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鷹門
柳紅萼快馬加鞭,趕回飛鷹門。她奉父命去給一個遠房親戚祝壽,不想半路上接到大師兄歐陽天的飛鴿傳書,師父遭了賊人暗算!歐陽天的師父就是柳紅萼的父親——飛鷹門門主柳飛鷹。盡管柳紅萼日夜趕路,到達飛鷹門時,柳飛鷹已經死了。她撲在父親的尸體上痛哭失聲:“爹啊,是誰害了你啊?”
歐陽天沉痛地說:“司馬中原約師父比武,我陪他老人家前去。不想,司馬中原居然帶人在半路伏擊,師父中了司馬中原一刀。我拼死護著師父突圍,可那一刀傷及要害,失血過多,還沒到飛鷹門師父就去了……”說著歐陽天忍不住哭起來。柳紅萼環顧四周,不見二師兄周博海,就問歐陽天。歐陽天說:“我已經通知了周師弟,師父遇害前讓他去嶺南辦事,應該快回來了。”
十天過去了,周博海還沒出現,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柳紅萼的心。這天午后,她想起周博海,無心練劍,便出了飛鷹門,往后山走去。后山有一塊坡地,十年前,周博海種上百十株柳樹,如今它們已經長大成林。他們兩情相悅,常常在此私會,柳紅萼本要稟告父親讓她嫁給周博海,可現在,父親不在了,周博海也下落不明。
柳紅萼愁眉緊鎖,往柳林走去,還未進柳林就聽到一陣婉轉悠揚的笛聲。她不禁心中一動,飛奔入林,只見吹笛的是個身材高挑的白衣男子,忙驚喜地撲過去,喚道:“周師哥!”柳紅萼掠到那人面前,卻不由嘆了口氣,“大師兄,你怎么在這?”她盯著歐陽天手中的竹笛,那確實是周博海的笛子。周博海喜歡吹笛,這根笛子還是柳紅萼送給他的呢。歐陽天將笛子遞給柳紅萼,好一會兒才說:“派去嶺南的弟子已經回來了,他們一路打聽,一路搜尋,終于在一家小客棧內發現了這根笛子。據店老板回憶說,周師弟確實在他店內落過腳,可是當天夜里他就追一個黑衣蒙面人去了,再也沒回來。”說到這里,他一拳擊在身邊的柳樹上,碗口粗的柳樹竟給他一拳擊斷了,斷裂處留下斑斑血痕。
柳紅萼盡管早有思想準備,聞言也不免心中一涼,撲簌簌掉下兩長串淚珠。歐陽天瞅著又傷心又難過,恨恨地說:“肯定是司馬中原干的!他跟師父是死對頭,多年來一直處心積慮對付飛鷹門,我絕不會放過他!”
第二天,歐陽天悄悄下山了,他留下一封信,說他殺司馬中原去了。他要柳紅萼肩負起振興飛鷹門的重任,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里,一定要督促門人勤學武藝,提防敵人偷襲。
歐陽天說的沒錯,自從他離開后,不斷有人夜闖飛鷹門。飛鷹門又接連死傷了好幾名弟子,可他們卻連來人面目也沒看清。
三個月后,歐陽天回來了,他滿身是血,提著一個包裹。他在柳飛鷹的靈前解開包裹,里面赫然包著個人頭。他說,這就是司馬中原的人頭。本來他是打不過司馬中原的,司馬中原武功太高,但司馬中原年紀大了,他每天都去騷擾他,跟他決斗,弄得他寢食難安。司馬中原畢竟是體力漸漸不支,他瞄準機會才把他給殺了。門人歡呼著把歐陽天舉起來,柳紅萼看著他那張神采飛揚的臉,忽然間有了一種恐懼。司馬中原有近二十年沒在江湖露面了,誰也沒見過他,歐陽天要是隨便拿一個人頭來說是司馬中原,誰也沒辦法證明。再說了,司馬中原若是那種卑鄙小人,又怎會和歐陽天公平決斗,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柳紅萼開始注意歐陽天的一舉一動,這天夜里,柳紅萼看到歐陽天一個人走了出去,就悄悄地跟了過去。歐陽天往后山走去,穿過柳林,拐了一個彎,攀著藤蔓下到一個深谷,崖壁上居然有一個石洞。
柳紅萼從小在飛鷹門長大,卻不知這里還有一個石洞。她趴在洞口,大氣也不敢出,緊張地盯著歐陽天,看他搞什么名堂。只見歐陽天盤腿而坐,從身上掏出一本小冊子,翻一頁就對著小冊子練起來。一招一式,柳紅萼都能確定這是飛鷹門的武功,可她卻從來沒有練過。柳紅萼好生奇怪,冥思苦想,驀地她記起來了,小時候她見父親練過,說這是《飛鷹秘笈》上的武功。《飛鷹秘笈》是飛鷹門的鎮門之寶,修習成功者縱然不能無敵于天下,也可稱霸一方。因為祖師有訓,門主才有資格練習,所以父親才沒有傳給她。《飛鷹秘笈》三年前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為此父親還殺了幾名飛鷹門弟子,歐陽天又怎會《飛鷹秘笈》上的武功,柳紅萼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難道他就是當年那個盜賊?
柳紅萼怕歐陽天發覺,不敢久留,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還在想歐陽天怎會有《飛鷹秘笈》?要是周師哥在就好了,他機敏過人,一定知道歐陽天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柳紅萼思念周博海,拿出他的笛子,輕輕地撫摸起來。忽然,她看到笛孔里好像有字,仔細一看,真的有字,每個笛孔都有一個小字,合起來正好是一句話:歐陽天陰謀害師父!字確實是周博海寫的,顯然,他老早就發現歐陽天欲對師父不利,怕自己遭歐陽天毒手,就先在笛孔里留了線索,可惜她發現得太晚了。這樣看來,周博海也是兇多吉少了。
柳紅萼清楚自己不是歐陽天的對手,要報仇還得另想辦法。她知道歐陽天喜歡她,只是因為她心儀周師哥,他才沒在她面前表白過。柳紅萼決定嫁給歐陽天,這樣她才有報仇的機會。
歐陽天和柳紅萼舉行了盛大的婚禮,賓客散盡后,歐陽天揭開紅蓋頭,看著美麗的新娘子,幸福地說:“我這不是做夢吧?”柳紅萼走過去,倒了兩杯酒,羞澀地說:“喝過交杯酒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柳紅萼看著歐陽天喝了酒,卻把自己那杯酒灑在地上,地上頓時騰起一陣青煙,顯然酒中有毒。歐陽天不解地看著柳紅萼,柳紅萼說:“快說,你是怎樣害死我父親的,你老老實實地說出來,念在同門一場的份上,我還能給你一條生路。”歐陽天聞言怪笑了幾聲:“你以為我是貪生怕死之輩嗎?你可知道,我真名其實叫做司馬天,我是司馬中原的兒子。柳飛鷹卑鄙無恥,二十年前率人偷襲我家,我父母及家人三十余口都血戰而死,我因為起夜入廁,躲在門外大樹后才逃過一劫。”柳紅萼大叫道:“不可能,我爹不會這樣做的,你不要毀謗他!”歐陽天冷冷地說道:“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有必要騙你嗎?”
柳紅萼說:“你為什么又要殺周師哥,他可是個好人。”歐陽天罵道:“呸,他也是好人?三年前他盜走了《飛鷹秘笈》,害得多少同門師兄弟遭殃,我殺他不過是清除敗類而已,可惜他內功不到家,總是練不成秘笈上的高深武功。”柳紅萼抱著頭,痛苦地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騙我的,周師哥不是那樣的人!”歐陽天搖著頭,倒下去了,柳紅萼看著他的尸體,居然連一絲報仇的欣慰也沒有,也許他說的不錯,他沒有理由騙她。柳紅萼感到無論如何,她這一生的不幸開始了。
(原載《百家故事》2015年1月上,責編若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