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的日子也不好過，他還要成親呢，你把孩子放在他家里，不是要他破費嗎？”

“你啊，想多了。”男人倒掉洗臉水，見柴刀有些鈍，就在門前坐下磨刀：“你想想看啊，阿富現在都三十的人了，又沒錢，嘴巴又不會說，就他那樣，我看這輩子都不會再成親了，現在只要他對我們的孩子好一些，將來孩子還會給他養老呢，他怎么會有怨言呢？”男人磨著刀，冷言冷語地挖苦著：“也就我有這份善心，愿意讓自己的孩子給別人送終，換成別人，才不會吃這份虧呢……”

不等男人往下說，女人有些生氣：“你吃什么虧了？人家給你把孩子養大，又沒占你一點便宜，你倒還說起風涼話來？”

“我的意思是說……”男人還想再解釋，卻覺的女人有些打抱不平的意思，有些吃醋：“你是不是覺的阿福才是值得你愛的人啊？這么護著他？”

女人頭也不抬的瞥見男人稍稍有些生氣，坐在哪里也不磨刀，心中歡喜，安慰到：“阿福可你是最要好的朋友，你就不能真心的為他想想嗎？他現在有份工，天天都有錢，只要他這么堅持下去，我看哪，明年就能成親。”

“成親？和誰成親？你可不要以為有錢就能成親。”男人想了想，也覺的自己有些自私，隨即到：“可他不喜歡說話，就算他有錢，別人也不知道啊……除非……”男人一愣，突然想到一些事，偏著頭，側望著妻子，也不說話。

女人也沒在意，繼續問：“除非怎么？”

稍等片刻，男人才笑著說：“除非你給他做媒，或者說……”男人忍不住笑彎了腰：“要不以后你就嫁給他好了，反正我現在不能給你好日子，就讓我們兩個男人照顧你好了，以后就不用你去勞累了。”

女人知道他是說著玩，也不生氣，接著說：“可以是可以，不過孩子算誰的呢？孩子以后跟誰的姓呢？”

“你不會當真吧……”男人有些急，忙轉過身張著嘴，坐在那里，望著女人。

見男人滿臉通紅，想是真生氣了，女人哈哈大笑：“看你急的，我和你說著玩的，我都不喜歡他，干嘛要和他睡覺，還給他生孩子？”頓了頓，見男人只是笑著望著自己，又才調侃到：“不能給自己深愛的人過上好日子，就找個好朋友幫你分擔養著，也是件好事，這樣你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去掙錢，又照顧了你的好朋友，同時還能讓你心愛的女人不愁吃穿，何樂而不為呢？”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男人還真生氣了，重重地將刀扔在地上，猛然站起，對著妻子，嚴肅地說：“你說的是一個好辦法，可那是下賤男人的想法。一個男人連養女人，養孩子的心都沒有，還活著做什么？不如死掉算了。為什么有那些女人去接客，就因為他們沒有得到老太后的正規的教條，才會淪落到那種地步。”男人來回地走動著，片刻才停下來，對妻子正經八百地說：“你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就會保護你，決不讓你受苦。”

女人這時才覺得自己說話有些過分，忙站起身，山前挽起男人的的胳膊，安慰到：“我知道你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聽見這樣有力量的話，女人當然有些感動，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眼睛有些濕，側頭靠在男人肩膀上，柔聲說道：“相公，只要你不拋棄我，我就一定會守在你身邊，不管再苦再累，我都愿意。”

男人為了什么活著？為了名聲，為了金錢，為了子女……這些活法都是我們的老祖先給我們留下的珍寶，他不但給了我們活著的理由，也給了我們活下去的勇氣。只是啊，現在的人們卻把老祖先的規矩當做生活的教條，不斷的抵觸他，丟棄他。沒有了框架，就有了我們現在的壓抑的生活……

雨后的山林，散發著涼涼的氣息。山腰被薄霧環繞著，顯得有些神秘，隱隱約約的山尖讓人想入非非，看見樹動，就像是神仙走動似的，聽見石頭撞擊的聲音，就像神仙生氣時拍桌子一樣，讓人顫抖。

兩山夾一溝，兩邊的山倒不是很陡，但有些高，山上長著茂密的森林。兩山的間隙還算大，足有幾百米，中間夾著一條十多米寬的淺河。

“林兒，快點洗臉，飯都做好了。”阿福從廚房端著盆熱水，放在門前的石頭上，催促著。他平時在工地上幫著蓋房子，雖說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幫手，可過日子還能湊合。他家的房子就是他自己用石頭磊起來的，屋面還蓋上了老土瓦，比起草屋要強的多。

“怎么這么早啊……”林兒打著哈欠，揉著眼睛，衣冠不整地從屋里走出來：“我在家里從沒起這么早過。”抬頭望見火紅的太陽剛剛升起，責怪到：“叔叔，人家都還沒睡好呢，你就叫人家起床，你是不是一個人在床上睡不著啊……”

“快過來洗。”阿福也不理會，生硬的拉過林兒，幫他洗臉。

“不用你洗，我自己會洗。”林兒從阿福手中奪過毛巾，擦著臉：“你都不知道輕一點，把人家都弄疼了，你這么粗魯，那個女孩子敢嫁給你啊……”

“呵，你還知道這些啊……”阿福微微一笑，從林兒手中接過毛巾，順手將水倒掉，將毛巾扯開搭在臉盆架上。轉身盛了飯遞給林兒，催促到：“吃快點，我還要去上工呢。”

正準備接過飯的林兒收回手：“人家都還沒吃，就在催，我不吃了，你自己在家吃吧，我回家了。”林兒有些生氣，不等阿福多說，轉身就往外走。

“你別走啊……先吃飯。”阿福也沒想到林兒脾氣這么大，慌忙放下碗，追出去。

林兒剛出門，就聽見有人叫到：“林兒，昨天晚上睡的好不好啊……”說這話的是李風，他剛到門口，還沒站穩，就見孩子走出來，還不知道兒子生氣的事。

林兒也不理睬，氣呼呼地坐在門前的石頭上。阿福本想再勸勸孩子，見祝意愿來了，忙說：“意愿，你來了正好，我還要急著上工，我先吃飯了。”邊說邊端碗吃飯。

“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來接孩子回家。”祝意愿陪笑著，走到孩子身邊，見孩子不理自己，心中不解，摸著孩子自的頭，問：“林兒，怎么了？發什么呆啊……”

“意愿，我可沒有虐待孩子，我真是沒時間，要趕去上工。”阿福吃著飯跟過來解釋到：“剛剛我只是催他快點吃飯，也沒說別的，他就生氣了。”

林兒撇了阿福一眼，嘟著嘴：“你沒時間就不要管我啊，讓我在床上睡覺就行了，我又不用你穿衣服，你還叫我起這么早。”

“呵，林兒沒睡好啊……”意愿笑著解釋到：“沒事，孩子的覺就是多，睡的再早，早上都起不來。平時在家都習慣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真不知道。”阿福干笑幾聲，自嘲到：“我還以為男孩子沒那么多規矩呢，說實話，我小時候就沒這么多講究……”

“你是孤兒，那有條件來講究啊……”林兒想都不想，一連打著幾個哈欠，得意地說：“我父母都對我好，早上從不讓我起那么早，小孩子嘛，就得好好養身子。”

阿福本來是孤兒，從小就沒人照顧，什么苦都吃過，他家的石頭房子也是自己一手建造起來的，完全是屬于白手起家。聽見林兒在自己面前炫耀父母，還真有些傷心，可他畢竟是三十幾歲的人，比較成熟，悲傷的感情瞬間消失。

“是啊，你的父母比較恩愛，當然對你好，我可沒那么好的機會，小時候，父親戰死，母親也跟著病死，我啊，從來就別想指望別人能幫我。所以啊……”阿福端著碗坐在林兒身邊，激勵到：“林兒，你可得好就好努力，將來一定要做上大將軍，要有很多錢，讓你的父母過上好日子。你父親可是天天很早就起床，一年到頭都沒睡過好覺，房子破了也不敢修……”

“啊……房子破了都不修？”林兒突然想起昨天下雨的事，慌忙站起身，問道：“父親，昨天晚上有沒有漏雨啊？家里的地面是不是還養著水啊……”

“沒有了。”祝意愿有些慌亂，覺得自己沒用，不能給孩子一個好的家庭，干笑笑，解釋到：“上次下雨后，我就把屋里鋪了一層細沙，就是再大的雨，屋里也不會有水，只是啊，屋頂被吹壞了，我今天就想砍些草，把屋頂修一下。”

“不用修了，直接蓋成石頭房子，好不好……”林兒有些著急，他可不想再住那種既透風，又漏雨的小房子：“昨天晚上叔叔家的房子就沒漏雨，屋里一點風都沒有啊……”林兒著急的望了望阿福，盼著他能幫著說兩句。