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秦燁晉級五星武神，此時他才二十六歲。

金絲楠木雕琢的日晷指針劃過申時三刻，九重宮闕深處突然爆發出龍吟般的劍鳴。七十二盞青銅鶴燈齊齊熄滅，唯有紫宸殿穹頂的星宿圖綻放出刺目光華——屬于武神的第五顆金星在東方七宿間緩緩凝結。

“二十六歲的五星武神......“內閣大臣林千龍的笏板“當啷“墜地，這位三朝元老望著御階上那個玄色身影，恍惚想起二十年前老師流詩倫的預言：熒惑入南斗，當有少年武神承紫微星運而生。

秦燁收劍入鞘時，三道鳳紋金印同時亮起。左側玉冠博帶的梁語佳展開《萬民賦稅冊》，朱筆在“云州鹽鐵“條目旁批注“減三成“；右側銀甲裝束的冰若將虎符按在《邊境布防圖》上，墨線瞬間化作立體沙盤；后方捧著鎏金食盒的蘇湉輕笑一聲，十八名宮娥立刻將藥膳分列百官案前。

“啟稟陛下，奧沙國進貢的十萬石紫珠米已存入太倉?！傲赫Z佳的聲音如珠落玉盤。她袖中滑出的玉算盤叮當作響，十二枚翡翠珠子竟自行在虛空中排列出各地糧倉的儲糧數。

冰若的指尖在沙盤某處輕點，西境地貌驟然放大：“莫納國的三千重步兵正在學習我們的連環陣，但他們的騎兵戰馬需要更精良的蹄鐵。“

“此事交給工部?！扒責钷D身時，蘇湉適時遞上溫熱的雪蓮羹。

這位掌管后宮的皇后發髻間簪著七寶琉璃釵，每顆寶石都對應著尚宮局的某個衙門。當她抬手為帝王拭去額間薄汗時，丹蔻染就的指甲在燭火下泛著血色。

高隆國使臣高跋弘踏入金鑾殿時，懷中那方斗戰宮令牌正在發燙。他望著御座上方的“統御八荒“金匾，忽然想起臨行前掌門的囑托：紫薇帝星旁有三道血色鳳影，此去當以“和“字為先。

“陛下可知，我高隆雖小，卻有斗戰宮七十二秘法傳承?！巴匕虾霃男渲腥〕鼍磔S展開，畫中猛虎竟躍出紙面，化作三丈高的罡氣法相，“若論武道......“

冰若腰間彎刀突然出鞘半寸，刀氣將猛虎法相劈成漫天金粉。梁語佳捧著的戶部賬冊無風自動，某頁記載著“高隆歲貢：玄鐵三千斤“的字樣泛起紅光。蘇湉笑吟吟地拍手，殿外忽然傳來七十二聲鐘鳴——尚功局剛完成了對高隆特產的估價。

“好一個'若論武道'?！扒責钪讣廨p彈，五星武神的威壓讓拓跋弘跪倒在地，“告訴你們掌門，朕要的不是高隆的膝蓋，而是斗戰宮在巔峰論武時的公正?！?

當夜，秦燁接到羅恩帝國的書信。信上表達了對大華奪走羅恩附屬國的不滿。

秦燁將書信遞給梁語佳，期許的看著她。

“斯溫德的抗議書，表面是為附屬國，實則是要試探大華與斗戰宮的關系?！八龑⑷躲~錢擲入星圖，錢幣竟懸浮在“高隆“與“羅恩“之間形成三角之勢，“冰若妹妹，該你落子了。“

冰若策馬立于赤水河西岸時，羅恩帝國的黑鷹旗正在對岸獵獵作響。她解下銀甲露出繡著金雀花的羅裙，這是羅恩家族嫡系公主才能穿戴的紋樣。

“回去告訴父皇，就說他的女兒帶著大華二十萬鐵騎回娘家探親了?！八χ鴮⒑陀H書卷塞進使者懷中，“順便提醒他，現在我已是大華帝國的皇后?！?

赤水河在子夜時分泛起幽藍磷光，冰若的銀甲倒映著河面詭譎的波紋。她俯身抓起一把濕潤的河沙，看著細碎的金砂從指縫間漏下——這是諾曼人偷采了三年的羅恩金礦殘渣。

“把霹靂車的仰角調高兩分。“她突然開口，身后的工兵統領渾身一顫。

這位曾參與研制新式投石機的老匠人，至今想不通皇后為何能一眼看穿機械構造，“殿下，這個角度會越過諾曼人的盾墻，直接砸進后方的......“

“糧倉?！氨舭纬鲅g彎刀，刀背映出對岸隱約的火光。

三天前她故意放走的諾曼探子，此刻應該正跪在格林太子帳中稟報：羅恩守軍因缺糧已開始宰殺戰馬。

河風送來對岸烤肉的焦香時，二十架霹靂車的絞盤同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冰若突然揚手甩出彎刀，刀刃斬斷某架投石機的牽引繩——本該發射的火油罐在己方陣前轟然炸開。

“第三排左起第五架，齒輪缺了三個齒?！八舆^親衛遞來的新彎刀，火光中數十名工匠撲向故障機械。工兵統領終于明白，皇后披風上那些看似裝飾的銅片，實則是能感應震動的機關符。

諾曼帝國郊外，格林太子舉起黃金權杖時，諾曼引以為傲的青銅戰象正將河水踏成渾濁的浪濤。

這些披掛鱗甲的巨獸背上，手持兩丈蛇矛的象兵俯瞰著羅恩帝國脆弱的木柵欄。

“放！“冰若的令旗卻指向天空。霹靂車拋出的不是火石，而是數百個裝滿粉末的絹袋。

戰象群突然發狂般調轉方向，格林這才看清那些絹袋里灑出的紫色粉末——這是諾曼象兵最懼怕的鬼臉蛾磷粉。

玄機弩的機括聲在此時響起。冰若親率的五千輕騎從上游淺灘包抄而來，每架馬鞍側方的三連發弩機正噴射特制箭矢。箭頭不是鐵錐，而是裝滿西域火蟻的陶罐，這些見血即狂的小蟲順著戰象傷口鉆入鱗甲，將象背變成哀嚎的人間地獄。

格林的金甲被象血染成暗紅，他瘋狂揮舞權杖想要重整陣型，卻見冰若單騎突至。彎刀與權杖相撞的剎那，九支袖箭從皇后護腕中激射而出，其中三支精準釘入他鎧甲關節處的軟革縫隙。

“你以為我只會用羅恩帝國的布防圖？“冰若挑飛格林太子的獅盔，露出他高鼻深目的臉。

黎明前的黑暗最濃時，冰若點燃了狼煙。這不是求援信號，而是給八十里外羅恩帝國飛騎軍的行動指令。三天前她“潰逃“的部隊，此刻正在諾曼王都的護城河里傾倒蜜糖。

當格林的首級隨信鷹落到諾曼城頭時，守軍驚恐地發現云梯根本夠不到的城墻頂端，正有無數西域火蟻順著蜜糖痕跡攀爬。這些被特殊藥粉激怒的蟲群見人就咬，而它們體內攜帶的火磷粉遇血即燃。

冰若站在燃燒的城樓下，看著自己三個月前安插進諾曼后宮的侍女打開城門。那個瑟瑟發抖的姑娘懷里，還抱著剛滿月的諾曼王孫——孩子的襁褓上繡著羅恩金雀花。

“皇后殿下，要追剿殘兵嗎？”副將的刀還在滴血。

冰若卻望向東南方隱約的山影：“去告訴斯溫德陛下，就說他的好女婿秦燁，已經幫他在諾曼舊都備好了行宮?！彼室獠人楦窳痔訖嗾壬系聂浯?，里面滾出的密信記載著當年羅恩與諾曼的盟約。

七日后，當冰若撫摸著諾曼王座扶手上的寶石時，親衛統領正在清點戰利品。她的朱砂筆在《繳獲冊》上勾畫，特意在“玄鐵八千斤”旁批注：半價售予高隆國。

“殿下，斗戰宮掌門送來謝禮?！庇H衛呈上木匣，里面七十二顆東海明珠擺成星圖。冰若輕笑一聲，將明珠倒入裝金砂的斛斗——這些珠子內側都刻著諾曼王室的徽記。

她最后望向硝煙未散的東方，那里有支戴著羅恩護額的商隊正駛向羅恩帝國邊境。駝隊滿載的絲綢下，藏著從諾曼神廟地宮取出的《山河社稷圖》，圖上某個朱砂標記正與梁語佳書房里的《萬民賦稅冊》遙相呼應。

十日后，當斯溫德掀開冰若送來的檀木箱時，里面整整齊齊碼著數十顆諾曼貴族的頭顱，都用石灰防腐。

箱子↑附著的水晶留影珠投射出冰若的幻影：“父皇可知，諾曼人承諾給您的好處，還不夠買下他們邊軍統帥的鎧甲？”

老皇帝顫抖著拿起最上方那顆頭顱，那是諾曼皇帝的項上人頭。冰若的聲音還在繼續：“大華新研制的霹靂車，射程剛好夠從羅恩邊境打到諾曼王都?！?

斗戰宮的天武巖擂臺在月光下泛著血色。當秦燁的龍牙槍挑飛最后一柄挑戰者的兵器時，觀禮席上突然傳來箜篌之音。蘇湉不知何時出現在擂臺邊緣，九重紗衣隨樂聲綻開，露出內里繡滿符文的祭天禮服。

“恭請陛下受封！“她雙手托起的玉盤中，斗戰宮至寶“天武印“正在蘇醒。掌門高泰的傳音在眾人耳畔炸響：“秦燁修為當世無人能敵，當執掌此印！“

慶功宴的煙火照亮太倉署庫房時，梁語佳正在青玉案前勾畫新的商路圖。朱筆在“諾曼舊地“處頓了頓，突然蘸著胭脂寫下“羅恩附庸“四字。

“姐姐又在算計誰呢？“蘇湉捧著新制的玫瑰酥推門而入，發間金步搖垂下的小秤砣正微微顫動——這是尚宮局丈量貢品精度的法器。

梁語佳笑著展開一卷絲帛，上面用密語記載著各國貿易數據：“諾曼帝國降為公國后，他們的月光錦產量銳減五成，但羅恩貴族的需求反而增加三倍。“

“所以冰若妹妹'恰好'在諾曼邊境繳獲了三十車走私月光錦?！疤K湉將玫瑰酥擺成九宮格，“尚服局這個月收到的投訴信，可都是抱怨羅恩商人哄抬物價呢?！?

窗外忽然傳來鷹嘯，冰若的戰報隨著信鷹落入案頭。

梁語佳取下信鷹附帶的物資清單，朱筆在“玄鐵”項上畫了個圈：“告訴高隆國，他們的臣服才能換來精鋼鍛造法?！?

當高隆國主收到玄鐵之后，跟斗戰宮掌門商量了一番，兩人一致同意臣服于大華帝國。

秦燁負手立于摘星樓頂，望著遠處正在操練新軍的冰若、核算賦稅的梁語佳與教導宮娥的蘇湉。他袖中的天武印微微發燙，印紐處不知何時多了三道鳳羽紋路。

“陛下在看什么？”前將軍孟仲凌無聲無息地出現。

“看這萬里河山?！蹦贻p的武神輕笑一聲，五星芒倒映在他瞳孔深處，“不過是被三只鳳凰精心梳理過的錦繡畫卷。”

千里之外的羅恩皇宮，斯溫德盯著天空，忽然下令將最寵愛的皇子海森立為皇儲。老皇帝顫抖著在密詔上蓋?。骸皩砣袅_恩遇到災難，新君可臣服于大華，以保全羅恩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