子和死了沒什么兩樣,而且為了我們魔界,我們非常需要那把劍。”
——這就是理由?
因為雷斯沒用了,就要舍棄?!
這和非神協會因為雷斯是個可能存在的威脅,想要預先抹殺掉有什么兩樣?
說的那么冠冕堂皇,說的那么義正詞嚴。
——為了世界的穩定,未來的安全,我們一定要抹殺瑟雷斯汀這個可能的危險因素。
——為了魔界,為了獲得陰劍,所以要舍棄瑟雷斯汀。
可惡。在他們眼里,我們苦苦追尋的命運,苦苦祈禱的希望,就那么渺小么?就那么不值一提么?
雷斯僅僅只是希望找到小荻。
我只是希望雷斯幸福地活著。
還有拉格西絲,露絲雅,小露卡……她們,也只是希望能待在雷斯身邊而已。
這就是我們的愿望,渺小的,不值一提的愿望。
被道家,被魔族,被世界守護者輕易舍棄,輕易摧毀的……愿望。
可惡!可惡可惡!
無奈,失落,沮喪。
怎么會這樣?!可惡……
短暫的憤怒之后,虛脫般的無力深深地籠罩了我。
這就是雷斯的命運?
連棋子都算不上的命運。
哪怕,是我尊敬的,白隨云。
我的道術老師。
他竟然早就參與了這一切,而且早就……早就做好了利用并舍棄雷斯的準備。
還有誰真心為了雷斯?
我,拉格西絲?露絲雅?小露卡?
還有么?還能有誰?
哦……小荻。
雖然僅僅前天見過她一面,(還是很虛幻的一面)
作為雷斯的青梅竹馬,作為雷斯的貼身侍女。
她,也一定和我們一樣。
把雷斯當成幸福的,唯一。
啊!對了,那巴爾先生呢?
他在這一連串的事件里又扮演了什么?
沮喪的沉默之后,我再次抬起頭:“那巴爾先生,那你……”
“死神,你就直說了吧!”大叔巴爾庫夫也勸他,“還是要老子來說?”
“給我閉嘴!你這個蠢材!”那巴爾毫不客氣地回道,“發什么善心?讓這群混蛋帶著疑問去死好了!”說完,他又狠狠地瞪了亞舍塔羅他們一眼。
“……”巴爾庫夫不說話了。
“啊!難道說……”那巴爾先生的態度讓我不由得心念一動,“難道說……是小荻?”
“啊?!”那巴爾很是驚訝地看了我一眼。
“什么小荻?!”“櫻你想到什么了?”
“櫻小姐,你說的小荻是誰?”
大家紛紛向我看過來。
“那個……人家只是猜的……”回想著這幾年發生的一切,再聯系拯救雷斯時發生的那一幕,我猶猶豫豫地回答道,“也許……也許……也許雷斯的生命和他的侍女小荻是連在一起的——那巴爾先生,我說的對嗎?”
“……”那巴爾用他那冰冷的雙眼看了我半天,最終放棄似地吁了口氣,“呼,沒錯,那小子的命是小荻給的,那個混蛋一直在消耗我妹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