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明要黑了,青樹卻不回家,反而穿過樹林,跨過小溝,往河灘走去。大山和流葉叫了幾聲,可她就當沒聽見一樣,只顧自的往前走。
流葉埋怨到:“青樹真是的,人家叫她,她也不理不采的,就算我惹她生氣了,可是你也沒……”還沒說完,大山揚起手掌要她不要再說,只說聲“走吧……”便在前面帶路,流葉還想再埋怨兩句,卻又見大山已經走遠,她那里敢一個人留在那里呢?叫著緊追上去。
流葉又問:“天這么晚了,青樹還要去那里呢?她不怕黑嗎?”
大山本來在想回家后該怎么和六盤水說和親的事,沒聽清她的話,又問了一遍,才回答說:“青樹不想讓別人看見她回來了,要不然,別人問她和親的事,她怎么說呢?還是我們和別人來說這件事好一些。”說的有些傷感,他可不是為青樹傷心。
流葉恍然大悟,這才明白青樹的苦衷,但又有點辛災樂禍:青樹平是那么兇,總會說別人這不對,那不足,看看她現在怎么過。而在一邊的大山,回頭瞥見流葉竟暗自偷笑,心中頓時對她特不順眼,翻著白眼,想罵她,卻又不忍心。明明青樹是為了給她治病才去和的親,竟管兩人因為一些事爭吵過,可人家必定是好心在幫她啊……怎么能這樣對別人呢?所以,就有很多人不愿意隨便的幫別人,幫上忙了,倒還好說,沒幫上忙的話,只怕會得到別人的恥笑,甚至責罵。
大山一時有些心氣浮燥,長長地嘆了口氣,催她快走。
天漸漸黑了下來,半圓的月亮早就升了起來,只是被那霞光給遮掩下去,讓人忘了它的存在。一陣陣的輕風,吹的人舒服極了,地里的蛙聲也叫“呱呱”的叫了起來,再加上斷斷續續的狗叫聲,整個部落,倒也有些生機。
沒多久,兩人便走到村口,看見有十幾人在那里說說笑笑,還有小孩子在一起打打鬧鬧,還有幾條狗在一起瘋咬。平時,他們可不會在外面閑聊這么晚,那倒不是因為忙的沒時間,而是因為家里沒有燈,平時呢,飯做好了,吃了飯,天才會黑,要不然,又得摸黑在櫥房做飯了。而今天一天,大家都在關心和親的事,地里的事都沒心思去做。有些人住在路邊,倒可在家里等消息,而那些不方便得到消息的人,只好在村口來等了。
那些人見他們回來,也都朝這邊看來,一個中年女人叫著高興地跑著迎上來,問:“大山,你們回來了。”又伸長脖子朝他們回來的方向尋望著,卻見不到人,那人驚叫到:“青樹呢?怎么沒回來?她不會就留在夏啟那里不回來了吧?怎么也得回來拜拜祖先吧……”說完哈哈大笑,大家也都跟著笑了起來。她們可是為青樹和親成功而高興,至于拜祖先的事,也不急于一時。
大山也跟著笑了起來,可流葉卻笑不出來,她現在倒是和青樹站在一塊,想趁著大家還沒確定和親的結果前,就和他們解釋清楚,這樣也能減輕以后給青樹帶來的麻煩。可她又不想讓大家掃興,憂慮片刻,還是下定決心,結結巴巴地說:“你們不要高興的太早了,其實……大路不同意和親……”
這話一說,大家都是一楞,心中還真不愿相信這是真的,可又見流葉低著頭,一臉認真的樣子,大家也不得不相信,
那女人可來了氣,擺擺手,唉聲嘆氣到:“早知道人家大路不要她,就不要她去和親好了,我們部落里又不是沒人了。”轉身對著大家說:“這六盤水怎么回事啊……明知道青樹的脾氣不好,還讓她去和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要是不想和親啊……就不要再做首領好了!”瞥了大山和流葉幾眼,嘆著氣,朝家走去。
這也怪不了她,她家里的孩子前幾天也得了病,可是六盤水又幫不上忙,所以她就將希望寄托在青樹身上,卻不想是這么個結果,自然有些生氣了。流葉還想再勸勸它,叫了兩聲,還要追上去,卻被大山給拉住,搖搖頭,要她不要再說。大伙兒,也有人問青樹怎么沒回來,流葉說她已經回來了,大山也說就在后面,又叫他們回家吃飯,說天也黑了,明天還要下地。反正青樹也不是自及家的人,也都知道她的脾氣不好,說多了,只怕人家會找自及麻煩,也就不再說別的,隨既散開。
流葉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幫青樹說清這件事,只是叫了幾聲,卻沒人愿再聽他的話。大山也不多說,只是碰了碰她的胳膊,說聲:“回家吧……”便朝自及家走去,流葉也趕緊朝自及家走去。
流葉回到家,顧不上勞累,喝了水,就和姐姐一起熬藥,她可想早點治好兩人的病。
青樹一人當然不敢在外面呆的太久,走的很快,回到家,天還沒黑。叫了幾聲,沒人答應,又到櫥房看了看,順手在桌上拿了塊肉,邊吃邊往屋里走。放下手中的藥包,大口的吃完了肉,又從院子里抱了些柴,加在堂屋的火堆里。在當時,人們都怕野獸在晚上會來侵犯自及,也是因為晚上沒有燈,便在家里生了火堆,以便照明。
剛想做下來歇息,卻聽外面有人叫到:“家里有人嗎?”
青樹伸頭看了看,見是流水,心中一驚,想那流水也聽說自及的事了,他可不會來說句好聽的話,肯定會來笑話自及,便當沒聽見一樣,坐在火邊,看著包里的藥物。
流水知道家里就她一人,推開院門,走進來,就笑著問:“青樹,你餓了嗎?你家里沒人呢,要是餓了,就到我家里去吃點飯,怎么樣?”
青樹以為家里人都到他家去了,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忙自及的,流水在她身邊坐下,湊過去也想看看她拿的什么藥物。青樹卻將藥物給抱在懷里,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跑我家里做什么啊…你不敢回家是不是?那也不要來我家里,趕緊走。”他們兩人就是這樣子,一見面總要說對方的不是。
不過,流水準備回家時,聽別人說她和親不成,心中有點失望,就想來問個究竟,而他也知道兩人一見面就會吵起來,就做了準備:不管她怎么說,都不理會她,讓她發發脾氣,所以呢,就當沒聽見她的話一樣,順手拿了小櫈子,坐在她對面。盡管這天比較熱,可那火堆只是用來照明用的,火光并不太大,坐在旁邊,自然不會太熱。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流水站起來在她身邊蹲下,伸手去拿她手中的藥包,問:“你拿了什么藥物回來了?我看看。”
青樹一把推開她的手,叫到:“滾開,這是我家,你快走。”
流水明白她的心思,知道她不想讓自及看她的笑話,盡量沉住氣,坐在一邊,心平氣和地問:“大路怎么不要你嫁過去?這是怎么回事啊……他們現在不想和親了嗎?”
青樹站起身,將藥包放在櫈子上,坐到院子里,流水卻只想弄清楚這件事,也跟過去,站在一邊,又問:“你倒是說話啊……大路是怎么說的,他……”
還沒說完,青樹叫到:“管你什么事啊……人家不想要我,和你有什么關系,你就只會來看我的笑話,也不會問問人家走了這么遠的路,累不累……”說完,竟抽泣起來。
流水一楞,這才覺的自及想的不周到,蹲在她身邊,牽著她的手,安慰到:“你不要太傷心,大路不要你,你又不是嫁不出去,啊……”
青樹抽回手,摸著眼淚,哭到:“你早就知道人家不會要我去和親,還要我嫁過去,是不是?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話,對不對?”望著流水責問到。
這話讓流水好為難,他那里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呢?再說了,他也不想看青樹的笑話,就算兩人和不來,可自及還沒那么壞啊……站起身,在院子里轉了兩圈,才問:“青樹,你怎么能這樣看我呢?你能嫁過去,對我來說,又沒影響。”笑了笑,說:“你要是嫁過去了,以后部落里就沒人和我吵架了,那還是件好事呢,我怎么會來看你的笑話呢?我是來幫你的,你和我說說看,大路為什么不要你嫁過去?要不,明天我再去找找大路,叫她娶你過去,好不好?”
他的話,倒也是真話,可他多半還是為部落著想,只是自及不想在她面前說的太好聽。青樹呢,當然是氣的臉都白了,跳起來,罵到:“誰要你管我的事了?你叫我去和親,現在倒好,人家不要我,你還來說風涼話,你以為你是誰啊……要是你能叫大路娶我,我今天還會回來嗎?都怪你,自及做些沒把握的事也就算了,還要我也跟著湊熱鬧。”光說還不解氣,上前握緊拳頭,胡亂的往流水身上錘。流水當然不會那么老實,任由她打。抓住她胳膊,推她坐在院子里的石條上。
流水不耐煩地說:“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我可是為部落著想,才讓你去和的親。”
“你讓我去和親?”青樹哼了一聲,諷刺到:“你以為你是誰啊……你讓我去和親,我就去啊……你管的了我嗎?你又不是人家大路,我干嘛要聽你的話呀……人家可是首領的兒子,那能一點架子都沒有,說一句和親的話,人家就答應?我走的時侯,人家可說了……”青樹竟還伸手比劃起來,流水一時也沉不住氣,順著她的話,問:“說什么了?是不是現在還不想和親?等以后時間到了,再讓你嫁過去?”
青樹一楞,有些吃驚,隨既明白,那是他的猜測,便得意地說:“是啊……你不服啊……可惜你一輩子都沒這機會。”
“對,我是沒這機會。”長長的吸了口氣,很惋惜地樣子,說:“只可惜,人家是首領的兒子,怎么會要你這樣的人呢?天天只會吵鬧,人家大路啊……是不好說明白,才這樣說的,你也會當真。”冷冷地哼了一聲,又說:“這么簡單的話,都聽不出來,大路會要你嗎?真是作夢……”他說話的時侯,也在院子里轉著,還比比劃劃,說的挺帶勁的,卻不想,后背猛然被什么東西給撞上了,疼的“啊……”了一聲,回頭只見青樹手中舉著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正要落下來,流水嚇的一身冷汗,慌忙伸手去奪她的木棍,兩人一拉一扯,青樹必定是女孩子,還是被他奪下了木輥,流水將木棍隨手扔在一邊,摸了頭上的汗,責怪到:“你是不是瘋了……大路不要你,你就不活了,是不是!”
青樹哭到:“你管我那么多……”指著他叫到“滾回你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