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聽夏藤說大山又過來要求和親,大吃一驚,心中像掉了魂似的,搓著手,在屋里亂轉。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毒死了路邊,現在又要和親,和親倒也可以,偏偏又不是有胡氏來和親,還是六盤水部落的人。
見青草憂心忡忡的樣子,枯樹怎么也想不明白,問:“怎么了?你就是不想要青樹嫁過來,可也不用這樣子啊……”
夏藤也說:“是啊……青樹雖然脾氣不好,可也不是傻瓜,沒法管制……”見她想和自及解釋,卻又不說,問;“怎么了,你到底是擔心什么呢?”
青草想和他們說清這件事,可又怕他們不同意自及的所作所為。甚至會因這件事,而要求部落更換新首領,這雖然不重要,可自及當初毒死路邊的目的,是要去和有胡氏和親,現在倒好,一件事還沒解決好,又再引起部落里的內亂,叫自及以后怎么在部落里立足呢?
枯樹說:“現在只怕是非要和親了。昨天六盤水才來過,他也沒提和親的事,怎么今天突然就要求和親呢?也不知道他們部落里誰說了算……”
昨天六盤水來找夏啟以后,夏啟就找幾位有能力的人一起商量過和親的事,夏啟可沒和大家說明白路邊死的真像,都只以為路邊是得病死的,都同意將和親的事,先放一放,等以后找到路邊得病的原因,和解決的辦法以后,再和親。而六盤水一直都沒提和親的事,卻不想回家后,就讓大山帶青樹來和親,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青草冷靜了一下,問:“夏啟呢?他怎么說的?”
夏藤說:“他去找青樹了。”
“找青樹……”她聽的一楞,明明是青樹來自及部落和親,怎么又去找她呢?望著夏藤說。
夏藤和她說了這件事的經過,這才松了一口氣。好歹夏啟和自及想的一樣,沒同意和親,要不然,要自及去面對青樹那樣的任性的人,只怕自及難以應付。就是自及有心來面對她,可自及總覺的眼前有路邊的影子在晃動,夢里也時常夢到路邊指著自及,要自及給她治病,總說自及好難受。每次都是給嚇的驚醒過來,醒來以后,再也不敢睡覺,生怕又會夢到路邊要自及賠她性命,只能熬到自及實在太困了,才免強睡一會兒。這也才十幾天的功夫,她就只覺的自及像一個要死的人似的。昨天六盤水來過以后,又夢到了路邊。夏啟勸了好久也不能讓她安靜,沒辦法,給她熬了藥,安頓好她,帶著大路去給祖先敬供,求路邊不要怪責青草,要怪就怪自及……
青草拍拍胸口,長長的喘了幾口氣,說:“不管他的,這事就讓夏啟做決定吧。”她相信夏啟也和自及想的一樣,而自及神情又有些恍惚,只怕說的太多,給枯樹問出了路邊真正的死因。轉頭對夏藤說:“你來幫我做飯。”望著枯樹說:“枯樹,你坐一會兒……”
枯樹本來想留下來看看夏啟到底怎么解決這件事,剛想點頭,可又想起自及和大山分手時說的話,只怕自及留在這里,大山會問起自及,剛才怎么不等自及一起過來,卻是自及先回家,又來這里,盡管大山這樣問,自及也可應付,再說,大山也未必會問他怎么會在這里,可總覺的會讓大山誤以為自及怠慢人家。他又見夏啟一家人都不同意和親,而自及又改了主意,認定現在只能和親。話說不到一起,留在這里也不太好,多說兩句,反而會讓人覺的自及是在幫大山和青樹。不等她說完,就擺擺手,說:“不用了,我還是回家吧,不回去的話,只怕家人會到地里找我……”
青草知道枯樹妻子的脾氣也暴燥,讓她去地里白跑一趟,一定會大吵大鬧,笑著說:“你怕什么呢?你就說你干活忘了吃飯,她還能怎樣……”
枯樹知道她在調侃自及,邊往外走,邊回頭笑到:“我以后會向夏啟學習的……”
兩人笑著望著他走出院子,青草這才進櫥房,夏藤跟著進來,幫她添著柴,問:“嫂子,你真的不讓青樹嫁過來嗎?”
青草不想和他說的太多,只說:“這事讓你哥哥來決定吧……”
枯樹沒走多遠,給枯樹出主意的人從一側跟過來,從后面拍了拍枯樹的肩,枯樹一時正在想夏啟會怎樣來解決和親的事,被他給嚇的一驚,回頭見他望著自及傻笑,伸出一條腿輕輕的踢他,口中叫到:“你想嚇死人哪……”那人知道枯樹只是在怪自及不該嚇他,并沒別的意思,也不躲不閃。拉著他往路旁的樹陰下走,枯樹知道他想說什么,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說:“你不要再說了,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插手好不好……”
那人那里肯就此罷休,被他甩開后,又轉到他身后,推他往樹陰下走,沒辦法,枯樹只好坐下來,指著他說:“你還想說什么呢?你說吧,可得給我說出個所以然來。”
這人叫華樹,有些矮小,身子瘦弱。和枯樹是鄰居,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倒也不錯。只是華樹的膽量小一些,平時遇到困難,總是找枯樹幫忙,枯樹倒也總是熱心的幫他。
華樹問:“夏啟怎么說的?他不同意讓青樹來和親,你應該支持他啊……將來,你在部落里的聲望只要超過他,你就能做首領……”
聽他這么說,枯樹只覺的委屈:難道自及平時幫別人,都只是想將來能做首領嗎?見他說的那樣的認真,帶勁,冷冷一笑,說:“我沒那個能力去做首領,你這么想做首領,你去找有胡氏和親吧……”站起身要走,華樹見他根本就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不覺有些生氣,拉他坐下來,不解地問:“你就不想做首領嗎?你現在是沒有能力,可將來你有能力啊……再說了,你怎么就能肯定自及現在做不了首領呢……”
枯樹只在想,他為什么這么看重首領的位置?而華樹見他在沉思,只以為他在想自及說的是不是有理,頓了頓,說:“你將來做了首領,你就不用天天下地了,可以在家里,幫別人解決問題,還可以從兩個部落交換的物品中,先拿你自及想要的,好的東西。誰又知道,誰又會計較呢?”
枯樹沒想到他竟然這樣的看待做首領的人,望著他,反問到:“你覺的做首領的人,會象你一樣嗎?”憤怒地說:“我自及不會下地啊……還要靠別人來養我……”
見他真的生氣,華樹只好說:“你不在乎首領這個位置……”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那你能幫我治好孩子的病嗎?”
他家里就只有一個孩子,妻子前幾年也得病死了,自及也一直一個人帶著孩子。那孩子才七歲,得了一年的病,老是咳嗽,夏啟也幫他治過,枯樹也看過,也聽夏啟說他的病只有找別的部落求藥,才能治好,而六盤水部落也沒有這種藥,只有等以后和別的部落交換藥物了。
聽他又提孩子的病,枯樹有些不耐煩,平時他總是在自及面前提這件事,而自及又沒有能力治好他的病,再說了,那又不是自及的孩子,總是給自及找麻煩,自及也有家,還有三個孩子,那有時間來管他的事呢……就是看在他只有一個孩子的份上,平時總是想著這件事,可現在又以孩子的病做條件,要他去做自及認為是錯的事。可又見華樹有些激動,顯然是將孩子的病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和親上。拉著他的手,勸到:“你不要這樣急啊……其實孩子的病,夏啟一直在想辦法,你就給他點時間好不好……不要以為首領很好做。你都不知道,夏啟時時刻刻都在想部落的事,有時為了一件事,想的睡不了覺,有時侯還會忘了吃飯。你就聽我一句勸,不要插手問這件事,我會再找夏啟的。”
華樹也沒別的辦法,只好以他的,無奈的點點頭,起身往回走,沒走幾步,回頭見枯樹還坐在那里,望著自及,問:“你不回家嗎?”
枯樹一時只在想這件事到底該怎么辦,真忘了自及要回家。站起身,走上前,握緊他的手,兩人默默地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