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的日子，總是那么短暫

那日自己表面上同意子期將中潏老帥迎回都城安葬的請求，讓子期被父王好一頓教訓，想像子期當時的窘狀，還有那個可惡的鄉下小子被關在瘋子一起，讓他做夢都會笑出聲來。

子期被責后也算老實，基本上閉門不出，傳出話來說要靜靜反思，不接外客，連他這個大王子派去的人也被擋了回來。

而那個被押往飛虎營的鄉下小子，更是沒了消息，就像一塊石頭被扔進了湖面，起先表面上還泛起水花，可是現在卻沒了一點動靜。

可他擔心那石頭還在湖面之下滾動，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在看似平靜的湖中掀起巨浪。

更讓他如坐針氈的，是自己派府中寺人去飛虎營打探龍承天的消息，黃飛虎也只是打哈哈，自己逼急了，黃飛虎就以帝乙有手令為由，拒絕任何人會見。

這讓他心中很虛，總感覺腳下踩在棉花上，沒著沒落的。雖然自己對中潏的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讓這個不聽話的老東西死無葬身之地也是他樂意看到的。

但是，身經百戰的中潏真的是被嚇死的嗎？聰明如父王難道也認為是鬼魅作祟？

“殿下，黃飛虎將軍求見！”那個上次在府門口攔下龍承天的那個老寺人進來回稟道，打斷了微子雜亂的思緒。

想不到自己沒去找他，他竟然自己上門來了，真是太好了！正好可以套套他的話，總比在府中一個人悶想更解決問題。

“還，還有…”那老寺人站在那里，好像還有話沒說完。

“老邢，你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吞吞吐吐了？”微子不滿地說道，這個一向辦事沉穩利落的寺人，自己也甚為倚重，所以讓做了掌事寺人，像今天這樣吞吞吐吐的樣子，還從沒有出現過。

“還有龍承天。”老邢低聲說道。

“什么？”微子一臉的疑惑，“龍承天不是和兩個瘋子一起被關在地牢中嗎?”

“我看他精神頭好的很，不像是從瘋人地牢中出來的。”老邢說道。

“讓他們進來吧！”微子倒要看看這個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老邢下去了。

不一會，黃飛虎領著龍承天上來，后面還跟著小鈴剎，只見龍承天的腋下夾著一個麻袋，像是一只小豬，在“嗚嗚”地叫著，拼命地扭動掙扎著。

“黃將軍，你不是負責看押龍承天嗎，怎么把他帶到我這里來了？”微子說道，“這廝與兩個瘋子關了這么久，萬一把鬼魅…”還未等微子把話說話，只聽見階下傳來了聲音。

“飛虎將軍，你派人通知本王子到這里來，有何指教？”原來竟是多日閉門不出的子期，他剛走上堂前臺階，突然驚得呆立在那里，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看到了龍承天。

“你，你，你怎么在這里？”子期驚問道。

還未等龍承天上前回稟，黃飛虎已經趕緊上前說道：“請恕下在冒昧相請，只是事關重大，未及說得明白，今天我帶龍承天來是向二位王子解開中潏老帥的死因的。”

“解開中潏老帥的死因？他不是被關在地牢之中么？”微子失聲道，雖然這龍承天被關在飛虎大營之中，但總覺得有蹊蹺的感覺，但又找不出真憑實據，現在這種感覺被證實是對的。

只見龍承天將腋下的麻袋往地上一扔，說道：“各位大人，你們猜這里面是什么？”那地上的麻袋死命扭動著，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那麻袋上，那麻袋口并未扎死，加上里面扭動已經解開了，里面竟然鉆出一個頭來。

“特使大人！”微子和子期同時驚呼道，微子趕緊上前，扶起那個侏儒，子期卻像是稍稍松了口氣一般。

“龍承天，我要將你千刀萬剮了！”冥善琪從地上起來，像一個在地上撒嬌的孩子一樣，歇斯底里地往龍承天身體撞來。

龍承天一把將其拎起，用隨身的短刀抵住冥善琪咽喉，冷冷地說道，“你若再敢亂叫，小心我現在就讓你給老師償命！”

冥善琪剎時像是癟了氣的皮球一般，癱軟了下來，被承天扔在地上，不服氣地歪垂著腦袋。

“承天，你就將此中原委向二位王子回稟吧。”黃飛虎說道，大家紛紛落座，掌事寺人老邢在微子身后垂手而立，小鈴剎站在黃飛虎的邊上。

龍承天便將如何奉帝乙之命，假扮乞丐進入飛霞谷，冒充西岐使者恰冊查明真兇的事，一一道來，眾人聽了憤慨不已。

子期憤然道：“想不到老帥一世英雄，竟然死在這個侏儒手中，我等應速速稟明大王，將此惡賊血祭老帥在天之靈！”

“想不到我大商好酒好菜，以禮相待，這侏儒竟然半路害我大將，實在是可狠！”微子說道，對他來說這真是匪夷所思，原來真想竟是如此周折。

“冥善琪大人，你說我們該如何處置你呢？”龍承天冷笑著，手里把玩著那把短刀，眼睛看也不看那侏儒一眼，因為他的眼睛卻看著小鈴剎。

“小鈴剎，你看該如何處置這侏儒？”龍承天走近肅手而立的小鈴剎，這完全出乎小鈴剎的預料，他結結巴巴地問道：“龍將軍，是問小的嗎？”

“對呀！你隨老帥多年，你說怎么處置？”龍承天說道，像是在征詢他的意見，這令黃飛虎頗為意外，這事關老帥的案情，哪輪得到一個小兵插嘴，這龍承天是怎么了？

“此等大事，小的本不應插嘴。”小鈴剎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既然龍將軍看得起，小的跟隨老帥多年，深受大恩，如若讓我處置這廝，定當喝其血，食其肉，挫其骨，方解心中之恨！”小鈴剎說得咬牙切齒。

“好！那我就將侏儒交由你處置！”龍承天說道，小鈴剎的眼中剎時泛出喜色。

“龍將軍，此事萬不可，這侏儒豈可輕易處置，必須交由大王定奪！”微子說道，他想不到如此事關重大之事，龍承竟然如兒戲一般，將其交由一個小兵去處置。

“大王子所說極是，承天不可意氣用事！”黃飛虎上前阻道，他想這龍承天真要通過小鈴剎讓這侏儒死得難看不成？雖然他也對這殺害老帥的侏儒極為痛恨，但大商法度俱在，切不可如此引用私刑。

“小鈴剎，看來龍某人說了不算呀。”龍承天說道，只見小鈴剎的剛剛點燃的目光，漸漸暗淡了下去。“不過你放心，我會按照你說的處置真兇的”

龍承天突然笑了出來，這一笑如陽光，讓大堂緊繃的神經剎時輕松了下來。

“但是各位，你們真覺得真兇就是這侏儒嗎？”龍承天沒來由的問道，差點讓微子把剛喝到嘴里的茶噴了出來。“什么？你說真兇另有其人？”微子跳了起來。

“承天，你在搞什么鬼，來得時候不是明明你告訴我的嗎？”黃飛虎也坐不住了，明明鐵板釘釘的事，現在龍承天自己卻提出這個出其不意的問題，這橫生枝節讓他如何向帝乙復命。

“那真兇不是這侏儒，還會有誰？”子期不解地問道？那侏儒也像來了精神，豎起了耳朵，還有這好事嗎？能讓他從這真兇的罪名中解脫出來。

龍承天手中握著短刀，依舊微笑著，走到小鈴剎的面前，問道：“是我來幫你說，還是你自己說呢？”

小鈴剎訕笑說道：“龍將軍，小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就是殺害老帥的兇手！”龍承天剛才還如和煦暖陽，現在卻冷如寒雪，小鈴剎臉色突變，向黃飛虎跪倒在地乞道：“大帥明鑒，小的一直在牯檄大營中聽令，怎么可能是害死老師的兇手呢。”

“承天，你莫非瘋了不成？小鈴剎確是在我帳中聽令，怎么可能成了害死老帥的真兇了？”黃飛虎覺得事情的發展已經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承天，切莫為了貪功，而枉了好人！”子期在邊上勸道，說這當時遠在千里之外的人是兇手，他也覺得怎么也說不通。

“沒錯，就是他！”那侏儒反而站起來了，指著小鈴剎說道，好像終于找到了替死鬼。

“住口，你這侏儒豈敢亂咬人，真是瘋狗一只！”子期喝道。“沒錯，那晚我請中潏老帥喝酒，這廝雖住在帳外角落，卻是瞞不過我的眼睛！”冥善琪說道。

“特使大人，想要洗脫自己，也沒必要拉我一個小兵來做替罪羊吧？”那小鈴剎憤道，“你宴請中潏老帥的那天晚上，我還在數百里之外，不信龍將軍可以去問隨我一起去迎中潏老帥的兄弟，難道我有翅膀不成？”

“對，你就是長了翅膀！”龍承天冷冷地說道，“就是那只被你養死了的飛鷹。”

“養死了的飛鷹？”黃飛虎疑惑地說道，確實小鈴剎跟他說一只飛鷹在路途中死了，這也是正常的事，難道其中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