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夏啟家的路上,青樹和流葉在前面開路,兩人高興地說個不停,大山緊跟在后面,也不插話,必定兩人說的都是些女兒家的事,偶爾說些正事,兩人也并沒問他,大山也覺無聊,也不插話,一人默默地想著平時遇到的事,想著該用什么樣的辦法來解決,結果會更好。
三人順著山腳下的小路一路走著,這山雖然不高,缺也連綿起伏,只有幾處兩峰交接處有些寬廣,能看見刺眼的太陽,可路邊長著些參天大樹。盡管天氣很熱,可他們多半時間見不到太陽,自然也沒有多少熱意,流葉也沒覺的走的時間長,而身體不適。
走到一座大山下,兩人正說的起勁,青樹突然伸出一根指頭,放在嘴邊,輕輕地“噓”了一聲,流葉被她弄的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四周尋望,卻沒發現什么異樣,只見青樹側耳憑聽,指著前面,邊說邊跑:“前面有水哦……”流葉這才放心,緊跟著跑上去。雖然一路上不熱,可并沒有喝水,現在見到水,難免有些驚喜。
本來,這條路以前沒有連通,后來和了親,兩個部落才一起給修通的,大山也來修過,和親后也從這條路去過夏啟家幾次,他知道前面有一處泉水,自及也不怎么渴,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沒多遠,轉過一個彎,只見青樹和流葉坐在水邊,嘻嘻哈哈的將腳放在水里,歡快的撥弄著水,啪啪只響。大山走上前,在上游喝了點水,洗了臉。
這水是從山上流下來的,雖然水流只有碗口粗,可這一處卻是夾在兩山之間,水聲并不大,卻在山谷里來回飄蕩,倒還悅耳動聽,老遠隱約也能聽見。只是那山上全是大樹,直望下去,見不到底,看不見水是從那里流下來。
青樹說:“大山叔,這水好不好喝……我們部落就喝不到這么好的水。”
她們平時喝的水是從山上流下去的,那里還有從山上流下來時的涼爽呢……她們更沒想到的是,這里的水,喝起來還有些甜味。
流葉接過話說:“你現在不就喝到了嗎?以后你天天都能喝到。”
青樹高興地說:“是啊……我以后天天都喝這里的水。”望著流葉,說:“你以后也可以啊……你干脆就不要回家了,就和我一起嫁過來好了……”
流葉有些高興,可又有點擔心,皺著眉頭,問:“我嫁過來,有人要我嗎?”朝著大山問;“大山叔,你說,我嫁給誰呢?夏啟會治好我的病嗎?”
大山坐下來想了一會兒,才說:“應該能治好你的病。”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問:“你們兩個都想嫁過來嗎?就不怕我們的老祖先不能保佑你們嗎?”
他這一提,又勾起了青樹的心事,不由的有些傷心,嘆了口氣,堅定的說:“我不怕,嫁過來也是好事啊……”指著腳下的水,強作高興地說:“這么好喝的水,我現在就不想回去了。我還真擔心,要是夏啟不要我,我還真不知道怎么求他答應這門親事。大山叔,你能幫我嗎?”望著大山問。
大山不加思索地說:“當然會了,我就是帶你來和親的啊……我一直在想啊,你倒底愿不愿意來和親。我問你句實話,你……”
還沒問出來,青樹槍著說:“我當然愿意和親,難道還有人能逼我來和親嗎?我才不會那么老實呢……”
流葉想起流水還沒提起和親之前,青樹說的話,覺的是自及的病,才使她做了和親的決定,覺的對不起她,拉著青樹的手,激動的問:“青樹,你不是為了我們的病吧……我……”
青樹見她有些緊張,勸到:“你不要想的太多了,我真的愿意嫁過來。”指著面前的山,說:“你看這山多好看啊……我真舍不得離開這里,你要是愿意,就和我一起嫁過來,怎么樣?”那山也并不怎么樣,就只是有點高,山頂有些沒散開的霧,籠罩在山頂。她門部落卻處在低山區,見不到這樣的景象,才覺的有些新奇。
流葉見青樹不是因為自及才愿和親,這才放心,高興地說:“好啊……只要夏啟能治好我的病,有人要我,我就和你一起嫁過來,不過嘛……以后你可要照顧我,不要看著我受人欺負……”
青樹拍拍自及的胸脯,豪氣的說:“你放心,我是誰啊……我會怕誰,有我在,就不會有人敢欺負你。”
大山在一旁看的只覺好笑,輕輕的笑出了聲,青樹一本正經地說:“大山叔,你不要笑啊……我可是認真的……”
見青樹對自及的不在意,挺著急的,這才認真的說:“好,我怎么不相信你呢……只是啊,你不要任性,你嫁過來以后,還有很多事等你去做。以后你自及要多注意啊……“
青樹點頭默認,大山站起身,說到:“我們走吧,前面沒多遠了。”三人又繼續趕路。
因兩部落都是小部落,相隔也不是很遠,近中午時分,三人便進了部落。
剛到村口,青樹和流葉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住了。青樹只見地里的莊稼長的綠油油的,遠遠的望去,只覺的是一片小森林,高矮倒不是很明顯,隨風起伏,看了只以為會有好收成,心中還真有些興奮。只是,再看看近處的莊稼,只見地里雜草橫生,那里是人種出來的地呢……一時竟以為自及已經嫁過來,不覺翹起了嘴,有些不滿。
本來,夏啟部落并不太注重種植,他們住的地方,四周都是山,光靠山上的野果,動物,免強能養他們,再加上地里的一點莊稼,生活自然不成問題。就因為他們平時在山里奔來奔去,經常受傷,在藥物上,經驗也比較豐富一些。
流葉卻只顧著看遠處的莊稼,見地中間有很多的水渠,都裝著滿滿的水,她只想到:要是自及能住在這里,該多好啊……家里有地,也不用自及操太多的心去管理。她自家種的地,平時和黃葉也沒能力去灌水,而部落里也沒多少水能用在地里,她家也只能種些不用水的糧作物。她那里知道,這邊的地里常年都有水,因為這里三面是山,還有一面也被大山給擋住一半,可以說,他們與外界聯系的路,只是一條山縫。
大山并沒注意她兩人的表情,只覺的是她們沒見過世面,才覺的好奇。叫他們趕緊走,這里可沒樹陰。自及走在前面帶路,青樹和流葉跟在后面,說著自及對他們種莊稼的看法,大山也不去和她們解釋,還是只想自及的事。
走過幾家人家,前面不遠就是夏啟的家,只要再轉過一個彎,就能看見他家的房子。大山剛想和們說,就聽見一人叫到:“大山,你們過來了……”
大山尋聲望去,見是夏啟的弟弟——夏藤。他也正笑著從左邊走過來。
大山笑著說:“是夏藤啊……你怎么不怕熱?還不回家。”
夏藤走過來,望了望青樹和流葉,他倒是沒見過兩人,也沒去過六盤水部落里。
“我正準備回家的,這不,聽見有人說話,回頭見是你,我就趕過來了。”夏藤指著青樹問:“她門兩個是來看路邊的?”
大山忙指著青樹解釋到:“這是青樹,白樹的女兒,現在路邊不是死了嗎,現在她想來和親,我們也覺的是該有人繼續和大路結親,那樣對誰都有好處。”見夏藤有些吃驚,忙問:“怎么?你們不想和親了……”
這事夏藤說了又不算,他怕大山誤解自及,忙說:“那倒不是。現在夏啟不在家,去墳地看望路邊,要不,先到我家里去,等他回來。”說著轉身要往家里走。他本來覺的路邊死了,一時間還不會有人敢再來和親,卻沒想到,才幾天的時間,就又有人來和親,這才有些意外。
青樹卻想急早的見到夏啟,和他提和親的事,說:“我們去墳地去,也應該看看路邊啊……”
大山見夏藤有些為難,他也知道這里面的原因,指責到:“我們怎么能去他們祖先的墳地去呢?你就不怕他們的祖先誤以為我們是來侵犯他們的人嗎?只怕我們會受到他們老祖先的懲罰,這可不能去的。”
流葉見青樹有些不高興,勸到:“好了,你以后有時間去看你的老祖先。不用著急。”
青樹嘟著嘴說:“我該怎么做才能算是他們部落的人呢?”
夏藤雖然也聽說過青樹的脾氣,可那時的人,有誰愿意來計較這些與生活不太密切的問題呢?只要人有生活的本領,管她什么性格……望著青樹問:“青樹啊……你就不怕嫁這么遠嗎?”
青樹滿不在乎地說:“有什么可怕的呢……不就是嫁的遠一些嗎。我們的老祖先想保佑我的話,才不會管我嫁在那里呢……”想起了什么,突然問:“路邊是怎么死的?我們的老祖先不保佑她,你們的祖先也不保佑她嗎?怎樣才能讓你們的老祖先能記住我,以后也能保佑我呢……”
夏藤這才發現青樹還是有些顧慮,可他又不知道該怎么辦,結結巴巴地說:“這個……我也不知道,還是等你嫁過來以后,自及去找答案吧,或許大路現在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你自及問他吧。”望著大山說:“還是先去我家里,等他回來了,再去和他說和親的事。你們也走累了,到我家里歇一歇。”
他家倒不和夏啟家同路,兩家住的是門對門,可是中間又隔著一片地,和幾條小溝。
大山見青樹有些不高興,只好說:“不用了,我們就去夏啟家里等吧,你有事,還是先回家,不用管我們,我知道去他家的路。”
夏藤見大山顧及青樹的感受,只好隨他,說:“你們先去他家里,我去叫他。”說完,向在右邊的墳地走去,剛走幾步,就見夏啟和大路走過來,回頭叫到:“夏啟回來了,你們不用等了。”
不一會兒,夏啟和大路走過來,大路笑著叫到:“大山叔,你來了……”
大山說:“是啊……你們去看路邊了,她怎么樣?還好吧……”
夏啟接過話說:“還好吧……昨天晚上,我夢到老祖先,說要用什么藥來治路邊的病,可還沒記住,卻被雞叫聲給驚醒了。”
青樹只關心自及和親的事,問:“夏啟叔,你現在知道該怎么來治路邊的病了嗎?我可是來和親的哦……你可不能讓我也和路邊一樣病死了啊……”
兩人沒想到他們竟是來和親的,一時有些意外,大路驚到:“你來和親?和誰和親呢?”
青樹見他張著嘴巴,吃驚的樣子,顯然對自及根本就沒有好感,不禁有點心涼,責怪到:“當然是我了,你還瞧不起我嗎?”
大路現在只想著和有胡氏和親的事,當然不想再和青樹在一起,那樣的話,路邊不是白死了嗎?可該怎么和她說呢?靈機一動,哈哈大笑。青樹給笑的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笑自及說錯了話,還是笑自及和他不配。她現在只覺的自及身上有著很重的責任,要是在家里,遇到這種情況,她馬上就會指責對方,還要和他爭個輸贏。強忍住心中的怒火,輕輕地問:“怎么了?你笑什么呢?你覺的我不好嗎?”
大路本來是想讓青樹覺的自及不好,她嫁過來,會受自及的欺負,可夏啟見青樹臉紅脖子粗的,顯然是生了氣,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大路見夏啟對自及擠了擠眼,這才止住笑,盯了幾眼青樹,只讓她覺的好不自在。青樹一時竟給弄胡凃了,也不知道大路倒底是什么意思:不喜歡自及,可也不會那樣看自及,可剛才聽到自及是來和親時,卻又哈哈大笑。倒底是高興的笑,還是……大路可是結過婚的,不可能聽到要和自及和親,會那樣的高興啊……
流葉還沒見過青樹在人面前害羞,只見她紅著臉,低著頭,以為她是第一次認真的和男人說話,被大路給盯的不好意思。竟管當時沒有女兒家的三從四德思想的約束,可人在第一次和異性認真的打交道時,難免有些緊張。她以為大路已經同意了和親,扯了扯青樹的衣服,小聲的說:“你看看大路,他已經同意和親了。”
夏啟也不明白大路的心思,怕他把這件事給弄亂了,趕緊解釋到:“現在和親還不是時侯,你們不要急嘛……”
青樹和流葉一驚,本來就是抱著和親的目的過來,卻沒想到,現在聽夏啟說不同意和親,盡管一路上也想過這樣的后果,可那必定只是自及的猜測,現在得到了確切的答復,一時只覺的頭有些發昏,鼻子一酸,想起了母親在家里想尋死的樣子,想起部落的人為自及送行時說的那些話,只覺的自及不能就這么算了,不能辜負她們對自及的期望,伸手摸了摸還沒流出來的眼淚,吞下口中的酸水,輕輕地問:“夏啟叔,為什么現在就不能和親呢?”
夏啟見她有些傷心,覺的自及說的太急,忙上前輕輕的推著她的肩膀說:“還是先到家里歇歇,我再和你解釋這件事。”
青樹一時來了氣,推開夏啟的手,倔強的說:“你現在就說清楚吧……我可不想到你家里,聽你說路邊是怎么死的。”
夏啟耐著性子,說:“你也知道,現在我們都不知道路邊是怎么死的,現在你怎么能來和親呢?是不是擔心,以后遇到了困難我們不會幫你們?”望了望大山和流葉,說;“這怎么可能呢……路邊不在了,可我們還是要相互幫助啊……你們想得到我們的幫助,我們也一樣想得到你們的幫助啊。”
大山一直在仔細的觀察他們怎么來解決這件事,以便找到路邊真正的死因。流葉見大山不說話,只是在想他的問題,一時想到自及的病再也治不好,哭到:“夏啟,我的病,你就不能幫我治一下嗎?你們……就是不愿意讓青樹來和親嗎?難道要你們治我的病就這么難嗎……”說完,轉身朝回跑,幾人怕她太傷心,忙叫她不要跑,大路準備去追她回來,青樹拉住他,狠狠地說:“不要你管。”自己轉身去追流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